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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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壶三国-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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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薇只带了阿术一人便上了路。山阳县离得并不远,可两天一夜的马车,还是让箭伤未愈的雨薇筋疲力尽,可她却不敢有丝毫的停歇,一路问询,终于找到了山阳公开设的医庐。
  不见高门府邸,只有三间简陋的草屋。可医庐门口却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每个人脸上都既带着焦虑,又充满希望。
  雨薇挤在看病的人群中,正要求见山阳公。却见里面走出一个小药童模样的少年,向着大家揖了揖手:
  “家师今日出诊在外,恐不及赶回,清各位先行回去,明日再来吧”
  周遭一阵叹息,各人脸上现出失望之色。雨薇本就心急如焚,听说山阳公不在,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此时,身边突然“咚”地一声响,人群一下慌乱地散开。雨薇定睛一看,才见是一个中年男子突然倒在地上,两眼上翻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起来。
  “是癫痫”雨薇说着也顾不上许多,随手找了一团布巾,塞入他口中以防止他咬伤舌头。然后又将他平躺,头歪向一侧
  “可有银针?”看着还在抽搐的男子,她皱眉问道。
  “有。”小药童回过神来,忙回进屋里,取了一卷银针出来。
  雨薇接过,迅速在其人中、合谷处下针,轻轻捻转,并不时替他擦去口角的白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男子终于停止了抽搐,长长吁出一口气,苏醒过来。雨薇拔了针,对他身边早乱了分寸的妻子道:“癫痫之症并非一朝一夕,一时恐难根治,千万要注意防止发作时的跌伤、舌咬伤、口鼻分泌物阻住气道引起窒息”
  雨薇这一番出于职业本能的反应,却在周围的病人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有一个妇人扶着他十三四岁的儿子,凑了上来:“姑娘可是大夫吧?能替我家小子看看吗?他疼得实在受不了了”
  她说着撩起那少年的衣服,只见他背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脓肿,流着脓血,散发出一股恶臭。
  “村里的郎中说,这是什么郁毒流注,已敷了三日草药,却不见好转,如今都疼得吃不下,睡不好了”
  雨薇仔细观察,但见那脓肿表面有淤青色,触之有波动感,便道:“令郎此处可曾受过外伤?”
  那妇人想到了什么:“一月前曾爬树跌下,摔痛过此处。”
  雨薇立刻了然:“这脓肿并非郁毒流注,而是淤血流注形成的,如今已有感染征兆,单靠外敷不行,必须立即切开脓腔,引出脓血,否则照此下去,脓毒入血就麻烦了”
  “切开?要动刀吗?”那妇人慌乱道。那少年更是拈住了母亲的衣袖,吓得直摇头。
  雨薇蹲下身,对那少年温言道:“其实开刀并不可怕,姐姐只轻轻划一下,很快就好了,病好了,才又能和小伙伴出去玩啊”
  那少年犹豫了片刻,才信任地点了点头。雨薇向小药童借了专切疮疡的小刀,消毒过后,在脓肿低位处划了个细小的十字切口,掀开皮瓣引流出淤血,整个动作娴熟快速、轻柔又仔细。
  少年还没来得及j□j出声,手术便已完成。整个脓肿都已消散下去,患处的疼痛一下缓解了不少。
  小药童又取了清热散毒的草药为他敷上,那妇人感激得要跪拜雨薇,却被她笑着拦住了。
  而此时,围观的病人中却已轰动,大家竟争先恐后地挤上前,要请雨薇诊病。
  一个男子抱了个四五岁的男孩过来:“小儿昨日在水边玩湿了衣服,今日起头昏脑热,流清水鼻涕”
  雨薇切了他的脉,又让孩子张嘴看了舌苔咽喉:“是外感风寒,服三剂桂枝汤即可。”
  “可小儿从来不肯吃苦药,怎么劝也不行啊”那男子苦着脸道。
  雨薇想了一下,却出人意料地伸手拔了地上一根狗尾巴草,拿着毛茸茸那头往孩子鼻孔里扫,那小孩子就不停地打起喷嚏来:“风寒其实可以不药而愈的,若不吃药,就让他这样多打几个喷嚏,一样有解表发散的功效”
  那男子如法炮制,孩子在连打了几十个喷嚏后,果然舒服了很多,小孩的父亲喜不自胜,周围的人们更赞叹不已。
  又一个中年女子挤进人群,只见她始终高抬着两只手臂,苦着脸道:“奴家也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病,今早起来打了个哈欠,这两只手就放不下来了”
  雨薇按了按她的肩膀和手臂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临机一动,突然伸手向她腰间摸了一把,叫道:“大婶,你的裙子掉了!”
