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悬崖 作者:苏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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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悬崖 作者:苏芸-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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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处都是伤员,医生护士忙做一团,林润勉强拦住好几个人,却始终没有打听到史少诚的下落。病床被推来推去,四处都是轮椅,林润盲目地四处找寻著,额头上的雨水还没干,就已经又浸上了一层汗。
  全身都是湿的,唯独心里被一股冰冷的火焰烧灼著,焦躁里又有一种冰冷的恐惧。无数个猜测不受控制地慢慢浮现,一个比一个更加让他颤栗,林润扶著窗台站住,对著打开的窗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後拿出电话。
  他得和别人说说话,说什麽都行,只要能摆脱那种让人疯狂的担忧。思韵接起电话的时候他简直是在吼,“我他妈的找不著他!”
  思韵的语气也很焦躁,“你去住院部问问──”
 “没有,住院部没有!急诊全是人,还在往里运人,还有往外转的!”林润停顿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欠妥,放缓了声音说道,“思韵,他到底在不在三二七?”
 “彭剑说是……”思韵的声音也犹豫了起来,“你先等会,我再让他去问问。”
 “行。”林润焦躁地说,随手关上窗转过身来,又重新面对著混乱的大厅,“你快──”
 “林润?”
  那个声音不在电话里,而是响在身後,整个世界都寂静了一刹那,然後林润慢慢地回过头,生怕失望似的,格外的小心翼翼。
  思韵还在急切地叫他,“喂?林润?”
 “没事了。”林润说,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扭曲得仿佛正准备痛哭一场,“我看见他了。”

再有一章就完结了……T T
其实原计划是5月中旬就写完的呀,捂脸




欲望悬崖60(完结)

  两个人短暂地对视了一会,说不清谁目光里的惊喜更多一些,林润挂了电话,却还保持著通话的姿势,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该做出什麽样的反应。
  史少诚整齐地穿著作训服,只是没带帽子,看上去神色尚佳,似乎并没什麽大碍。长久地无言相对毕竟尴尬,林润在仔细地看了他周身之後,就开口问道,“你怎麽样?”
 “我没事。”史少诚看著他说,才露出一个笑容来又急忙收敛住,然而喜悦的神情却掩饰不住,仿佛整张脸都突然笼罩在一道光里,突然就变得明亮起来。
 “我们团都没什麽事,都是轻伤。”压抑住笑意,他又补充了一句,“那时候那没开进去。” 
  林润点点头,想要说点什麽,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雨势渐小,击打在窗上的雨水声渐渐变得温柔,沙沙地搅乱著逐渐回暖的空气。不知为什麽,彼时林润心里涌起的,竟然是种劫後余生般的放松与疲惫。
 
 “团长,等著你拍片子呢。”
  说话的是旁边的一个男孩子,也穿著作训服,裤腿上全是泥污,虎头虎脑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林润这时才发觉他的存在,吃了一惊後又有隐约的心虚。
 “要拍胸片?”
 “没什麽事,就是保险起见。”史少诚从他手里接过单子,“你先回去吧。”
  男孩没说话,也没动,一脸不情愿的倔强模样,史少诚爽朗地笑了笑,伸出手来在他头发上用力揉了揉,大声说道,“走!”
  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史少诚看著他的背影,又笑了起来,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又不是要死。”
 “死”这个字眼,听在林润的耳朵里就显得有些刺耳。有些事可以拿来调侃,而有些事不能──在你真的畏惧过它会发生的时候,那就不能。
 “走吧。”林润拿过他手里的单子,“先把胸片拍了。”

