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裂变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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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格裂变的姑娘-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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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正统的话语  
  在迈克和锡德出现以后,心理分析突然转向宗教冲突的可怕小径。巨蛇钻进了兽穴。“我希望你能摆脱,”威尔伯医生在1957年9月对西碧尔说,“不仅摆脱你母亲以及你对你父亲又爱又恨的矛盾心理,而且摆脱那使你分裂的宗教冲突和对教义的种种曲解。” 
  西碧尔企求摆脱,但她怕心理分析会使她失去自己的宗教信仰。尤其使她害怕的是:她原先总以为救援将来自上帝,但如今明白救援却来自弗洛伊德①。这个结论是她自己作出的,但她却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去接受它。她反复估量,弗洛伊德和教会是否都会正确无误。这样的反复估量:又转过来使她焦虑和堕入陷阱的情绪越发加重。 
  她希望摆脱对教义的曲解,而又希望保持她的根本信仰。她知道问题出在教会对教徒的种种附加要求上,这些众多的附加要求把上帝的真正面目都给淹没了。这就是说,她必须从童年时代所受到的无所不在的宗教束缚中解脱出来。回想遥远的往昔,圣经中所说的最后一次大战成为餐桌上的话题中心,世界末日竟成为每天威胁着自己的一个现实。她祖父喋喋不休地讲什么最后的七个大灾难、与中国的无法避免的战争、天主教徒掌权导致人类的毁灭等等废话,而且认为达尔文鼓吹的那个亵渎圣灵、背信弃义的进化论早已为人类毁灭作好了准备。在这类废话中也含有威胁。 
  古时教堂的地下室除用作墓穴外,还用以惩罚宗教罪人。在西碧尔的心灵受折磨的“地下室”中,有着来自往昔的种种形象,至今还伸着掐人脖子的手。其中,除了撒旦这个魔鬼以外,还有那潜步追踪西碧尔整个童年时代的巨蛇,至今还是活生生的,吞吐着蛇舌。她生伯它在夜里会爬过来。更可怕的是她根本不可能躲避它的袭击。 
  在这“地下室”中,还有一个手执剑和火的天使。正是这个天使,把亚当和夏娃逐出伊甸乐园,因为他们“很坏”。他还威胁西碧尔,要把她逐出她的家门,因为她也“很坏”。 
  因此,心理分析引导西碧尔浸入那过于严格地奉行的教义愈深,她就愈感痛苦,尽管心里在反抗,她在表面上始终遵守那正统的教导。 
 
  那正统教导的话语,在这间诊室里再次清晰可闻。这是九月间清新的一天。西碧尔坐在长沙发椅上,紧靠着医生,两人的谈话内容,从现在需要解脱转移到往昔的束缚。 
  “我明白禁止吸烟、禁止跳舞和禁止在安息日参加纪念生辰茶话会的种种理由,”西碧尔解释道。“但我内心在反抗,过了一阵,我不反抗了。然后又反抗。现在我不想反抗。” 
  “为什么你现在不想反抗?”医生惊愕道。 
  西碧尔沉默。 
  “好吧,”医生刺激她一下,“你说说,在安息日不参加纪念生辰的茶话会,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圣经上说:你不应该在安息日寻求自己的欢乐。你应该想着上帝。不要做世俗的事情。”她一口气不停地说着,但最后略带辩解地补充了一句:“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 
  “圣经上不是写着:工作六天,在第七天休息吗?”医生提醒她,“参加茶话会不正是圣经上说的在第七天闲暇的一个内容吗?” 
  “你可以在另一天参加茶话会,”西碧尔不受医生的影响。“但不应在安息日去,”因为遵循这条教规是从日落到次日的日落。这是上帝对我们的教导。” 
  医生纠正她:“这是圣经中的先知所说的上帝对我们的教导。别把问题弄混了。” 
  “上帝通过先知晓喻世人,”西碧尔深信地说。 
  “也许吧,”医生说。 
  “圣经是根据上帝的授意而写成的,”西碧尔肯定道。“它不是随便什么人随便写的。” 
  “先知也是人,我们不能绝对保证他们领会得完全正确。” 
  “上帝不会允许他们出错,”西碧尔答道。 
  “噢,上帝是允许人们出错的,”医生的话音带着一丝冷嘲。 
  “是的,”西碧尔承认。她板着脸补充道,“但不允许在神的法规中,在一代一代人的指南中出错。” 
  “那么,爱你的同胞是不是赞美上帝的一个组成部分?”医生问她。 
  “是其中的一部分,”西碧尔作出权威性回答,“但不是全部。上帝说:‘爱你的邻居如同爱你自己。’” 
  “如果一位邻居的生日恰巧是在安息日,”医生争辩道,“他对生日的庆祝是否应被剥夺?” 
  “是的,”西碧尔坚持不让,“上帝说他应放在首位。” 
  “我们庆祝自己的生日时是否在赞美上帝?” 
  “不是,”西碧尔说。 
  “好啊,你庆祝圣诞节这个基督的生日吗?”医生也不退让。 
  “我们的教会并不庆祝。记得他的生日是完全可以的,不过你不要忘记:这个日子并不是12月25日。” 
  “如果我们是上帝的子女,那么:纪念我们的生日岂不是很正当么?” 
