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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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河-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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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一听,着急得脸都胀红了。他问:“怎么证据不足?你能不能说具体一点。”

杨在新说:“你别着急,我是要一条条讲给你听的。”

杨在新本来是抽烟的,为了廉洁自律和办案的方便,他把抽了十几年的烟也戒了。他喝了口白开水又说:

“你们反映的问题主要是六个方面,我就一条一条来谈吧。第一,是挂历订货问题,这是一笔大数字,是主要的问题之一。为这件事,我们派专人去了北京,并找到了有关的当事人,也就是北京明晖广告公司的总经理王百隆。这是一家私营广告公司。王百隆否定有回扣这件事。我们又查看了王百隆的有关账目,账面上反映也是清楚的。在订货的事情上,王百隆和梁旺一直是单线联系,虽不合操作程序的规定,但你却拿不到梁旺接受巨额回扣的证据。其中潘小莲参与了一些过程,知道许多内情,但她和梁旺关系暧昧,一丘之貉。我们找她谈了,自然也是毫无结果。你们应该知道,执法部门办案靠的是证据,证据不足便不能逮捕或处理他,而只能继续进行深入的调查、侦破。你们反映的第二个问题,也就是门市部问题,漏洞的确是比较大而明显的。梁旺很有经验,只承认是因为没有深入调查研究,犯了主观主义,造成了工作中的失误,自己并没有从中捞取什么利益。他准备在清理门市部的账目后再重新决策,改进门市部的承包方案。并承诺,如果发现门市部的问题,一定追查到底决不姑息。梁旺很有可能会采取丢卒保帅的办法,在万不得已时将秦贵推出来当替死鬼。我们试着做了一下秦贵的工作,希望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但他铁了心,不仅很不配合,还说如果账目上有问题,由他个人负责。”

周星不禁打断杨在新的话:“这件事绝对假不了!潘小莲亲自到过我家,也亲口对我说过放宽承包条件和利益共享之类的话;还给了个明确的利益分配比例,就是所得利益梁旺得七,我得三成,当时就被我拒绝了。难道我不可以作证吗?”

杨在新说:“你可以作证,但你只是证人之一,而没有第三者在场。潘小莲完全可以否定说过这样的话,甚至她还可以反咬一口,说你是诬陷她。潘小莲现在也正是这样说的。”

周星懊丧地敲击了一下自己的头,恨恨地“嘿!”了一声,只得耐心地听杨在新继续往下说:

“你们所反映的第三点,即利用单位的土建工程大捞回扣。周星同志!请问你证据何在?你们的举报材料只给我们提供了一条值得怀疑的信息,却没有提供有力的人证和物证。当然,我们还是认真地查了,结果账目上天衣无缝,包工头也一口咬定没搞什么回扣,自己是在公平、公开、公正的工程投标时中的标。如今行贿受贿都是犯罪行为,罪犯都是狡猾的,不会自投罗网,要抓住狐狸,一定要比狐狸更狡猾才行。我再谈谈第四点吧。在深圳翠竹园大饭店的活动,本身是一种为企业招商引资的行为。在短短的时间里用去了企业那么多钱,你可以说他是肆意挥霍国家、企业和人民的财产,他可以说是企业法人代表的一种经营和求发展的行为。至于招商引资的成败与否,不能构成犯罪因素。当然,我们也注意到了姓牛的那位同志揭发了梁旺等人在桑拿浴时有嫖妓行为,并交待说他自己也参与了。遗憾的是,梁旺和财务科长都否认有嫖妓行为,只承认是进行了正常的桑拿浴。港商黄明轩是否嫖妓不是我们的调查范围。再说,这种事你如何去取证?桑拿浴的贵宾房是单间的,谁干了什么事只有他自己知道。目前承认有嫖妓行为的恰恰只有牛蛟自己。他现在已被开除了,否则,他还将受到厂里的行政处分。”

杨在新话还没说完,周星头上汗也急出来了。四个问题谈下来,梁旺没揪住,倒把牛蛟给揪出来了,幸好是他自己坦白,好歹算坦白从宽吧。

杨在新继续往下说:“梁旺家的豪宅装修的确属于罕见,他的官不算大,级别也并不高,收入也看得见,但他的享乐程度不算顶级也可以列入高级之列了。这种享受通常只在大、中型私营企业的老板中见到。梁旺这种享受和收入极不平衡的现象,我们本可以从这个缺口突破,但梁旺却早已为自己作好了退却的准备。他拿出几张借据的副本,证明自己的钱是从一个开大酒店的亲戚那儿借来的。借钱的条件是归还日期不限,也没算利息,但那位亲戚有一定使用权,可以随时带自己的朋友来这儿玩,可以留宿,还给他留了两间专用房。我们找到了梁旺那个亲戚,他说是这么回事,并出示了借款合约。于是,梁旺的第五条罪名也不能成立。”说到这儿,杨在新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又继续他的下文:“最后一点是梁旺的生活作风腐败问题。这个问题实际上也是当今严重的社会问题。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也卷进了不少的泥沙,毛泽东时代被灭迹的走私、吸毒、****又泛滥起来。这些社会的丑恶现象在腐蚀着我们的时代,腐蚀着共和国健康的肌体,腐蚀着我们的干部队伍。许多干部在枪林弹雨中冲过来了,可在金钱和美色面前却成了俘虏,进而成为罪人。这样的事在反贪局的案例中是举不胜举,也是件处理起来很棘手的事。对于强奸、**行为,有明确的相关法律处理条文,而对于两相情愿的婚外性行为,又没有带来明显的社会危害,处理起来就不好办了,只能是以教育为主。梁旺多次结婚离婚是他的自由,和潘小莲的关系暧昧,属于个人生活作风问题,尽管影响极坏,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只能教育。”