  大厅里的人少了许多,救护车的声响也沈寂了下来,两个人穿过空旷了不少的走廊,却发现X光室外意外的人多。
  大多都是军队的人,见到史少诚就有人敬礼,连被敬了几次他便觉得有些尴尬,小声对林润说,“先走吧。”
  旁边就是DSA和PET室,明显地没有什麽人,两个人再往前走了一段,就到了连接两栋楼的防火通道。狭长的铁皮桥梁悬在空中,照著半透明穹顶和墙壁,雨声在回声里放大,温柔地冲刷著两人的耳膜,仿佛夜晚的海水冲刷著沙滩。
 “林润,你怎麽知道──”
 “思韵说的。”
 “老彭。”史少诚微微皱了一下眉,“他怎麽什麽都说。”
  林润有点尴尬,勉强笑了笑,“又机密是吧?我保密就行了。遵守党的纲领,保守党的秘密。”
 “我不是那个意思。”听出林润话里的嘲讽,史少诚刚忙解释,表情有些窘迫,“我没想到你会来。”
  林润没说话,史少诚就看著他,郑重地说,“林润,知道我死了你能伤心,我很高兴。”
  他的表情是略带调侃的,但那语气却很认真,林润认识了他十几年,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说出这种低声下气到几乎自虐的话来。
  他想说点什麽,但一股情绪上涌到胸口,又像是感动又像是惆怅,竟然堵得他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他才伸手把单子递过去,讪讪地说,“现在人应该不多了。我在这等你。”
  史少诚把单子接过去,答应了一声,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才走了两步,林润又叫住他,“外套别带进去了,我帮你拿著。”
  史少诚果然脱下外套递给他,两个人的视线短暂地相交了片刻,都带著欲言又止的神色。尴尬地僵持了片刻,史少诚收回手,笑了笑说,“那我走了。”
 “行。”
  然後他真的走了,步履匆忙地消失在通道的尽头,林润靠在扶手边向外望了望,才发现雨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停了,世界都呈现出一种洗濯後的明润来。他不自觉地笑了笑,换了只手去拿史少诚的外套,结果这样一颠倒,作训服口袋里的东西就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难怪这衣服这样的沈。
  林润赶紧把弯下腰去,逐一把那些零碎的东西捡起来。从前史少诚的口袋里从不放东西,现在却装了钥匙之类的杂物,甚至还有一只螺丝刀。林润把那些东西一一放好,又是惊讶又觉得有点好笑,捡到最後,一个小物件却让他愣了一愣。
  那东西不过四分之一个手掌大,看起来像是张胸卡,正面的图案早已经磨得分辨不清。林润把它放在手心里,仔细地看了一会,终於在一片模糊中分辨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确信自己那时的确把它丢出了窗外,然而这时候它却突然出现在这里,简直就像是穿越了八年时光的魔法。一直到史少诚回来,他还在盯著它看,仿佛要把它盯出一个洞似的。
 “这个,”林润看著史少诚,“怎麽找到的?”
  史少诚移开了视线,侧头看著窗外,倒像是有些尴尬,“那时候你扔到窗台上去了。”
 “你就一直带著?”
  史少诚终於转过头来望著他,那声音非常低沈,一字一顿。
 “林润,可能你不信……但是那些年我一直都在想你。有时候在山里,在隧道里的时候,就特别的想你……”
  他没再说下去,因为林润突然狠狠地抱住了他,手臂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在这个过於紧密的拥抱里,漫长岁月里的无数次聚散都在眼前闪过,然後时间凝固般停留在了这一刻,仿佛一场电影终於结束,灯光大亮的一瞬间。
  这些年他们总是聚少离多,最远的时候或许相隔了整个中国,万水千山。他们曾有过无数次的争吵、误会和分离,在两人之间也曾横亘著千沟万壑,万丈烟尘,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崩塌。
  那些疑虑和担忧仍然没有消退,但林润决心不再理睬它们,抱著史少诚,那些畏首畏尾的顾虑都逐渐消散,却而代之的是一种微醺般的平静与满足。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许多事和许多人,都因为时光久远而微微地泛著黄,唯一鲜明的是他写给史少诚的一封信,此时竟然异常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它带著一种奇异的光泽和质感,以一种庄严的姿态出现,仿佛一个仪式或宣判。

 “史少诚:
   
  昨天是我妈妈的尾七。
  做完了尾七法事就都结束了,照理说我应该不总再想她,但是这两天我总是想起她。这段日子过得比较太平,我本来以为身边的人不会再死了,结果她就出事了,我完全想不到。你母亲去世的时候你特别难过,我就和你那时候的心情一样,觉得很後悔,总想起自己对她不孝顺的事情来。
  媛媛死的时候我很後悔,她想去游乐场的时候我特别忙,等我有空了也去不成了。跟我妈一样,她死得也特别突然,现在想想,常靖嘉、唐宋、廖菲、我爸……我身边的人都死的特别突然。
  所以说不定明天我也就突然死了,这麽想的话很多事就都不一样了。我妈妈死的时候我就想过,哪一天我突然死了的话,那可真的是什麽都没留下。一个人死了没有人惦记是件特别凄凉的事,人活著没有可惦记的人也一样。思韵当时也这麽想,所以我们两个本来是真的打算凑合著过日子,但我最後还是把她给耽误了。
  媛媛的事她特别心寒,当时她很伤心,盼著我能安慰她,结果我就只会雪上加霜。她应该没和你说过这些,因为她人太好强了从来不诉苦。我们两个的事情很难说清,但我总觉得你应该明白,从以前开始我的事情你一般都能明白,除了有时候你故意装著不明白。
  有时候想想我已经认识你十五年了,说不好我还能活几个十五年。这十五年算的上天翻地覆,从前我们谁也想不到自己会是现在这幅模样。这些日子我越来越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我这一辈子一定要惦记个什麽人,那那个人应该是你。如果我死了,我希望那个记著我的人也是你。我不能说我对你还和以前一样,但是毕竟这麽多年过去了,我做过那麽多後悔的事情,所以想要做一点对的事。
  过去我对不起很多人,大多数都没法弥补了,所以我希望我能不亏欠你。过去我没怎麽替你著想过,因为你从来都不诉苦,我就不愿意替你去想,但如果我们有以後的话,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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