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当然也能帮，但是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老的不是身体，而是这里。”杨家明说完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皇甫全不明所以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安装摄像头的事，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赞同的，因为我认为高科技的东西总是能为人类很好地服务，但是听了反对者的意见后觉得他们说得也有道理。与其要一个事后的保障，还不如想尽一切办法来防患于未然，而且年轻人的想法跟我们就是不一样，他们都注重隐私，追求最大程度的自由，不像我们那样打着所谓正义的旗号做出一些违背他人意愿的事，这在他们看来是很难被接受的。”
“我也认为在走廊装摄像头是有利也有弊的事，不过，你说的还真的没错，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古董慢慢地跟不上潮流了。”
杨家明叹了一口气后才接着说道：“所以我想，是时候该让我们这些人退出历史舞台了。”
“你——”
“是的，阿全，我想休息了，从太子退下来。反正现在美丽也长大了，已经不需要我牵着她的手教她怎么走，当然，在需要的时候我还是会给她一些建议，但是更多的时间让她自己决定，不管是好是坏我都要她自己亲自经历一番。”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水开了，皇甫全把开水倒进放好茶叶的茶壶里，再往两人的小茶杯里分别倒了半杯水。杨家明则默契地用夹子夹起两只茶杯涮了一下，同样的事情他们已经排练过无数遍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希望你不要急嘛，我们肯定会退下来的，只是现在还早了点儿吧？现在的年轻人也许还有些急躁，需要我们这些老人家多给他们一些意见。”
“我相信他们能做好的，毕竟虎父无犬子，阿正和美丽的工作能力我们都很清楚，甚至连那个季小疼，我觉得她将来也会是一个人才。”
“说起小季，这女孩似乎也不错，虽然外表看起来比较柔弱，但是内心却很强大，认真起来的时候有种让人不敢小觑的感觉。”
“是啊，这就是现代的年轻人吧，所以说我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放手了。”
皇甫全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故意引出话题道：“说起这三个人的事，我也是被搞糊涂了。虽然美丽对阿正的心意我们俩都知道，但是这阿正跟小季之间是不是互相喜欢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以前问过阿正，他说只是见过小季几次，也没有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唉，真是搞不懂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美丽的事也着实让人头疼，我回去再好好劝劝她。一旦回到太子上班，就不要东想西想，好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了，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勉强的。”
“老朋友啊，说句不怕得罪的话，阿正跟我说了，他好像的确没有喜欢过美丽，一直以来都是把她当成姐妹来看的，也许是因为我们两家人太过熟悉的缘故吧。”
杨家明听了之后连忙摆摆手说：“咳，什么得罪不得罪？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现在啊，包办婚姻的事早就比我们这两把老骨头还老古董呢。”
“说得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自己选择去吧，咱哥儿俩只管喝茶聊天，别的事一概不管。”
“哈哈，就是就是。来，咱们尝尝今年的新茶怎么样。”
两个携手驰骋了商场几十年的老朋友像是亲兄弟一样聊起了茶道，人生以及所有的一切。
当天晚上，皇甫全就把打听到的消息统统告诉了儿子。
皇甫正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美丽她能回来上班，我当然表示欢迎，只要她能够专心工作，过去的事我肯定是不会计较的。”
“唔，那就好。我也觉得年轻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只要不是致命的，就应该给别人一个机会，何况两家人都这么熟了。虽然对小季来说有些不公平，但幸好她也是有大气量的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以后不再提了吧。”
“嗯，那等美丽回来上班后我再去看看她。”
“好。对了，你杨伯说想要休息了。”
“休息？”
皇甫全进一步解释说：“就是退休的意思，他觉得现在该放手让你们年轻人好好表现了。”
“爸，是不是因为美丽的事杨伯他才说要退休的？”