杨在新的话如一盆冰凉的水泼在周星的心口,身体冷了半截,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杨在新定神地看着周星,周星也木然地望着他,相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杨在新开了口:

“怎么,很失望是吗?明知是只硕鼠却不能打它。周星!我很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法律就是法律,是必须重事实重证据的。其实,你们并不是第一个来举报梁旺的,前面还有好几批人。这说明什么,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是睁着的;为了保卫我们的社会主义共和国,大家的眼睛都是睁着的。问题是你们没有学会做猎人,没有学会比狐狸更狡猾,没有掌握有力的证据。”

周星眼中闪出一道抗争的光,他忿忿地说:“那我们就对梁旺没一点办法了?就听之任之,让他继续胡作非为了?”

杨在新肯定地说:“不是这样!中国有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像梁旺这样的人今后还会跳,还会继续表演,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狐狸就是狐狸,它的尾巴不可能永远藏得那么好,终有一天会暴露,会给逮住,但我们必须学聪明点。”

正在这时门口走进一个穿公安警服的人,那人一进门就大声嚷道:

“杨在新啊杨在新,还说是老战友,回秀江去探亲也不和我打个招呼,怕我增加你的麻烦是不?告诉你,你躲不掉的,麻烦我是找定了。”

秀江二字立刻引起了周星的反响,而且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周星不禁仔细看了看这位刚进来的警官。出于刑警的敏感,那人也回头看了看周星。二人的目光凝视了片刻,几乎同时高兴地喊了起来:

“周星!”

“宫勇刚!”

二人亲热地拥抱了片刻后,周星先开口问:

“小宫,你真行啊!当起公安干警了,在哪儿工作?”

宫勇刚幽默地说:“就在你鼻子底下。”

周星一下没反应过来,杨在新插嘴道:“小宫就是我们区公安分局的刑警队长。怎么,你俩早就认识?”

宫勇刚乐呵呵地说:“说起来我们和周星应该是半个老乡啊!秀江情啊!周星文革时期在秀江工作,和我们的同学欧阳文涛还有一段感人的恋情啊!缘份,真是缘份!有缘千里来相会,想不到二十多年后我们又在周星的家乡相逢了。”宫勇刚突然回过头对杨在新说:“我托你办的事,周星首先会赞成,说不定还要加重你的负担。”

杨在新说:“别卖关子,有话快说。”

宫勇刚说:“去年我回秀江市探亲时,顺道去看望了一下欧阳文涛的父母。二位老人的晚年生活过得还可以。那个最令大家担心的残废儿子欧阳志强不仅有出息,而且发了财。难办的是文涛的父亲欧阳静仁,由于长期的伏案工作,腰椎有了毛病,吃药没有用,做过手术,但二年后又复发,发病时那种痛苦真叫人痛不欲生。我听了当时心里很难受,就把这事记在了心上。前不久我到北京出差,在医疗器械公司卖到了一种磁疗仪,据说对腰椎病有明显疗效,我就买了下来。你这次回家,就顺便帮我把磁疗仪送到欧阳伯父家,就算我们替欧阳文涛同学尽点孝心吧。”宫勇刚又回头问周星:“你说是吗?”

“这还用说,完全是应该的。小宫!这件事既然我知道了就应该由我来做,这磁疗仪就由我来送吧。”

宫勇刚一口拒绝了周星:“那不行!同学之间的友谊也是一种专利,不好转让的。你想替欧阳文涛做点什么,自己另外想办法,别打我的主意。”

周星只好转脸对杨在新说:“杨检察官!只有麻烦你好人做到底,帮我也带点东西过去了。”

杨在新说:“你们都把欧阳文涛抬出来了,我还有什么话说。都拿来吧,我全包了!我是后天傍晚五点的火车。”

周星见到欧阳文涛的老同学,有种特别的亲近感,他又问:“小宫!你怎么跑到我家乡当起公安警察来了?”

宫勇刚说:“何止我一个,还有江海浪、靳红红、加上杨在新,同班同学就有四人在南城市,而且都在西湖区工作。江海浪是西湖区公安分局的副局长。靳红红是法医。那年,就在欧阳文涛死后不久,靳红红她爸所在部队到地方上招兵,在靳伯父的帮助下我也就参军了。杨在新也是那批参军入伍的。后来我们随部队到了南城地区,退伍后就一块分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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