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霜盼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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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霜盼月心-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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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艳,却是死的,绣得再真仍无法成为活生生的实物。

她不知为何所隐居的地方会被人发现,也不知她身怀一身医术的事情会为其他人所知道。她困惑着,思考并且搜寻记忆……

一夜未曾合眼,说累倒不至于,只是有点烦。她掬了一盆水洗去脸上的倦态,一道记忆猛然闪过脑际,为她一夜无眠所思考的问题找到了答案──是那个猎户。

是了,八成是他。

冷傲霜皱起细眉,冷哼一声,带了一个简单的包袱和一个小陶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居住十余年的地方。

她万万想不到,因自己一时的慈悲,竟逼得她必须离开这地方。她真的后悔了,后悔过去她多事救人。

山底下人声鼎沸,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上而来。

冷傲霜冷眼笑看着,这就是自作孽吧。只因她一再违背自己的誓言。

罢了,一切只不过沧海桑田、过眼云烟,又何须在意?

她点燃了一把火,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引燃了自己的住所,任其熊熊地烧着。

烈火烘热了她的脸以及胸口边缘的一块衣料,没有悲伤,却隐隐约约感受到一股释怀。

冷傲霜的唇角逸出一抹冷冷的淡笑,在众人未登上山顶之前,凭借着绝顶的轻功离去。

在离去的那一刹那,她的脑海中蓦地浮起一张有点模糊的面孔……

就让他当她死了吧,反正……也只不过是个不重要的人……※※※

易盼月一夜未眠。

他箕踞坐在山洞口,让早晨的风舒服地拂在脸上,万分享受地轻闭上眼;一滴露水滴了下来,正好滴到他的眼角。他睁开眼,坐直身子—一只手抚去那滴在眼眶附近的露水。从远处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拭泪。

易盼月也意识到自己举止的可笑,微扬起唇角—看着东方的天际渐露鱼白,满山薄雾缭绕,像少女披戴轻纱,每一扬手都是春山,每一投足都是微笑。

无尽的幻想从昨日便无可救药地缠绕住他,这……约莫便是思念了吧。

以前从不曾有过如昨日、如现下这般深沉的想念,几乎要令他疯狂,甚至不顾一切想马上动身飞奔而去,只为多看她一眼也好。

从三年前药叔死后,她一定更寂寞吧。他还记得那次他送药叔的骨灰回去,她静静听着他讲述,没有掉一滴眼泪,却连着三天不进食,将自己关在房里,多么倔强的性子啊……

而后,他成了无名郎中,担起药叔行医江湖的责任。

直到朝日从山后升起,金色的光芒夹带着斑斓的朝霞,辉映得整片山头清艳无比。赏够了世间的美景,易盼月才回身走进山洞里,叫醒睡在早已燃烬火堆旁的徐定楚。

徐定楚发现他真的搞不懂他这个年轻的师父。

昨夜说走就走地拉他上后山,也不说要做啥,好端端的放着便利的山路不走,却偏挑已经生满杂草的荒径。好了,绕了大半夜的山路,总算停下来休息了;谁知他竟找个山洞,生了堆火,说要留在山里过夜。哇拷!他是没差啦,凭他身强体壮的,武艺又高强,就算半夜出现什么阿里不达的东西,他也不怕;就怕他这文文弱弱的师父要是见有野兽出现,怕不被生吞活剥了才怪。

一夜没睡好,一大早又把他挖起来。师父到底是怎么了?没见他这样失常过。

而且昨天还净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挺吓人的。

徐定楚默默地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而这件事情不会是他所乐意知道的。

易盼月叫醒了他,便示意他跟在身后。早晨的阳光晒起来十分舒服,徐定楚忍不住活动了手脚身体,再有晨风吹过—感觉通体舒畅。

发现跟得稍远了些,徐定楚连忙想追上去,却发现行走在阳光下的易盼月有……风的感觉!?似乎就要飘走了似的。

可能是因为师父身形修长的关系吧。师父平日又习惯穿宽松的袍子,走起路来自然有衣袂飘飘的感觉,嗯,应该是这样子吧。

易盼月领着徐定楚到一处崖边。

“徒弟,你看看那是什么?”易盼月指着山谷下的一遍青绿。

徐定楚有些失望地想,不过就是一大片长满了青草的山谷嘛,值得这么重视吗?这是他家的后山耶,该看的都看过了,有什么东西他不清楚──啊,是有啦,不过那也是因为师父昨晚带他绕来绕去,他才会有一点不认得路。

易盼月轻易地从徐定楚的神态中明白他心中所想,他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试试这家伙轻功的时候到了。

是的,易盼月很狠心地将徐定楚踢下山谷去──

“师父,你做什──”徐定楚压下吃惊的心,连忙稳住下坠的身势。

一口真气正待提起,就听见易盼月在崖上说:

“你下去给我好好地看清楚那一片青青绿绿的‘野草’是啥玩意儿!”

