《倾风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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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风楼下-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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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应该还会有撞击声的,你且安心静候吧……”弋倾文将被风吹散得凌乱发丝轻轻拢起,眼眸滑过一丝温柔。
  三日後,在唐荣众人的护送下,施文然与弋倾文一行人告别了唐门而下山。临别之时,唐荣率众人单膝跪地,恭送新任门主。施文然自是不受这等大礼,连连劝著将唐荣扶起。在离开唐门前,唐荣亲自交代了一些唐门事宜,并将唐涵派下,伴於施文然。
  弋倾文已正式成为这一代第七位族长,与唐涵并肩伴随施文然。
  “此次武林大会,便由门主您亲自赴往了……我已飞鸽传信至唐络,让他立刻动身与你在南安相会。”唐荣口中的唐络是十四族长之一,也是上一任门主唐纤的嫡亲二哥。“一切事宜他会为你打点,门主你且放心前往。”
  “谢谢荣老前辈。”施文然被这麽照顾著,心下实在是倍感不好意思,忙摆手谢过,“我什麽都不懂也不会,担不起你们这麽大的礼。”他放眼看著上百名跪著的唐子弟,没由来地就觉得心底一慌,但他不知道慌在哪里。
  弋倾文在他肩头轻轻按了按,示意该出发了。霜降三人早已在前方等候多事,唐涵也默不作声地骑在马背上,只是阴沈地看著施文然。
  “恩……”施文然点点头,转身走了会儿,待再回首时,那些跪在地上的人早已不见,空旷的一如他们来时一般,安静地只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留下的“沙沙”声。
  他停下了脚步,抬起脸,用手背遮住了洒在脸上的阳光。
  透过树叶的缝隙,阳光将他清俊的脸照出斑斑阴影。
  “倾文……”他叹了口气,轻轻唤了一声。
  “恩?”走在前方的人停下脚步,回头看著他,眼底的温柔一闪而逝,快得叫人抓不住。
  “我觉得……像做了一场梦……这麽简单就成为了堂堂门主,很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到了他觉得有些可怕。
  “怕了?”弋倾文挑眉,对他难得的袒露真心感到有趣。 
  “也不是……”施文然想了想,将心里的疑惑总结了下才缓缓道,“你不觉得太容易了吗?你不觉得太快了吗?你不觉得他们承认我承认得太理所当然了吗……你不觉得、不觉得这像是一个陷阱吗……”
  唐门中人,单是他所认识的,一个个似乎身後都有说不清的秘密,每个人看他的眼光里都带著相同的惊喜。
  而那种惊喜并不是认可,反而、反而有种……他说不上来,可是他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别怕。”弋倾文伸出手,轻轻抚摩著他右脸那道已经结疤的伤口。“不会有人伤了你的……相信我。”
  真的像一场梦,如果不是脸上那道伤和手里多了两块玉,施文然几乎就要以为这是一场梦。
  仔细想想,他真的没有受到什麽真正意义上的磨练及考核,就这样被认同了门主职位……天上没有掉下的馅饼,他越来越能闻到一丝阴谋的气息。楼挽风常常说这就是所谓的直觉和预感,他从来都是不相信的,而此时此刻,他却忽然觉得一切都太轻松了,轻松得仿佛是宁静背後将有一场深沈的风暴。
  他扯出一抹笑,告诉自己一切可能只是自己想太多了,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此刻他尚且不知前方将有什麽等著他,自己倒先杞人忧天起来……施文然啊施文然,什麽时候开始,你也这麽胆笑了。
  他突然想起那天唐洵在他耳畔淡淡几句嘱咐和交代,俊秀的眉目便皱起来。
  “怎麽了?”弋倾文注意到了他神色的变化,关心地问著。
  “没什麽……”施文然摇摇头,下意识摸著腰间挂著的两块玉,轻声道,“忽然想起了两句话……”
  “恩?什麽……?”弋倾文没反映过来。
  施文然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看著身後几千层台阶,想著当时与面前的人跪在千格之中,毁了自己的脸,也毁了曾经的誓言,恍然如梦境般还难以挣脱出。
  弋倾文还在等他说下去,施文然却黯然一笑,闭起眼,转身缓缓朝前走著。弋倾文看著他越发孤单的背影,心下陡然一凉,觉得似乎是错过了什麽,怅然凝视了片刻,终於也甩袖踱步而去,胸口那一丝毒也跟著冉冉引起,牵扯著将他如画的眉目慢慢地,染出一抹疼痛。
  *********
  马车延著一条绕过梅林的小道不紧不慢的行驶著,只是即便是这样有条不紊的速度,因著石路的不平,马车的颠簸倒是让车里的人吃了点苦。
  “嘶……”饶是施文然这般坚忍的性子,也有点吃不消眼前这人下手的力道。
  “行了,不用再……”他伸手想挡,却被对方握住。
  “你脸上这伤每天都要换三次药,我知道疼,你且忍著点,否则痊愈不了。”弋倾文说罢凑近吹了吹气,希望能减轻点他的疼痛。
  “我就没想好!”施文然忍无可忍,“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我不是女人,不需要成天对著镜子看自己的脸!”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女人,我知道你心狠手辣,对自己的脸无所谓,那是我有所谓还不行麽?你这伤虽然下手凌厉,不过还好不是深得无药可治,虽然要恢复之前的完美无瑕只怕不是易事,但让这伤疤慢慢淡化倒也是不难……”小心地抚上他的脸,他修长的手指竟比施文然的脸色更显白皙。
  “什麽完美无瑕……”施文然对他的用词有些哭笑不得,叹了口气,知道这人是不会听自己的,索性闭上眼睛随著这人在自己东抹西涂。
  说起来,这弋倾文也真是一点没有客气,凡是对施文然的脸伤有帮助的,哪怕只要用得上一丁点的,全教他搜罗了来放在车上便是一堆。
  什麽苍山雪莲、墨海银珊、九转回血丹等等数之不尽的珍贵药材……弋倾文想起唐门总管唐门看著他手里的这些药材时,那脸色真是现在想想还觉得可笑不已。
  反正唐荣都叫他随意了,那他又何必客气呢?