“我看不像，他是真的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吧，他甚至还说起是小季给他这种感触的，你们年轻人有头脑，有思想，也有见识，他相信你们能做好的。”
“可是他明明还年轻啊。”
“年轻跟不年轻都是相对的，而且身体的年轻跟心态不一定成正比。你杨伯为公司打拼了几十年，我相信他也真的是全心全意在为太子做事，他说想要退休肯定也是因为真的觉得累了。”
皇甫全第一次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他反问道：“爸，你呢？你觉得累吗？”
“还好，因为这毕竟是自己的公司，所以比其他人都更难割舍的吧。但是杨伯说得也有道理，我不可能一直帮你做下去的，所以你也要做好接班的准备。”
“这个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很快，周一如期而至，季小疼的代理主管身份就要结束了。
经过一个月的魔鬼式训练，季小疼已经快速地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领导，虽然她的职位很快就要变回普通行政专员，但是她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自信了不说，而且一改以前胆小的习惯，遇事也从容了许多。
☆、又是一个犀利的问题
虽然事先没有得到任何的通知，但是当听到走廊上响起熟悉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她就知道杨主管回归来了，而自己则是真的可以稍稍放松一些了。
上班的铃声一响起，她就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抱在怀里，踏着笃定的步子向行政部主管的办公室走去。
在敲门得到允许之后，她走进去面带微笑地打招呼道：“杨主管早。”
“小季早上好。”
杨主管的妆还是像以前那么漂亮，也许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缘故，季小疼甚至觉得她更加漂亮了，也瘦了一些。
“这些都是最近我们部门的主要工作，目前只有最上面的这一份还没有完成，其他的都已经结束了的，请你过目。”
“你就跟我说说这份没有完成的工作好了，其他的我有时候再慢慢看。”
“好的。”
季小疼不疾不徐地一一讲解起来，偶尔她的眼神还会和杨主管对视一下，但都是礼貌式的不带私人感情的那种。杨主管的脸上也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完全是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表情。
“嗯，我明白了。还有其他的什么事吗？”
“暂时没有了，如果杨主管有什么事的话请尽管吩咐。”
看到季小疼的脸上又呈现出和以前一样的谦恭，杨美丽的心里终于稍稍好受了一些，她不动声色地回应道：“好吧，我先看看再说。”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去吧。”
身心都放松下来的季小疼优雅地转身，一步步地走出了杨美丽的办公室。
她刚一拉开门，突然看到皇甫正就站在门外，而且他的手也停在空中，好像是正准备要敲门的样子。
在不敢回头确认杨主管是否发现的情况下，她扬起职业微笑恭敬地问好道：“总经理，您来了？”
“你好，小季。”
“您来找杨主管？”
“是的。”
“哦，她在里面。杨主管，总经理来了。”
在通报结束后，她马上把门拉得更宽，自己向前迈出去之后再做了个请的手势，礼貌地把皇甫正让了进去。
皇甫正心里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他很不喜欢季小疼对自己的这种疏离的感觉，但是现在两人身处公司，而且还是在上班时间，再不愿意也不可能当着杨美丽的面把她带走。于是在默默地注视了她一眼之后，如她愿地走了进去。
季小疼承认在见到皇甫正的那一刻心头的确涌上了一丝明显的悸动，但是已经不是代理主管的她和以前没有拥有他的喜爱之前一样，一切都回到原点，她是普通员工，而他则是总经理，仅此而已。
等到季小疼把门轻轻关上的时候，杨美丽早已经站起来迎接道：“阿正，你怎么来了？”
一听到阿正这个称呼，皇甫正觉得既高兴但又不是滋味，高兴的是杨美丽似乎并没有因为失窃案的事而改变太多，但同时他又觉得这个亲昵的称呼如果换另外一个人叫的话可能会更加动听的吧，比如说季小疼。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假期过得愉快吗？”
“还不错，去了好几个想去的地方，都是一些古镇或者野外的自然风光什么的，跟想像中的几乎一模一样。”
“那就好，其实现在很多人都说景区是夸大其实的，你能够喜欢它们已经很难得了。”
杨美丽笑着邀请说：“快请坐呀。”
“嗯，好。”
“对了，刚才小季来跟你交接工作？”
“是呀，她刚把资料送过来，我还没有来得及细看。”
皇甫正也扯了扯嘴角，语气轻松地宽慰道：“不急。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大事，而你刚刚休假回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原来的工作。”
“你在怀疑我已经把心都玩野了吗？”
“啊，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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