徐定禁安然无恙地到了谷底,身上只受了点小小的擦伤。

这师父还真不够意思,要踢人下来,也不先通知一声;幸亏他反应够快,要不他不死也会重伤。徐定楚一边抱怨,一边随手拔起身旁的一株草细看。

本来他是意兴阑珊的,不过是一株野草嘛──等等,这哪里是野草,这是…



徐定楚这回不仅仔仔细细地看,甚至闻、尝都来。

“老天,这……这是断魂草啊!”他之前简直是有眼无珠。

他向四周望去天啊,数量竟然这么多,满满的一片山谷都是断魂草啊!

简直教人难以实信。

“师──”原本要叫他师父下来,但随即又想到他师父只是个文弱书生,要他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岂不要了他的命?所以下一秒钟,他便乖乖地上去,手里紧紧抓着刚刚摘起的断魂草。

“如何,不见怪师父刚刚那一脚吧?”易盼月看他满身的狼狈笑道。

“嘿嘿──”徐定楚搔着后脑勺一迳地傻笑。“师父,你看,是断魂草呢,天下苍生有福了。”

“是啊,苍生有福了。”

断魂草虽名“断魂”,但它可是救命的良药。它是治疗瘟疫的药引子,平常一株难求,如今却生满了整个山谷,真是奇事。

“希望你能善加利用这一片药田。”易盼月说。

“师父,你要离开了是不是?”徐定楚不怎么确定,口气生怯地问。他一直有这种感觉,他师父不是那种会长期驻留在同一个地方的人。

这个无名郎中,一双眼湛然睿智得教人折服,一身超绝的好医术,更让人由衷的钦佩。很难说服自己,他真实的年纪比自己还小──二十二?不不,该要再长一点,或许是二十四吧。

“你终于看出来了。”易盼月赞赏地答道。

“师父暗示得这么明显,徒儿要再看不出来,还配为人徒吗?”真被他料中了,徐定楚苦笑。

“我很少在一个地方待这么久。”易盼月的鬓发被微风吹动,神情缥缈有些仙风道骨。

“能不能问一下师父您?”徐定楚忍不住问道。

“什么?”易盼月笑回。

“师父……您今年贵庚?”

“二十。”易盼月轻松地说。

易盼月说完便仰头大笑,丢下因他的回答而震惊的徐定楚,步履轻qi书+奇书…齐书捷地走下山。

才二十!天啊,徐定楚开始怀疑他是否听错了。

徐定楚还在为易盼月的实际年龄暗暗惊异时,回神过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已失去了易盼月的踪影。

又是一个惊讶──他怎么会愚蠢地认为易盼月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郎中呢?

这么快的脚程,只怕连他都望尘莫及。

这个无名郎中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满身的谜雾?徐定楚迷糊了……

难道他们师徒的缘分真已尽了吗?

第三章

易盼月气愤得想揍人。活了二十年,情绪几乎失控这还是头一遭。该死的,他们怎能这样对待她?可恶!

他紧捉着手中的茶杯,不敢稍稍放开;生怕一放开,他就会抡起拳头揍这些该死的家伙。

“这位公子,你不晓得那女人简直没半点良心。我家老头子病得快翘辫子了,她空有一身医术,却连来看诊一下都不肯。”一个中年妇人边洒泪、边哭诉。她还没说完,接着又道:“习医之人不都该有仁心什么术的吗?我看她根本一点良心都没有。一个女人家住在荒山里,搞不好她压根儿就不是个人,而是山里的狐精妖魅喔。”

此话一出,随即引来了附近村民的附和。

一时间,小茶棚里的客人你一句、我一句,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来。

“客倌,要加茶水吗?”先前大放厥词的中年妇人殷勤地问道。

“不必了,多谢。”易盼月紧捉着陶制的粗糙茶杯不失礼地说。

“小兄弟,你是外地人吧?你可要小心喔—我们这山里时常出现一些妖啊狐的,入夜以后你可千万不要从这山里经过。”一个干瘦的男人对易盼月说。

“是吗?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易盼月不带一丝情绪,公式化地笑道。

“呃,哪里。呵呵……”哇拷,这家伙是男是女?一张脸孔生得比女人还漂亮。

“怕什么!什么妖精狐魅,你们这些胆小鬼,如果让俺遇到,俺就把她抓起来带回家里去──”一名粗犷的壮汉大声道。

“抓回去干什么啊,老李?”有个猥琐的声音突然出现。

“是啊,抓回去干什么啊,老李?”一旁的男人们也跟着起哄。

“这还用问吗?你们这些家伙,别以为俺老李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当然是抓到床上好好地享受一番啊。”壮汉一说完—马上就引来在场男人一阵大笑。

“啊,讨厌!大白天的怎么讲这种低俗的话!”茶棚里的少数女人怕羞道,一双双的桃花眼儿还不时地往坐在一旁的易盼月飘去。

“客倌,你的手怎么了?”茶棚的老板娘指着易盼月的手惊叫道。

易盼月这才稍稍放开被他死命抓着的茶杯,摊开右手,看着茶杯的碎片一片片刺入掌心,却不觉得痛。

他懒得再搭理任何人,付了银两、背起行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山脚下的简陋茶棚。他开始有一点点明白她之所以不愿意救人的原因了。

她应该不会有事吧?但是茫茫天下,她会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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