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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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暖-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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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云很尴尬地弯了弯身子,跟着跑了出去。

    白兔哄着二兔站在门边,不爽地扁起嘴,咬着牙对走回来的冷凝霜道:

    “招蜂引蝶!”

    冷凝霜慢悠悠地将他打量了一番,柔声笑问:“你说什么?”

    白兔被她这样的语调弄得全身一颤,头摇成拨浪鼓,大声道:

    “我说我是笨蛋。”

    冷凝霜满意地点点头,随手在他淤青的脸上一按:“的确是个笨蛋。”

    白兔疼得龇牙咧嘴。

    冷凝霜进屋拿了几个钱,给被调进梧桐院来伺候的小丫头,让她去厨房准备一餐饭。小丫头被刚才那场架吓得躲了起来,这会儿见终于没事了,接了钱欢喜地去了。

    小丫头很快从厨房端来一碗荷叶丸子汤,一盘八宝鸭肉,一盘红烧肘子,一盘时令小炒,并一大碗香米饭。

    白兔几日没动荤,闻见香味忙忙地坐到桌前,哪知屁股刚挨到凳子上,就哎呦一声跳了起来。冷凝霜好笑地道:

    “才几日没动荤,就馋成这样!”

    “你不知道矿场里吃的都是什么,就连最大的头头也只能天天吃菜,七天才能开一次荤。”白兔就着桌上喝一口汤,说,“好烫!”

    冷凝霜笑笑,取出药膏来往他脸上抹:“在矿场里遇上麻烦了吗?”

    “没有。现在北山矿场的长官很听我的话,乔永年派人来了两次,我也只是给他做做样子,恐怕乔永年到现在还认为我这会儿正在矿场里被人往死里欺负呢。”他夹了丸子塞进嘴里,有些不满地看着他,“话又说回来了,我被官府抓去虐待,娘子你却一点也不担心我。”

    “我是因为知道你即使去了也不会吃大亏,才任由你去的。”冷凝霜站在桌子边上,抱胸回答。

    这意思,应该就是完全相信他的意思吧?

    不满瞬间烟消云散,眼睛一眯,他冲着她憨呼呼地一笑。

    “不过当时你没有反抗,这倒让我挺意外的。”冷凝霜扬眉说。其实她一直知道,白兔在她面前虽然乖巧,在外头却是个暴脾气,连钱满贯都说他是个“爱笑的炮仗”,一点就爆。

    白兔把一根青菜嚼啊嚼啊嚼,鼓起嘴说:

    “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公然和官府作对,结局会不好收拾的。”

    他的故作老诚让冷凝霜忍俊不禁,噗地笑了。

娘子篇 第一百章 火炸北矿

    “你干吗要躺在我身上?”冷凝霜平躺在床上,无奈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白兔。

    “我的屁股好痛,你刚才不是也看了嘛,棒疮还没好,这两天只能这样睡觉。”白兔软绵绵地伏在她身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呼吸着属于她的味道,小耗子似的蹭个没完。

    “你好重!”

    “我这两天因为每天想你,已经瘦了一圈,不重的。”他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笑呵呵,含糊不清地说。

    冷凝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手搭在他的脊背上,顿了顿,问:

    “北山矿场里面什么样子?”

    “简直就是一处人间地狱。五百多个人,每天从卯时到亥时一刻不停地采矿采矿,稍微停下来就会被狱卒鞭打,伙食又差。即使那些人全是犯人,甚至有些还是身体强壮的江洋大盗,可那样超体力的劳动,他们也受不了。有些人仅仅是因为得罪了当地的官员,就被抓起来送过去做苦力。広平府辖内八个州,每个州的犯人几乎都有。”

    “这做法可真够滑头的。”冷凝霜自言自语似的说。

    “嗯。”他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冷凝霜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伸手去推他,却惊讶地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好气又好笑地半抬起身,将他移到床里,望着他小兔子似的伏趴在床上,沉沉地睡着。大概是因为这两天事多、条件差再加上伤口疼,所以没睡好吧,她伸手戳戳他的眉心,他也只是动了动眉。在她身边,他仿佛很安心似的,睡得很平静。

    冷凝霜望着他温顺小动物似的睡脸,噗地笑了。

    青灯照壁。风敲窗棂。

    谢宛飏单手托腮,怔怔地望着手里的翡翠珠串发呆。

    珠帘清脆地摇晃了一下,徐镜儿手里托着一盒药膏进来。

    他一愣,手中珠串一收,狼狈又没好气地高声道:“你怎么也不敲门?!”

    徐镜儿平淡地回答:“是三爷你没关门,而且我敲过了。”

    谢宛飏听了,越发觉得狼狈,冷冷地问: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三爷和人打架受伤,我作为三奶奶不来送药岂不是太无情了。”徐镜儿淡淡回答。挑起药膏就按在他青肿的脸上。

    谢宛飏嘶地倒吸了口气,火大地道:“你轻点!”

