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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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河-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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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吉平并不感到尴尬,反而有几分得意地说:“那里!那里!你老兄也过奖了,我一个区区总经理,怎能和我们师长相提并论呢?手下几个看门的不懂事冒犯了老战友,我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说话间他即刻把脸一沉,变得比川剧变脸王还快,对门卫保安说:“都跟我死过来!你们是什么东西,敢阻拦我的老战友?狗咬吕洞宾不识真人,立即跟他们赔礼道歉!”

几个保安哪敢怠慢,即刻陪着笑脸一字排开在王健和周星面前,唯唯否否谦卑有加地弯着腰说:“对不起!俩位先生。”

“混蛋!就这么道歉的吗?半点诚心都没有。告诉你们,九十度弯腰鞠躬,少一度就跟老子下岗;声音要大,声音小了扣一个月工资;动作要整齐,不整齐,跟老子面壁罚站一天。”

汪吉平的厉声呵斥使保安们的脸也变成了土灰色,他们龟孙子般老老实实地操作起来,高八度地吼着:“对不起!俩位先生,我们真诚地向你们道歉!”其实,这做作的姿态和腔调更不象道歉了,真诚就更别提了。

汪吉平这才转脸问:“怎么样,你俩还满意吗?不行,让他们再来。”

汪吉平的这番表演明显带有炫耀自己权威的色彩,周星很是看不下去,便抢先回答:“得了,就这么吧。”

汪吉平又问王健:“老战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急不急?如果不急,我们就另约个时间聊。你也看到,我马上要赶去市里开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如果是急事,我只能给你三分钟。”

王健很无奈地说:“那我就担搁你三分钟吧。”

汪吉平回身命令随员:“你们先上车!我马上就来。”

汪吉平和王健、周星在厅侧临时会客沙发上坐下,王健先介绍了一下周星,又单刀直入地说:

“吉平,昔日患难与共的老战友见面,又分别了这么久,本来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但如今你是大贵人,大忙人,我也只好长话短说了。直说吧,我和周星是兄弟一般的老同学,在一起搞了个雅艺轩玻雕工艺社。听说你们新建的湖滨大酒店装修需要许多雕刻玻璃和壁画,你能不能给我们做?我可是从来没求过你的!成不成就听你这个大书记一句话了。”

汪吉平眉头微微一皱,又立即换成了笑脸说:“老战友,你也太高看我了,书记也不是万能的,党委、村委的工作是有分工的。这样吧,这件事你去找分管大酒店建设的项目余经理,就说是我叫你来的。”汪吉平又下逐客令似地补上一句:“你还有什么事?如果没有,我们就下次再聊。”

王健也只好说:“那就这样吧,我就不再担搁你的大事了。”

负责大酒店基建和装修的余经理是农民提拔的干部,到是个痛快人,他一边热情地接待周星和王健,一边爽快地笑着说:“你们听吉平胡编瞎说,那是为了金蟬脱壳哄你们的,他哪是去开什么会,是赴省城的名流豪宴去了。”

周星不解地问:“什么名流豪宴,有如此重要?”

余经理神秘地一笑又说:“如今改革开放了,什么新鲜事都有,什么事也都可能发生,连送礼的中秋月饼和玩的麻将都有用纯金做的。原来酒店搞跪式服务就够新鲜了,现在又玩出了什么人体宴,让黄花闺女穿三点泳装躺在台面当歺桌,真是无奇不有。这哪是吃酒宴啦?明摆着就是有钱人寻开心找乐子!”余经理又凑近点说:“没听说吧?广东还有吃刚打胎下来的婴儿的呢!那婴儿放在大厨的案板上还会动呢,真造孽!网上还登有照片呢!”他又大声将话带了回来:“你俩就顾名思义猜猜这名流豪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王健望着周星,周星凭想象竭力往高处说:“这名流,无非是省城工商企业界、文化艺术界的代表人物、再加上一些大权在握的政府官员吧;至于这豪宴,无非是吃些价钱昂贵的山珍海味罢了,有一万元一桌打到底了吧。”

余经理连连摆头说:“小儿科,小儿科,太小儿科了!吉平常骂我老土,一辈子脱不了泥巴味,上不得大台面,我看你比我还要老土。你的想象力也太有限了,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这名流豪宴叫《天下诊馐第一宴》,共请了五百名流及达官显贵,人均花费4188元。每桌九道菜,九个贵宾,由省城九家最著名的大酒店各献一道名菜。这数字也是有讲究的,4188表示死要发发;三个‘九’表示权场、钱场、情场都得意长久。你俩想想,吉平能为了你们的区区小事担搁赴这史无前例的豪宴吗?为了豪宴的顺利和安全进行,公安局都出动人员警戒了。”

余经理的这番话让周星听后毛骨悚然,他心中暗暗地盘算了一下才感叹地说:“这场豪宴合计要花费二百零九万四千元,这些钱可给西部缺水的农民打多少井啊!足可打二千零九十四口井。低收入的老百姓都能献爱心,可这些人连基本的良心都没有,这社会如何和谐?”

