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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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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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归也跳起来骂道:“死老头子!老子为了救你都甩出去两枚三清灭魔梭,这两枚三清灭魔梭能值多少银子?喝你点酒算个屁啊,早知道就让那个白骨精把你抓死算了,这样我们随便怎么吃喝你都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小虎也跳到桌子上呜呜的叫唤起来,却搞不清楚它在说些什么,想来也没什么好话。却见这老头儿咳嗽了几声,似乎急火攻心般的头一歪昏厥了过去。剩下三个都是一愣,小虎爬过去,拍了拍老头的脸,却没什么反应。胡不归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却是一片火热,却像是块火炭一般,极为烫手。不由得慌道:“糟糕!我们把这财迷老头儿给气死了!”

杜驭龙上前查看,一张胖圆脸不由得严峻起来,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来道:“这老小子中了那妖人手爪上的尸毒,需要立即解毒,否则全身血液都将化为毒汁,从内而外的一点点腐烂掉。真是麻烦的紧,看来我要带他去找医仙杨伯远去了,小兄弟,我们就此别过,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痛饮吧。”说完抱起陈天仇便往外面走。

胡不归追出去,道:“胖大叔,我这里还有一颗丹药,或许可以让尸毒缓些发作,你先给他服下吧。”说着将卓不凡留给他的最后一颗三清丹递了过去,杜驭龙接过三清丹闻了闻道:“原来是三清丹!这样的话倒是可以令尸毒延缓三日发作,小兄弟,我这便带他去了,你自己去梵天谷玩耍吧,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把这个拿给他们看,就说你是我老杜的朋友。”说着丢过来一个木牌子,身子腾空,化为一道飞虹向四川境内飞去了。

胡不归接过木牌,却见正面雕刻着一尊狰狞的神像,寥寥几刀,确实栩栩如生,自有一番气势蕴含其中。背面却刻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却是李商隐的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字迹笔画纤细而娟秀,显然是个女子的手笔。这木牌一面粗犷如铮铮男儿,而另一面纤细如委婉女子,倒也令人感到奇怪,却不知道这牌子里又有些什么故事。照胡不归的性子,他更喜欢粗犷的那一面,而镌刻着诗文的一面,他既不甚了解诗文的含义,更觉得女儿气了些,多少有点那个。

胡不归收好了木牌,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酒肆,自去里间搬了一坛子酒出来,灌在随身携带的破酒壶里,又包了许多酱牛肉,这才满意的带着小虎走出了酒肆,依照杜驭龙指点的方向朝贵州走去。

这一路向西南走去,没两日便到了长江边上。这长江到了湖北境内水势舒缓了许多,江面也更为宽阔,浩浩荡荡向东流去,几片白帆在江面上顺流而下,两岸山势起伏,林木苍翠,好一幅壮丽景色。胡不归站在江边上不禁胸生豪气,只觉得这长江如此向东流去,这世间却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得了,当真是壮美以极,好似一位铮铮男儿,想做什么便定然要去做,任什么都阻挡不了。

天色将晚,红霞布满西天,江水汹涌间,江面上闪动着点点绯红霞光。胡不归眺望良久,却不见渡船经过,便带了小虎在江边漫步。一直到天黑了下来,在近左的山林里打了两只野兔,这才在江边生起篝火,将野兔料理干净,置于火上烧烤起来。火堆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一捧火光映的胡不归满脸通红。

不知什么时候,江上亮起一盏渔火,有舟子在黑暗的江上乘轻舟飘游,一阵渔歌唱起,声音苍然而清扬,在江面上随波荡开,却听那舟子唱道:“万古事已休,碧水向东流。无心问天意,浊酒可解愁。”

隔声传到江边,胡不归听在耳中,不由得心中一动,心道:此人倒是个豁达之人,却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物。受那渔歌感染,胡不归不禁敲打着江边鹅卵石也放声唱了起来:“天意总无情,老子自横行。遇山劈山过,遇水踏水行。”嗓音虽不好听,歌词也甚为粗陋,却自有一番粗犷豪迈,远远向江面上荡去,两岸青山引出许多回音,余音袅袅。

片刻过后,那盏渔火竟然缓缓划了过来,有人在轻舟上喊道:“岸上的朋友可否来舟上一叙?”

胡不归大喜,左手提了刚刚烤好的兔子肉,右手提着小虎,飞身一跃上了小舟。胡不归脚尖落地,那小舟却没有半点颤动。却见舟上盘腿坐着一个身材奇伟的老人,须发尽白,宽袍广袖,面容疏朗,虽是坐在船上,却稳如山岳,一股不同凡俗的气质跃然而出。胡不归哈哈一笑道:“这位老爷子好兴致,我老胡来陪老爷子喝上几盅酒。”说着将还散发着热气的烤兔子放在了小舟中间的桌上。

那老人笑道:“小兄弟果然是个妙人,竟然还自带了下酒之物,甚好甚好!老朽腿脚不好,不能起身相迎,还望小友不必介意。我这里有些不寻常的酒水,倒要请小兄弟多喝两盅了。”说清胡不归坐下,反手从船舱中取出一坛子酒,拍开泥封,却闻见一股浓香扑鼻而来,满船酒香向四周江面上散去,竟然勾引的江中鱼儿不住的跳跃出江面,发出噼啪之声。胡不归闻着那酒香不由得酒虫大动,就连小虎也走到近前,鼻子嗅个不停。胡不归问道:“老爷子,这却是什么酒,怎么如此浓香,莫非是仙酒不成?”

