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骑着竹马来 (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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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骑着竹马来 (完结+番外)-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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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辇行至明光殿,通报之后,季涟入了里殿,看见齐王涵正躺在睡榻上,几个太医正忙着给他接骨,张太后坐在一旁垂泪,玦儿和江淑瑶都立在一旁,季涟一面扶着张太后坐下,一面向玦儿问道:“涵儿太医怎么说?”
  玦儿低声道:“上了麻药了,太医说要休养两三个月才好。”太医原是说伤势并不重,只要不去动伤骨,好好调养几个月也就好了,只是此时张太后在面前,她自然不敢说“伤势不重”,又不能说伤势重,只好捡了后一句来说。
  季涟进来时看见外殿跪着三个人,想着必是那三人今日带着齐王涵出去的,便向张太后问道:“儿臣进来的时候,看见外面跪着三个人,可就是今天带涵儿出去的羽林卫?这几个人也忒不小心了,可得好好整治整治。”
  张太后撇了他一眼道:“整治什么,等涵儿接好骨,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再说,无端的惩治那几个人,若是到时发现冤屈了人家,可怎么好。”
  季涟一时进退两难,说饶过那几个人吧,显得自己一点都不疼惜弟弟;若坚持要惩治那几个人吧,倒好像这事情真是自己做的要欲盖弥彰一般。
  思量了半天只好向小王公公道:“把外面那几个人带下去关着吧,把名字出身都详细查了来。”
 
  不一会儿太医接好骨,因上了麻药的缘故,齐王涵过了大半个时辰才醒过来,季涟急于要撇清这事跟自己的关系,见齐王涵一醒便急切问道:“涵儿你今日到底是在哪儿摔着的,碰上什么事了?”
  
  齐王涵挣扎着想动一动,牵动自己的左腿的伤,一下子痛得呲牙咧嘴,眼泪都掉了下来,稍平复下来才回道:“臣弟今早去北苑打猎,走的好好的,也不知怎地那马就受了惊——可其实什么也没碰上啊,臣弟就摔下来了,然后陈庆隆他们就送臣弟回来了啊。”
  “哦,就是这些日子陪臣弟骑马打猎的一个羽林卫,皇兄你说让臣弟找辛郎官要人教习骑射的啊,辛郎官就给臣弟找了几个人,陈庆隆就是那个瘦高个的,诶——他们不是送臣弟回来的么,怎么不见了?”
  “朕已经把他们关起来了,他们带着你出去,却护卫不力,让你受了伤,这就是重罪!”
  
  齐王涵一听他说要治那三个人的罪,便急了,忙伸手拽着季涟的袖子道:“这不关他们的事啊,是臣弟自己学艺不精,才从马上摔了下来”他一面说着,一面看张太后和季涟的脸色,却见两人都面无表情,心中更是惴惴,越说声音越是细小,拉着季涟袖子的手也撤了下去。他年纪虽幼,却也知道张太后的脾气,决定了的事向来无可更改,而季涟对他虽和蔼,他却并不是没有见过季涟严厉的样子的。
  季涟听齐王涵夹七夹八的说了半天,知道这事情已经没法查了,查出来那马没事,并不能为他洗脱嫌疑;查出来那马有事,那他更是水洗不清,只好沉声道:“不管这事怎样,他们保护不力的罪责总是有的,一人打五十军棍,再放给辛泗水,生死有命——看他们熬不熬得住了。”
  
  五十军棍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责罚,身子不行的二十棍就能死人,也有人熬过一百军棍趟上个把月还能活蹦乱跳出来的。
  季涟和江淑瑶、玦儿在明光殿一直这样陪着张太后和齐王涵到晚上掌灯时分,方才告退出来,一回到长生殿,季涟便向小王公公道:“你让辛泗水去查查,齐王那匹马到底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到底今天为什么惊了,那同去的三个人,也好好的问一遍来回朕。”
  到第二天中午,小王公公才将整件事情详细的报了季涟,那马是好的,也没人做手脚,只是平时性子有些烈,昨日齐王涵非要拉着那匹马出去,羽林卫自然也拦不得。在北苑那马也只是腾起来了一下,若是惯常骑马的老手是驭得住的,偏偏齐王涵是个生手,这才跌了下来。
 
  季涟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连着几日都去明光殿探齐王涵,他神色已好了许多,只是一直躺着不能动,觉着闷,吵吵闹闹的,张太后听太医再三保证说齐王涵只要休养几个月便无大碍,这才放了心。张太后听说那三个人被打得皮开肉绽,还嘱咐季涟要那几个人好好治伤,别为了涵年少闹出的乱子,损失于朝廷有用之人,季涟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十二月中旬,安东都护府便有捷报传来——符葵心冬月初屯兵七万于高丽边境,渡过鸭绿水,先取白崖城,再夺安市。高丽国君仓促迎战,连连败退,符葵心旋即引兵至高丽国都平壤城下,高丽国君仓皇出降,率大队庐、郁折、太大使者三级官员,自除白罗冠称臣。
  高丽国君于冬月末遣使者到安东都护府谢罪,十余名使者已经在安东都护府的专人护送下启程,年前必可抵达长安城,递送国书并向朝廷请罪。
  十二月初符葵心借道高丽,与新罗五万兵马会合,直达百济东城。
  玦儿听着季涟连珠弹般的描绘,也是掩不住的笑意,半年前季涟还是内忧外困,北有突厥强兵,东有百济高丽的挑衅;瞬息之间,突厥败退,高丽称臣,先前因抵御突厥而空虚的国库,在入冬后各地上税后,也暂时缓了缓,至少能拨的出银子来重修阳宁和北庭及沿线城关了。
 