    “知道痛就别打架啊。”徐镜儿非但没轻一点,反而手劲更大。“一个是偷着跑过来的,一个每天都要出门,打起来却什么也不管不顾了。要不是我拦着,这会儿恐怕就要传得满府皆知了。”

    谢宛飏疼得呲牙咧嘴,用力推开她的手。怒视着她高声道:

    “不是让你轻点嘛!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你到底哪里柔弱多病啊!”

    “多病是真的,柔弱嘛,见人见智。”徐镜儿将药膏放在桌上,“每天擦两次,我帮三爷还是三爷自己来?”

    谢宛飏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徐镜儿皱了皱眉尖:“三爷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都不生气吗?”他忽然很没头没脑地问。

    “嗯?”徐镜儿仿佛没听清他的问话。

    “不。没什么。”谢宛飏忽然觉得自己的问题很无聊,无聊得不仅没有让他心里的沉闷消失,反而变得更加郁卒。偏过头,望着手里那串华丽的翡翠,沉默了好一阵,忽然笑问,“哎。你动过心吗?”

    徐镜儿微怔,心跳得有些乱。顿了一顿,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动过。”

    谢宛飏愣了,回过头看着她笑问:“什么样的男人?”

    “不是男人。”她缓缓地低声回答。

    “哈?!“下一秒,谢宛飏的下巴掉了。

    其实那并不能算是心动吧,那只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很特别的感觉,温温的,暖暖的,柔柔的,又让人有点面红心跳的。

    那时谢宛飏还在牢里,绿云等人都已有了分工,当时冷凝霜担心雇了外人会横生枝节。那一夜对茗叶其实是她亲自动的手,两铁棍就把人给敲晕了。

    当时徐镜儿和她一起将人抬上马车,送往郊外乱坟岗,然后守在长草丛里等着茗叶醒过来。

    也不知道是害怕得还是当天的风真的很冷,徐镜儿明明穿得不少,却还是被风吹得抖得厉害,脸色发青。

    她努力忍着怕被耻笑,连身旁的萍儿都没看出来她寒冷,可那时冷凝霜却极为淡漠地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一句话也没说,甚至都没等她道谢便别过头去。

    那一刻……

    刚成亲时,她对谢宛飏脸红心跳过,可那和这个不一样,这一次微乱的心跳还带着浓浓的温暖感、安心感,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腼腆。

    她是个体弱多病的富家小姐,二十几年来一直都被衣食无忧的关照着、爱护着,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将外衣舍给她,自己在冷风里冻上半个时辰。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却是对个女人,总觉得好矛盾,她的唇角复杂地勾起……

    谢宛飏张口结舌地看着她有些痴的侧脸,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用力往桌上一敲:

    “哎!”

    徐镜儿回过神来,重新站直身体,淡漠地说了句:

    “时辰不早了,三爷早些歇着吧,明儿一早我再来给你上药。”说罢,屈了屈膝,迈着碎步很快走了。

    谢宛飏一直瞪着她的背影消失,低头看了看手中珠串,忽然没好气地往旁边一扔,咬着牙道:

    “什么玩意儿嘛!”

    那串翡翠珠子被丢在一边,不愧是上等品,那么大的力道居然没有散掉,静静地横卧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让人心动的幽光。

    翌日一早,草丛里的露珠还没有完全干涸,谢宛飏步入梧桐院。站在门廊上抬手刚想敲门,却又放下。转过身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重新转回来,再次扬起手要敲门。

    哪知还没敲上,门已经自行打开了。

    冷凝霜刚打开门板就看见谢宛飏,愣了一愣,笑道:“这么早!”

    谢宛飏看了看她,又不着痕迹地探了探脖子往屋里瞧。

    冷凝霜微笑道:“他今早已经走了。”

    “走了?”谢宛飏惊讶地低呼了一声。他还以为白兔这次偷跑回来,一定会和她腻个没完。不再离开。

    “嗯。现在这种时候,若是被发现,节外生枝就不好了。算计人时最好还是选择在对方以为自己已经胜利。心理上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

    “阿庆在松州还没有回来。”

    “那种案子即使被翻查出来,单凭那一件也没办法让乔永年彻底掉乌纱帽。”

    谢宛飏的眉头皱了皱:“你该不会是想到其他办法了吧?”

    冷凝霜高深莫测地微笑道:“明明现成的把柄就握在手里。”

    谢宛飏还是没明白,不解地望着她。

    冷凝霜转身进了里屋,谢宛飏跟着她进去,在窗下的一张罗汉床上坐下。

    冷凝霜将一张宣纸递到他面前。指着道:

    “这是北山矿场的地图,那些狱卒会从破晓到天黑将矿场里的人用铁索套着,全部聚集到矿上,逼迫他们采矿。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之后,才回到住地。这住地两面峭壁,一面高墙。另一面是大门。大门的守卫最为森严,由单独的官兵守卫,这些人并不属于狱卒里。而这面墙。因为高度,一般人过不去,反而并不被守卫的人所重视。”

    谢宛飏听得是一头雾水:“所以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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