那老人笑道:“却不是仙酒,但凡世间却也没多少呢,这是山中野猴儿酿的酒,世称猴儿酒。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总共三坛子,今日与小兄弟有缘,不妨共饮此酒,畅谈于长江月夜,岂不快哉!”说着便将那酒从就坛子里倒了出来,满满斟了两碗。

胡不归端起一碗酒,对老人说道:“方才在江边听老爷子唱歌,便感觉老爷子定非常人,上船一见,果然是神采飞扬,令老胡倾慕不已。老胡先敬老爷子一碗!”说罢咕咚咚一口将酒喝干,却不知道他是心中确实倾慕这老人,还是被着美酒馋得按耐不住了。

老人哈哈大笑道:“小朋友方才一曲,可是豪气冲天,倒是胜过老朽的歌子了。”说罢也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两人都甚是欣喜,旁边却有一个老大的不高兴,原来却是小虎闻到美酒浓香竟然也想尝上两口,却被这不讲义气的胡不归一饮而尽,直气得它跳上桌子,撒泼似的嚎叫起来。

胡不归与那老人愕然的望着它,胡不归撕下一大块兔肉递给它,却见它嗤之以鼻的翘着尾巴在桌子上转悠。胡不归这才明白过来,红着脸说道:“老爷子,不好意思啊,这小猫让我惯坏了,它竟然也想喝点这猴儿酒。”小虎,听到这里连连点头。却听那老人哈哈大笑,道:“如此有趣的小猫给它喝点猴儿酒也是应该的。”说着又取了一只酒碗,倒了半碗酒,放在甲板上,招呼小虎去饮。小虎一声欢呼,奔下桌子,小舌似勺,舔食起那猴儿酒来。

胡不归与这老人把盏闲谈,这老人道:“小兄弟不想问问老朽是何人吗?”

胡不归却道:“老爷子若是想说,那自然会说,若是不想说,老胡我问了倒像是为难你了。再者说,我只知道我与老爷子在江上偶遇,一见如故,今晚把酒痛饮,明早便各奔东西了,又何须知道那些不相干的事情呢?还是喝酒来的痛快!”说着又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

那老人笑道:“小兄弟果然豪爽豁达,倒是老朽不能免俗了。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说着老人也是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看饮酒的样子却不像是个垂暮老者,端的是个豪爽的汉子。

酒过三巡之后,老人问道:“却不知晓胡小友欲往何处去,怎地夜半在这江边露宿?”

胡不归道:“我要过江去,却寻不到渡船,因而在江边歇息,却不想遇上了老爷子,这一夜倒也过得有趣呢。我本说明日在寻船过江去,看来可以请老爷子行个方便送我过江去了。”

老爷子有道:“送你过江自然不在话下,却不知道你过江后欲去何方啊?”

胡不归早就觉得这老人形貌威严,却不是奸诈小人,此时也不隐瞒,便将去贵州梵净山找梵天谷晦气之事说与老人知道,老人略感意外,便问及缘由,胡不归却与着老人一见如故,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他听,只是隐瞒了小青的详情,只是说梵天谷抢了他一件事物。胡不归道:“本来那小婆娘也算是帮过我,我也不记恨她,只是她那群师兄、师姐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给老子来了一下狠的,老子却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了,不折腾他个天翻地覆,老子就不是我师傅的徒弟!”

老人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这世上不问青红皂白便动手杀人的又岂止是梵天谷而已,胡小友,你这样闹下去,只怕是日后你的师门都将不容于你啊!”

胡不归道:“那倒不怕,老子现如今已经被他们赶出来了,如今有事儿却也懒得请他们帮忙,更不会怕他们不认我这个弟子,只要我师傅一人认我就行了,其他人我却管不了那许多了。更何况我师傅临闭关之前并未禁止我做什么,只是叫我持之以恒、随心所欲,老子持之以恒的捣乱,随心所欲的玩耍,却也是遵从了师傅的旨意,算不得是背叛师门,老爷子你说是吧。”

此言一出,直听得老人苦笑连连,却不知道这孩子的师傅究竟是不是这样教导他的,怕是天痴真人自己听见胡不归这样解释也会被整得哭笑不得。

小舟随波逐流,一轮明月升起,月光映在江面上,显出粼粼银光,向东闪烁而去。船下是哗啦啦的江水拍击着船舷,小舟轻摇间,有风从江面上吹过,一阵舒爽之气涌上胡不归的心头。前方江面开阔处,不知何时一艘大船蓦然出现在江面上,仿佛凭空而来,没有半点征兆。那条大船在胡不归他们上游,却并不顺流而下,而是停在了三十丈之外,船头一盏红灯高高挂起。突然一阵怪异的笛声从大船中飘出,声音极细,恍如游丝,缠绕盘旋而来,刺入胡不归和老人耳中。那怪异的曲调涌来,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顿时涌上胡不归心头。小虎也是抱住了头滚在甲板上,显出颇为痛苦的神情。

老人面色一沉,道:“看来这酒也要喝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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