  车厢里,这边是看上去似乎是你侬我侬,另一边的唐涵却是从头到尾冷眼旁观。他面无表情,只是偶尔看到弋倾文不同於平常所表现的那样冷漠,反而越发殷情,倒是谦谦有礼的施文然有时被他闹得发了脾气……他在一边静静看著,有时也会不经意间勾起唇角。
  这两人的关系实在是值得猜测啊。
  唐涵直至今时今日也忘却不了那一天,弋倾文在众目睽睽之中毅然决然地弃“倾风楼”而就施文然,那样毫不留恋绝不犹豫,好像一百个“倾风楼”楼主之位在他心里都抵不上一个施文然来得深重。
  他现在有些好奇另一位楼主风析若知晓此事会有什麽态度……
  唐涵径自想得出神,弋倾文也不理会他,一路上没与他多说一字一言。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施文然的伤。
  “不过这样倒是不必继续易容了……”这“易容”二字他只是口里喃喃著,并没有让唐涵听到。
  施文然与他近在咫尺,自然听见了。
  “恩……”想来也是,脸都破成那样了,也不怕朝廷的搜查了。
  只是说到这搜查,施文然立刻想起了楼挽风。
  “弋倾文,那朝廷追缉的那张悬赏的榜……为什麽上面有小挽?”
  “我可不知……”弋倾文知道他口里的小挽指的是谁,想来就是那个能让施文然豁出了性命去保护的主子了。他不愿施文然从此再为此人赴险,但表面的功夫自然是要做的。
  见施文然愁眉不展的样子,便拍了拍他的肩,柔声安慰。
  “你也不用过分担心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触犯了律法,不过有风析在他身边,加之‘倾风楼’的力量,要护得一个人的周全,还不是件难事。”
  此刻一直默不作声的唐涵插口了。
  “弋倾文好大的口气……”他那双向来冷漠的眼此刻混淆了一丝戏谑,看向弋倾文,慢慢说道,“自古江湖是非即便闹腾地再大,唐涵也未曾听闻有谁敢与朝廷作对的。”说完不等弋倾文开口,又自顾自地问著施文然,道,“不知如今被朝廷缉拿的人是门主何人?”
  唐涵对於谁做唐门门主其实没多大兴趣,他只在乎以後能不能有好戏可看,或者让自己的毒技更上一层楼。
  虽然施文然曾将过自己一军,可是唐涵也并非那小鸡肚肠之人,并不怎麽介意,反而对施文然能如此直言自己而感到一丝欣赏。
  只不过这欣赏有些浅淡,只够他隐在心底。
  “这……”施文然望了弋倾文一眼,见他神色平常,自己也觉得没什麽可隐瞒的,何况之後几人又要一路同行,便认为有些不必要的隐瞒还是不要为之的好。
  “他名叫楼挽风,恩,云散重楼自挽风。他是我的主子。”
  此话有出,唐涵立刻皱眉,弋倾文也略感不妥。
  “门主,恕唐涵直言,如今您已贵为唐门门主,乃天下第一毒门的最高掌事,试问尊贵如您,怎能轻易许一人当您的主子?”
  前面一番话说得还算恭敬,最後一句可是凌厉了,唐涵剑眉一挑,冷冷道,“您将唐门置於何地?”
  施文然张口欲言,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难道从上辈子他和楼挽风所处的现代说起?从他们怎麽匪夷所思到这个不知道年代不知道朝代的地方说起?
  於是心下几个来回,愣是把喉咙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虽然弋倾文对唐涵没什麽好印象,不过自己也不太希望施文然心里成天挂著另一个人,虽然目的原因不同,但终其结果,也算得上异曲同工了。
  “文然,你听我说。”弋倾文将药一点点均匀抹在他的右脸上,那安然温柔的样子连一旁的唐涵都有些怔然。
  “我知道你吃了不少苦,也明白有些人如果不找一些支撑他的理由他可能就会垮了……可是他并不是的全部,也不会是你的生命,更不是你今後活下去的目的。”
  “我不懂。”施文然避开了他的视线。
  “是吗?可我怎麽觉得是文然你不愿懂呢?”弋倾文笑笑,知道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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