王健也气愤地一拍面前的茶桌,把杯中的茶水也溅了出来。他骂道:“这些狗日的,吃得他们一个个肿颈,中毒死了才好!”

见多不怪的余经理却笑了:“老兄,别激动,怒伤肝忧伤肺,你气坏了自己,可人家还照样花天酒地潇洒快活,不划算。还有,你这一骂,把你的老战友汪吉平也搭进去了。”

王健毫不隐讳地说:“如果哪天汪吉平也变得没心没肺了,我决不放过他!”

余经理只得把话题带回来:“好了,我们不谈这些,还是言归正传吧。你们此行的目的不是要做酒店的玻雕和壁画业务吗?我这人是农民出身,说话做事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圈子,实话告诉你吧,没戏!吉平早把业务给别人了。碍着战友的情面,他把你俩当皮球踢到我这儿,他自己好一走了之。吉平这德性我也不喜欢,为人做事吗,行就行,不行就明说,何必拐弯抹角地让自己的战友跑来跑去,真没意思!”

王健急着插话:“他把业务给了别人?可他说业务在你手上,决定权也在你。”

余经理又恼又委屈地说:“这话太抬举我了!我是什么?名义上是项目经理,实际上是人家手中在前台表演的傀儡而己。这年月,哪个一把手肯真放权?凡是有利可图的事,最终拍板的都是他。”他犹豫了一下又说:“反正总是说了的,我干脆把底兜给你们,你们也不是外人,王健又是吉平的老战友。大酒店的装修业务和壁画,吉平都给他的好友姜小云承包了,没你们的份了。”

“姜小云!是不是那个郊区经委的常委,办印刷厂的姜小云?”周星惊讶地问。

“没错,就是他!你认识?”余经理说。

周星不想过多说明自己和姜小云的关系,只说:“我很早就认识他。他不是搞装修和美术这一行的,怎么接起这种业务来了?你们放心给他做吗?”

余经理摇摇头又说:“朋友,你还是不懂如今的游戏规则啊!这年月,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赚钱不累,累不赚钱。外行不要紧,可以用内行的单位和人来做呀!那些会做事的聪明人其实很蠢,说好听点是千里马,可千里马是给人骑给主子使唤的。到头来,好处和大钱都给能拿到业务的外行得了,千里马还是吃草,至多在草料中加点黄豆而已。至于放不放心,能掩人耳目就行了,许多豆腐渣工程只要花点钱就通关了。”他见俩人神气有点沮丧,又宽慰道:“今晚你们到办公室再去找找吉平,只要他肯松口,多少你们还能拿到一些业务。如果他死不松口,那就是吃了金秤砣了,你们也就死心算了。这年月,情谊也就值那么点份量。朋友,山不转水转,天下之大,还没你们施展才能的地方?”

当夜,周星和王健夜闯汪吉平的办公室,保安再也不敢阻拦了。在汪书记、汪总豪华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不少荣誉品,及他与视察高官的合影。精美的装饰柜中,是不同大小造型的荣誉奖杯,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敬畏有加。那巨大的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似乎在告诉人们,这里的主人是胸怀全球志向远大之士。老板桌左后的高架上,一只巨大的木雕雄鹰正得意地展翅搏击长空。遗憾的是周星和王健进来得太不是时候,他们意外地看到一种与背景极不协调的情景;汪总半躺在舒适的沙发上,年青漂亮的女秘书娇娇正在侍候他用中草药沐脚,俩人还一边调情呢:

“娇娇,今晚你就别回家了,泡完脚我们到名贵大酒店去开间总统包房过夜。”

“开房!你就不怕家里的黄脸婆再打到办公室来?”

“怕她?再闹我就休了她!用八抬大轿娶你。”说话间,汪吉平还用手捏了一下娇娇的脸蛋。

娇娇却不以为然地说:“汪总,得了吧,谁信你的鬼话!你这馋猫,情人都换了几个了,做你的老婆是找死,自讨苦吃,到头来也得被休了。”

周星和王健的突然闯入,并没有使汪吉平尴尬,他招着手连说:“失迎!失迎!老战友,夜访也不先打个招呼,叫保安打个电话上来,我也好准备一下迎接你们。”

王健说:“不敢劳您大驾,汪总不责怪我这个又寒酸又冒失的老战友就万幸了。”说着话,他和周星便不请自坐了。

汪吉平似乎十分大度,并不计较王健的嘲讽。他一边穿鞋袜一边吩咐:“娇娇,快给二位贵宾冲两杯进口咖啡,补上失迎之礼。得罪谁,我也不敢得罪在战场上患难与共的老战友哇,战友可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哟。”

秘书娇娇冲咖啡去了,王健说:“吉平,你是真欢迎还是假欢迎?”

“什么话!欢迎当然是真心欢迎。”

“好,那白天你为什么骗我,把我们当皮球踢?”

“老战友,我怎么骗你?”汪吉平故作诧异。

“没骗我?第一,你明明是去赴豪宴,却说是去开会,还说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第二,业务你明明给了姜小云,却说这事不归你管。你说,这是不是骗我?”

王健生硬而认真的问话真像是兴师问罪,周星岂知,王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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