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看到,忙在村中收购了一批高粱连夜开始酿酒,高粱米廉价,蒸馏提纯出酒率又高,所以价钱订的格外实惠,几十文一斤都分装好,上百斤酒很快就销售一空。
宝珠又托了刘老二去镇上买高粱。柳大柳二日夜不停的蒸米酿酒,常师傅和牛嫂也按照宝珠给的菜单做些实惠的下酒小菜。
“掌柜的,你尝尝这回对味儿了不?”
常氏端了一盘子豆腐干过来,宝珠夹起一片尝过,点头称赞,“不错。常师傅,就是这个味儿,卤子留好了,下一锅加点盐继续煮,别怕多。每天照着十斤八斤的做,这个泡的时间越长越入味儿。”
牛嫂旁边搭腔道:“掌柜的,这每天都用这么多豆腐,不如……让我家男人给送咋样?他家祖上就是做豆腐的,手艺绝对信得过。”
牛嫂说完忐忑的看着宝珠。
宝珠笑道:“牛嫂,牛大哥的手艺我绝对放心,只是眼下这豆腐干才刚开始卖,十斤八斤的,大老远送过来也见不着什么钱不是?不如再等等,将来这生意做大了,自然是紧着自家人的用。”
牛嫂满心欢喜的答应。
普通士兵虽然不能外出,但是各营房的小卒长都会轮流沐休,自从得知山下饭庄也有便宜酒菜买,便也陆续有人光顾,不仅自己买,每回都还要捎带一些回去。
现在饭庄又恢复了年前的热闹,每天三五桌的客人不断,那些等着打包带回军营的小卒长候在廊下,见到有官职的将领进来就要行礼,实在是不便。
宝珠寻了村里的泥瓦匠,在后院开了个窗口,外面砌了石阶,里面摆了桌子,上面一溜摆开热气腾腾的大锅,有茶鸡蛋咸鸭蛋卤豆干,院子里搭了凉棚,堆的全是酿好的高粱酒。
捎带的东西多了便不好拿,宝珠又买了粗麻布,分给张氏和芽儿娘在家缝制手拎袋,酒瓶子也按照几个一组,捆绑扎成一束,不管是要几斤豆干还是十几个咸蛋,包好了一股脑的都塞到袋子里,再加上几瓶烧酒,拎着就走,一点都不费事。
别看这小窗口都是几十文的小买卖,可是架不住常来常往,倒也能净赚几两银子。芽儿和牛嫂轮换看着,宝珠就盯着前面饭庄结账收钱,一天下来,几个人都累得够呛。等出来正月,宝珠报完税,给店里的几个人都涨了工钱。
霍正东年后还是头一回过来,看着前门后门一派忙碌的景象不禁笑道:“你呀,真是掉到钱眼里去了,怎么什么钱都赚,就不嫌累?”
宝珠揉着肩膀坐下叹气:“谁说我不累啊,这肩膀酸的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那还这么拼命?开着前面的店就是了,几个小钱何至于弄得如此卖力?”
“你说的轻巧,等大军操练完撤走,我还不知道去哪儿赚钱呢,放着河水不洗船,到时候有的后悔。”
霍正东笑笑,倒了一杯茶递给宝珠,“女儿家,最终还是嫁人寻个好归宿,衣食有依靠也不用自己这般辛苦了。”
“谁说的?你看看常师傅和牛嫂,嫁人了还不是一样的要赚钱补贴家用?”
“那是她们所嫁非人。”
宝珠不服道:”照你这么说,那要什么样的男人才够资格托付终身呢?〃”我这样的。〃
第五章 新妇
二月二龙抬头,今儿常师傅做了各式精巧面食和芽菜,算是南北风俗都尽力照顾到了。
宝珠算完一页账,抬头刚好看见周仕显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穿长衫的斯文人,背着药箱,并不像营中军医的装扮,却怎么看都有些面熟,
柳芽儿在一旁低声提醒:“宝珠姐,陈大叔那天……周少爷从镇上请来的两个大夫,其中就有这一位,好像是姓苏。”
宝珠这才恍然大悟,忙走过去招呼:“苏大夫,您还记得我么?去年秋天我爹受伤,多亏了您和另一位大夫赶过来救治,当时慌乱,也没来得及道谢,多谢您施手相救。”
宝珠说完就要行礼,苏大夫忙站起身来拦住,“原来是陈家姑娘,当时未能救得了你爹,甚感惭愧,委实不敢受姑娘的礼,逝者已矣,姑娘还要节哀才是。”
“苏大夫已经尽力了,我还是要道谢的,您坐,我这就吩咐厨房给两位做几道好菜,也算是我一番心意。”
苏大夫还要推辞,旁边的周仕显笑道:“苏大夫,不必客气,要知道,你今天医治的病人,跟陈姑娘还沾着亲,那位也是她的长辈,今日请我们这餐也是应当的。”
宝珠疑惑的看着周仕显。
苏大夫问道:“哦?那位叫卫守业的病人是陈姑娘的亲戚?”
