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霜盼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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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霜盼月心-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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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他叹了口气,咬了一口豆沙包──好吃?!这真的是豆沙包吗?

易盼月竟对着一颗包子研究了起来。

是砂仁!对,绝对没错。

没想到加了砂仁的食物会这么好吃。※※※

夜里,雷声隆隆,闪电不断,雨滴打在屋顶上,吵得教人不能安眠。

冷傲霜躺在床上,突然侧过身来,唤醒在床边地板上打地铺的易盼月。

“怎么了?”易盼月坐起身问道:“睡不着吗?”

冷傲霜摇摇头。“不是。我正在想事情。”

“答应要嫁给易盼月这个无名小卒啦?”易盼月半开玩笑道。

“虽不中,亦不远矣。”冷傲霜淡淡地说。

易盼月一愣,从地上跳了起来,促着冷傲霜纤细的手腕再问一次:“你说什么?”

冷傲霜笑道:“我可以不嫁给你吗?”

“不行。”易盼月想都不想便道。

“我的意思是我若还是与你一同走遍天涯,但是不嫁给你、不当夫妻,只当知己,这样子不好吗?”

“不好。天涯总会有走尽的一天,届时,我该怎么办?若不当夫妻,只做知己,有朝一日我若成亲,那你怎么办?”易盼月再次摇头道:“不好。我只想你当我娘子,因为,知己不能兼具妻子的身分,而妻子却能同时扮演知己。你说,我会作何选择?”易盼月似乎把露骨的情话当成了每日必温习的功课,说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你真的想要我?”冷傲霜压下羞怯、红着脸问。

“我想要你。”易盼月眼神万分肯定地看着她。

“给你并不困难。”冷傲霜大胆地说。

“真的?!”易盼月讶道,但他看见了冷傲霜僵硬地点头。“那么我们来试试看,如何?”

易盼月毫无预警地将冷傲霜拉进怀里,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便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是他难以想像的迷乱,仅仅只是一个吻,便令他万分销魂。

“霜,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易盼月将冷傲霜压在身下,撩起她的一撮青丝把玩。

她岂会不知道,但是她就是想确定一件事情。

冷傲霜伸手勾住他的颈项,将他拉近自己。她想确定自己的感情。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易盼月张口轻咬了下她的粉颈,在她耳畔低语:“你只是不肯承认而已。”

冷傲霜闻言,浑身一震;但随之而来更大的震撼却是来自襟上的那只大手,他正在褪去她的衣裳,他这次是来真的。冷傲霜此时才感到瑟缩,但是易盼月却不让她有机会退缩,再次吻上她的红唇。

从来不晓得自己柳下惠当不成也就算了,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像个不折不扣的色情狂。

不行!感觉到胸口一片凉意,冷傲霜惊慌地想遮掩,但是她的双手却被易盼月钳制住;她想喊停,声音却在他的深吻中自动消音。在他的抚触下,她发现她并不是因为觉得厌恶想停下来,而是为了畏惧她怕自己体内那股渐渐脱缰的情潮就要淹没了她。

感觉到身下人儿的颤抖,易盼月停下了侵略的身势,轻抚去她两颊的泪水,替她拉整好敞开的衣物,怜惜地将她拥进怀里。他该死,他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而真的要了她。

“别怕,我不会侵犯你的。”易盼月苦笑道:“看来你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感情了,我们……如果重新再给我一次机会怎么样?”他不会死心的。

是的,她的确是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但是,他说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李家只有一间客房,房里只有一张床,床很大,两个人睡绝对没问题。

但他一直不愿与她同床,怕的就是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刚来的那一夜,他们争着把床让给对方睡,结果两个人都睡地板,床铺反而空着没人睡;而后他们又想干脆两个人同睡一张床,只要互不侵犯即可。他是很心动,但却不敢保证面对美人在侧会不生亲近之心。

“我想我还是出去一下比较好。”易盼月放开她,披了件外衣就真的走出房去。

冷傲霜坐在床上想阻止,却发现自己左胸口上有些疼痛,她知道那里有他方才留下来的印痕。

今夜的风雨怎么这样大、如此冷?她不禁用双臂环紧了自己的身躯。

※※※

原以为这场雨只是入夏时节的黄梅雨,是今年农作物丰收的前兆;任谁也没料到这场两所带来的,竟是一场空前的浩劫。

连日来的大雨使得河水暴涨,再加上蕲州这一带水面比地面还要高,河堤挡不住剧增的水量,终于溃崩了。

大水一古脑地涌进了蕲州城内,酿成了严重的水患。

大水淤塞不退,县民们也只好暂时迁往较高的山上避难。

仅仅一夜,蕲州县便陷入了愁云惨雾当中。

不知是谁想出了一个聪明的方法,利用沙包在淹水的地方建成一道道临时的沟渠,这才顺利地将水引到其它地方。

积水虽已暂时消退,河堤也在抢修之下补救了大半,一般县民纷纷返家整理家园,谁知另一波祸事却在此时又落阱下石地爆发开来──

“是瘟疫。”在连续诊断了近十名病患后,李言闻惨白着一张脸道。

连日来的水患,把这人人闻之色变的瘟神也请来了。

“瘟疫!相公,这怎么办才好?”吴氏乍闻“瘟疫”二字,心下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有没有可能只有这几个少数的病例?”易盼月不禁紧张地问道。