  西碧尔严峻地回答:“但你不必举行什么生日茶话会,不必在安息日举杯痛饮、大笑大嚷。如果你要追随上帝,你得放弃许多东西。这绝非容易。圣约翰说:‘我打过恶仗。’” 
  一阵沉默。 
  医生知道西碧尔也在压抑着内心深处对教义的怀疑。有几个化身对这些怀疑已直言不讳。为加深这些怀疑,医生直截了当地对西碧尔说:“对于你的信仰,我有一点实在弄不明自:人类奋斗达多少个世纪,为的是自身的自由呀。” 
  “也许是这样。但谁也不想从上帝那里得到自由。”此刻十分坚定的西碧尔说了这最后一句话。 
  几天后,当威尔伯医师对佩吉·卢和佩吉·安谈起宗教时,佩吉·卢说:“这些僵化的教义把什么都搅混了。全都是车轱辘话,没有必要再提起它们。”她这番话也代表了佩吉·安的看法。两人都显得又是愤怒,又是害怕。佩吉·户在诊室里走来走去,然后突然停下脚步。“它们只能使你心烦意乱。教义嘛,应该对你有帮助,可是从来没有帮助过我,也从来没有帮助佩吉·安或我们任何一个人。”反叛的火焰燃烧起来了。佩吉·卢突然做了一个手势,说:“我真想把教会夷为平地,烧得精光!” 
  又过了几天,瓦妮莎象一阵风似地来到诊室。她还没有到恨不得把教会夷为平地的地步,但对教会的种种戒律及其信徒表示了极大的轻蔑。“我并不虔诚,”瓦妮莎挺有魅力地摇着脑袋,“不过,即使我很虔诚,威洛·科纳斯教会的人也会使我腻烦透顶。他们顽固不化,行事不公,毫无理性,是十足的伪君子。我真不明白他们怎敢自称为基督徒的。”瓦妮莎露出讽刺的笑容:“叫你非做不可的事,一切都是对的。你自己想做的事,一切都是错的。到了安息日,他们就要你坐着,什么事也不做。纯粹是浪费时间。” 
  她略为停了停,目光与医生的相遇。“还有,大夫,我得承认我始终不明白什么是上帝的爱。母亲总对我讲上帝就是爱,而我始终不明白什么是爱。但我很明白我不希望上帝跟我母亲一样。” 
  “我知道了,”医生答道。 
  “母亲说她爱我,但如果这就是爱” 
  “那你就宁可不要爱” 
  “而我好象应该要上帝” 
  “你又害怕起来” 
  “因为我不知道上帝和他的爱会对我做些什么事。” 
  “是的,所以你害怕了。”医生同意道。 
  在瓦妮莎离开诊室前,马西娅又出场补充了一些意思略有不同的话。她比较虔诚,但对宗教的戒律十分反感。这些戒律使她对宗教在感情上感到疏远,同时又剥夺了她自由地成长的机会。她忧郁地望着医生。 
  “人家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去做的事,到我这里就不行。最糟糕的是我知道哪怕我长大成人以后也不能去跳舞、看电影、戴首饰。” 
  她又说:“你信不信,威尔伯大夫,我住在纽约以后才第一次看电影?”她嘲弄地耸了耸肩,略带喜剧色彩。 
  马西娅悲哀地笑了笑:“回想过去,我听信别人讲什么世界末日真是受骗上当。其实世界末日是将来的事,而且在此之后必将有更美好的生活。可是我当时不能不信,但我心里不愿有世界末日,因为我还想做好多好多事情,生怕我还来不及做一件事就遇上世界末日。这样想,又好象不对。我的感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迈克和锡德也参加这场辩论。他们声称相信上帝,但蔑视宗教仪式和有意做作。他们并不虔诚,但对宗教感到关切。他们最反感的是祖父在最后一次大战和进化论方面的胡说八道。他们(尤其迈克)对他那套理论的真伪并不感多大兴趣,更有兴趣的还是与他们的祖父开战,并保护西碧尔和他们自己。 
  鲁西还是一个幼儿。威尔伯医生过去只是在原始景象的心理分析中遇到过她。现在她也讲到自己对教堂玩具沙箱②的背叛。“我们把手伸进沙箱,沙子很细很滑溜。我们让沙子漏过手指缝儿,还把东西插在沙子里站着。我们喜欢沙子。后来,我们长大了一些,得去听那位我们根本不信的天使的事情,不能再玩沙箱了。安息日早晨,我们起来玩,以为他们忘了今天是安息日,可是他们没忘。我们就说,‘不想去!不想去!’爸爸会过来看,妈妈会说我们已经长大了。只要爸爸穿白衬衫,妈妈烙薄煎饼,我们就知道要到放沙箱的地方去了。所以一见到白衬衫和薄煎饼,我们就生病,不得不上床。于是爸爸妈妈自己去教堂。” 
  在西碧尔众多的化身中,对宗教最在乎的是玛丽。她反对教条、仪式和信仰的华丽象征,而遵奉祖母的不装模作样的宗教信仰。“我向上帝祷告,”玛丽告诉医生,“但我不去教堂。我尽量做到诚实、讲真话、有耐心,过一个好基督徒的生活。我信奉‘你活,也让别人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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