宝珠顿时心下翻了五味瓶,气急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怒目瞪着周仕显。
周仕显面露得意替她回答道:“苏大夫,何止是亲戚,他们关系还不是一般的亲近,想必陈姑娘也正担心着病情。不如你详细说来听听吧。”
苏大夫不明所以,一听说病情,立刻神情专注:“这位病人原本伤了肠胃,调养期间又误食了毒物,愈发的雪上加霜,所以才食积中焦,湿浊内停,气血生化无源。”
“那他是服用了什么毒物?”周仕显引导着苏大夫往下讲。
“嗯……有几种药材都会引起相同反应,不过大都生长在南边,寻常人也不会轻易误食。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村里家家都种植的木菌。”
柳二在旁插嘴道:“嘿嘿。大夫您说笑了不是?这木菌子我家就种着。可没少吃,炒鸡蛋炒猪肉都香着呐,咱们店里也有。可没见谁吃了会中毒啊。”
苏大夫摇头:“木菌自身就带轻毒,晾晒又泡发过的干货早已将毒物去尽,自然是吃了无碍,不过……若是鲜木菌直接食用,平常人吃了也会腹泻难忍咽喉肿痛,肠胃亏损者很可能就会因此丧了命。”
柳二咋舌,宝珠故作不知,若无其事问道:“苏大夫,那他还有的救么?”
苏大夫捻着胡须笑道:“幸好我来的及时,又诊出病因。已经开了药,嘱咐他家人小心饮食,只要清了毒再仔细调理,想必不多日便可痊愈,陈姑娘不必担心。”
宝珠暗自咬牙,脸上仍强笑道:“苏大夫,那位卫大叔也算不上我什么亲戚,真要论起来,其实和周少爷的关系更近一些呢。”
宝珠又冲周仕显说道:“周少爷,您对府上丫鬟的家人都这么爱护,可见是仁心仁德啊,我这就吩咐厨房上菜,这顿我来请。”
周仕显不置可否。
宝珠进厨房吩咐了一番,不一会儿,柳大将酒菜上齐,木菌鸡汤,老醋木菌,木菌炒蛋几道菜摆在了周仕显面前。
周仕显抬头撇了宝珠一眼,轻笑一声,夹起一筷子木菌炒蛋就放进嘴里。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几个围坐在八仙桌前吃过面,常氏和牛嫂将碗碟端到厨房刷洗,只剩下柳家兄妹三人时,宝珠从隔间取出早已备下贺礼递给柳大。
“柳大哥,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明天就不用过来了,早点在家准备当新郎吧,等到初六送完鲁姐姐回门再来上工。”
柳大欢喜的连忙道谢,接过宝珠送上的贺礼又愣住了,两块大红的绸缎衣料,一对沉甸甸的银镯,还包了一封六两的银子。
“掌柜……宝珠妹子,这礼……也太厚了吧?”柳大磕磕巴巴的说。
宝珠笑道:“柳大哥,我和我娘当日也不方便上门恭贺,所以提前把贺礼给你带着,那衣料和首饰都是我给鲁姐姐添的嫁妆,祝你们百年好合。”
柳二一旁咧着嘴大声道:“大哥,掌柜的大方,你就收着呗,瞎客气啥?我看着都眼红了。”
宝珠看了眼柳二说道:“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那份,还有芽儿,将来我也会给她添妆。”
“那我就提前谢过掌柜的啦。”芽儿装模作样的行礼,在饭庄待了这些日子,也不像当初动不动就害羞脸红了。
柳二挠着头傻笑完,还不等下工就先一步走了。
宝珠招呼过常氏锁好门,跟着柳大芽儿收工回家。
路上芽儿扯着宝珠落后几步悄悄说:“宝珠姐,你知道我二哥想娶谁么?”
宝珠犹豫了下便问道:“是卫二兰?”
芽儿吃惊,“宝珠姐,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猜测的,芽儿你还记得前年秋后我们在菜地里撞见你二哥那一回么?”
芽儿似乎没什么印象,歪着头寻思。
宝珠继续提醒道:“那年咱们不是看见你二哥从菜架子里钻出来么?其实我还看见了卫二兰也在,衣衫不整的跑了,当时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就没跟你提。”
“呸,原来这么早就勾搭上我二哥了啊,太不要脸了,他们卫家怎么尽出下贱货!”
柳芽儿说完似乎才想到什么,尴尬的看着宝珠。“宝珠姐。我……”
宝珠笑笑:“没事,我不会多心的,我姓陈,跟她们没关系。”
到了柳大迎亲这天。柳二这个亲兄弟自然也要跟着去,芽儿是小姑,也要在家和亲戚们一起接新娘子,宝珠给他俩都放了假,店前边就只剩下宝珠一个人忙活了。
半尺深的大汤盆放在托盘上,里面湛绿青菜码边儿,多半盆的红油翻滚着嫩牛肉,宝珠颤颤巍巍的捧到桌前,小心翼翼的安全端上桌,才暗暗吁了一口气。
“怎么今儿个劳烦掌柜的亲自上菜了?卢某实在是受宠若惊啊。”卢校尉
调侃。
宝珠笑道:“柳大今天娶媳妇。柳家大喜。三兄妹都放了假。卢校尉就多包涵吧。”
“啧啧,芙蓉帐里春色暖,鸳鸯花前戏水忙……羡煞旁人啊。”方同拍着折扇摇头晃脑。
宝珠心中不悦。怎么大喜的事被他一说就变得这么淫荡了呢?以前常见方同请于参事,又和周仕显是亲戚,应该是文官那一派的,卢校尉一向与霍正东交好,真不知道怎么今天和他凑一块儿去了。
“卢校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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