这病若传染开来,那可就麻烦了。县城里才刚从水患的满目疮痍中逃脱,此时若再有传染病蔓延开来,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唉,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恐怕这病毒已在这城里传染开来了。”李言闻摇头叹道:“这些病人的病症都已十分的严重,连来求诊都无法做到,已经病到只能在家中延医治疗,那么已经染上而尚未发病的可能已有不少人,再过不了多久,这城里恐怕就要陷入一片可怕的疫情中了。”

李言闻的话深深震撼了在场众人的心。

“你们还是快走吧。疫情一旦蔓延开来,州府下令锁城,到时谁也别想出城一步了。”李言闻这话是向易盼月和冷傲霜说的,而他则大有与蕲州共存亡的决心。

“这是什么话?我也是个大夫,岂能丢下病人不管?城里的大夫并不多,我若在这时离开,便枉生为人了。”易盼月毫不考虑地说。

“我也懂医术,我也留下来吧。”冷傲霜亦沉静地说。

“不行,你还是快走吧。”易盼月扯住冷傲霜的胳臂道。

“脚长在我身上,我自己会作主。”冷傲霜坚持道。

争论了半晌,结果没有人愿意离开,所有的人都决定要留下来。

果不其然,李言闻一语成谶,瘟疫在蕲州县内很快地蔓延开来。

在疫情传出的第四天,黄州府治果真下令蕲州封城,只准城外的人进入,城内所有人皆不许出城。

城内的大夫供不应求,而李言闻和易盼月镇日为病人诊治,几乎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

疫情来得太突然,老天又开始不停地下起雨来,河堤尚未完全休复,只要河道水量再剧增,随时都有再溃堤的危险。

在疫情逐渐被控制住的时候,偏偏祸不单行,药材也告短缺了。

就算有医术再高明的大夫,没有药材也是枉然。

蕲州县衙虽已向邻县紧急招募药材,但却是缓不济急。

因为药材短缺,病人无药可治,已有不少人死在瘟疫之下;让才刚刚控制住的疫情,不到一段时日便又开始圹散。

“月池兄,这里有我,你先去休息一会吧。”

夜已不知多深了,李家医馆内却还未熄灯,一间屋子里尚有十来位染上瘟疫待医的病人。

数日下来,易盼月与李言闻皆瘦了一大圈。

易盼月喂病人喝水吃药,一张俊美的脸孔明显地消瘦,两颊向内凹陷,已有些不修边幅了。

“无妨,我还有力气。病人这么多,不赶快治好他们不行。”李言闻试着保持清醒说道。

“药材还剩下多少?”易盼月问道。

李言闻忧心忡忡地深锁眉头,摇了摇首回答他的问题。

谁料想得到蕲州会有这场浩劫,平日根本不会特意去购存医治瘟疫的药草。

集结了城内大小药铺的药草,能撑到今日就算很不错了。

易盼月低下头,看着满屋子呻吟的病人,不禁忧心地问:“县府已经向邻县收购药材了吧?”

“只怕缓不济急。”李言闻顿了顿又道:“听说邻县的水患也不比咱们这地方好到哪去,虽然还没听说有疫情传出,但是他们担心瘟疫会扩散到他们境内,所以黄梅县和广济县都不大愿意送来药材;其他稍好一点的,也有些不肖的商人趁机哄抬药价、粮价。唉,真是世风日下啊。”李言闻长叹了一声。

易盼月闻言,也不禁叹息了。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深的无力感,只为自己留不住这些村民的生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从自己的指缝中消失,而他却爱莫能助。

“张大哥,喝药了。”他扶起一名面色腊黄的病人,亲自将药汁喂入他的口中。

无论如何他也要救一个、算一个,绝不能放弃任何一条生命。

“易大夫,俺会死吗?俺的老婆女儿──”

“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易盼月安慰道。他实在不忍告诉他,其实他的妻女都已经病殁了。

如果再没有药草送来,只怕……这场瘟疫将无法收拾。

“叩叩──”下着雨的深夜里,敲门声打散在雨中,变成了细碎而不清晰的声响。

易盼月放下了药碗走到门前。“你怎么来了?”

“我来──”冷傲霜收起伞走进屋里。“我来送一点吃的。”

“屋里还有一点食物。雨下这么大,你不该过来的。”说归说,但易盼月还是让她走进屋里来。

“冷姑娘,是你啊。”李言闻惊道。

“李大哥。”冷傲霜将竹篮子摆在桌上。“我送一点热粥过来,天天吃馒头不行的。”她盛了两碗粥,又道:“你们先去净手,换我来照顾这些病人。”

“不用了,这里不缺人手,你快回去吧。”易盼月伸手想赶她出去—却又不敢碰到她,伸出的手臂怪异地悬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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