  季涟甚是得意的向玦儿道:“皇爷爷在的时候,也有一次东南各岛遣使者来朝入贡,我还跟着见了呢;西域的也有人来过,长得跟咱们不一样,有金色头发蓝眼睛的,还有绿眼睛的;这次可也让我过过四方来朝的瘾了。”
  玦儿笑道:“瞧你高兴的,四方来朝——现在可只有东边的来了呢。”
  季涟不以为意,道:“别的地方隔的远些,十几年才来一次,总能碰上的。”说着又从书案上取过那本《左传》,翻到夹着彩签的地方,准备继续给玦儿讲解。
  《左传》上的记载甚是简略,往往一件事就记载几句“某某年秋,某侯伐某国,某国败”就完了,季涟幼时便有先生教习《公羊》、《谷梁》、《左传》等书,后来柳心瓴又重新逐字逐句的给他讲解,但凡觉着有借鉴意义的,都详细的给他说清楚。这几个月重读,季涟便是竹筒倒豆一般的给玦儿讲,而且他又不喜依年份讲,常常依着一个人的事情讲下来就要说到很久远以后,是以玦儿看了三个多月了,季涟才刚刚讲到庄公二十八年来。
  “晋献公是武公的儿子,因为武公攻打戎狄的时候,活捉了戎狄的首领诡诸,所以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诡诸。诡诸从齐国娶了姜姓女为妻,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叫申生,女儿伯姬后来被他嫁给了秦穆公,所以这里写着是生秦穆夫人及大子申生。”
  “晋献公最初还是很有作为的,灭了好几个小国。在消灭虢国的时候,就用了那个叫假道伐虢的计策,史书记载他一共消灭了十七个国家。他消灭虞、虢时,俘虏了虞国的大夫百里奚,这个人很厉害的哟,后来被他作为女儿的陪嫁被送到了秦国——不过这是后来的事了,先说他年轻时候吧他从戎娶了两个女子,一个生了重耳,一个生了夷吾。后来他灭了骊戎,又从骊戎娶了两个女子,姐姐生了一个儿子,叫奚齐,妹妹生了一个儿子,叫卓子。”
  “嗯你说他最初很有作为——那他老了就糊涂了?哦对,这里说了,这个骊姬很狡诈呢。”
  季涟看着玦儿正在看下面骊姬的所作所为,想了想,忽然笑道:“所谓福祸相依,在这里诠释的最明白不过了——晋献公灭了骊戎,这原本是好事,可是他娶了骊戎的女子,却埋下了祸端;可如果不是有骊姬之乱,申生就不会死,申生不死,那么重耳就不会当晋侯。晋国落在重耳手里,实在比落在申生手里好太多。申生的脑子完全就是坏掉了,他就是不被骊姬害死,等当了国君,迟早带着晋国一起玩完。春秋的时候,哪是讲什么仁义的!”
  末了他又加上一句:“后人常夸赞申生孝义,实在是可笑,他这种孝义,轻则害死自身,重则带着整个晋国一起丧国;如果不是他恰好还有个能干的弟弟,晋国不就因为他的这种愚孝,直接四分五裂然后被周围诸国吞并了么!”
  季涟提起申生,简直气得不打一处来,一个劲的往下说:“他简直就是个呆子,骊姬陷害他,让晋献公以为他先调戏骊姬,后来还在自己的食物里面下毒,他的幕僚要他找父亲辩解,他却说父亲喜欢骊姬,如果解释清楚了骊姬被治罪,父亲就会孤苦无依;他的幕僚又劝他逃走,他又说什么自己逃走了,就是让天下人知道他父亲的不智,会让父亲被他国取笑”
  他详细的把骊姬陷害申生的手段,申生如何自杀,重耳和夷吾逃亡,晋献公立奚齐为太子及晋献公死后晋国如何内乱这些讲给玦儿听,说了大半个时辰,他原本还准备继续讲重耳的流亡之路以及后来称霸的伟业,还有他最仰慕的秦穆公的诸多事迹等等,一看天色,发现今日讲的比往日又要久许多,便道:“那些后面再讲吧,后面还写了很多呢。”
  直到晚膳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唾弃了申生几句,玦儿便问道:“这些原来都是柳先生讲给你听的么?”
  季涟点点头道:“是啊,柳先生要我以史为鉴,就算是春秋五霸的齐桓公,最后不也因为用人不善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么”,说着还举着银箸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所以我要吸取前人的教训,前人犯过的错误,我都不能再犯。”
  玦儿哦了一声,“以史为鉴,对吧?”,她边吃饭边想着季涟方才的讲解,从小跟着师太读书识字,师太常常有惊人之语,比如家里别的先生给她教导礼义仁孝,师太却暗地里统统斥之为废物,只说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又说强权及公理。现在想来,柳心瓴教导季涟的这些,和师太的道理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几个月听季涟讲《左传》,倒是让她对先前师太如填鸭式的灌输给她的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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