  那妇人啊地惊叫一声,本能地伸手去提裙子,才发现裙子根本就没掉下。不过那一双手倒切切实实放下了。
  众人一阵哄笑,那大婶有些恼羞地看着雨薇,再看看自己已活动自如的双臂,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围观求诊的人越来越多,雨薇被团团围住,一下子忙得不可开交起来,阿术却担心她的身体,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人群中一个戴着斗笠身穿儒衫的男子,一直看着整个过程。
  “师傅!”此时,小药童才注意到了这个男子,立刻迎了上去,“您怎么提早赶回来了?”
  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山阳公,却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崇敬之色。
  山阳公朝雨薇这边望了一眼,便向里走去。雨薇慌忙起身行礼:“小女子柳絮,欲求见大人。”
  山阳公微微打量了她一下,面上却看不出喜怒。雨薇想起适才自己在别人家的医庐贸然行医多有不妥,不由得又是后悔又是紧张。
  “就请柳姑娘到内屋稍坐吧。”山阳公于是吩咐那小药童道。
  转身时,他眉宇间露出一丝平和的笑意,让雨薇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受辱

  明净整洁的屋内,只剩两人。
  雨薇掏出怀里的绿玉珮,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山阳公刘协:
  “小女子曾做过几日内廷的医女为刘娘娘侍过疾,因而有幸得知大人的医名,故而今日冒昧前来求医。”
  刘公接过玉佩,看着这一汪碧绿,竟是凝神:“阿媛她如今可好?”
  “娘娘和小公主住在长秋宫,生活得很平静。”
  刘公点了点头,握紧了那玉佩,仰头叹道:“终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住她了”
  提起刘淑媛,雨薇心头亦涌起思念之情,却不知该如何宽慰山阳公,静默了一会儿,却还是刘协先开口道:“我观姑娘面色苍白、气息不紊,应是重伤初愈后气血两虚。以姑娘的医术,对此症的诊断用药应该不难,何须千里迢迢向老夫问医?”
  “小女子前来并非为了自身的病症,只是想恳求大人,前去医救一个人”雨薇恳切道。
  “何人?”
  “现在温县的司马家二公子昭。”
  “司马昭?”刘协愣了一下,继而却摇了摇头。
  “刘公不愿相救?”雨薇焦急道。
  “不愿?”刘协涩然一笑,“姑娘这样看待老夫?”
  “不是小女失言了”雨薇自悔,连忙说道,“刘公既有医济苍生的胸怀,必然早已不再介怀旧日的恩怨了”
  刘协叹了一口气:“医济苍生倒也谈不上但自从归隐田园,悬壶民间,很多的事,倒真的释怀了说来,当初确实也曾恨那司马懿鼓动曹子桓废汉建魏,可如今身在民间那么多年,看百姓渐渐安定富足,再回想起来,朝代更迭又岂是几人之力所能控制的?或许大汉的气数确实已尽,与其做那深宫之中的傀儡,倒不如纵情山水来得逍遥自在姑娘若还能见到阿媛,便将这些话告诉她,就说,为父已经放下了,让她也放下吧”
  眼前刘公眉宇间的豁达与脑海里刘淑媛平静的笑容渐渐重叠,雨薇感慨道:“我想,娘娘她,也已放下了”
  停了一会儿,刘公又道:“司马昭的病,老夫也有所听闻并非不愿医救,的确是无能为力”
  雨薇的心猛然一沉,刘协看出她的失望,叹道:“姑娘为医,应当知道此外伤后的惊风痉挛之症,应是风毒入血所致。世上的医药至多只能缓解些表症,却无法治愈姑娘的医技不在老夫之下,能令姑娘都一筹莫展的难症,老夫同样力所不及”
  雨薇的失望变成了绝望,想起司马昭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她心如刀绞:“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刘协看着她的样子,心有未忍,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若说能救治此症者,时间或许还有两人”
  雨薇心中蓦地升起希望:“请刘公赐教。”
  “其一,应是神医华佗。当初魏王逝后,他便不知所踪如今若还在世,也应是耄耋之年了”
  “华神医已不在世了”雨薇心凉道。
  刘协有些疑惑地看她,却不追问:“还有一人”
  他忽然顿住,似又陷入迟疑。
  “是何人?”雨薇急道。
  “还有一位,便是曾指点过老夫医术的那位高人他的医术高深莫测,老夫曾亲眼见他以一根神针就令人起死回生”
  “请问这位前辈的尊号?现在何处?”雨薇忙问道。
  “他姓李,倒算不上前辈,只是老夫的忘年之交罢了现下就隐居于山阳城西的毓秀山中只是他一向恬居于世外,且性情古怪,未必肯见姑娘”
  “不管怎样,我都要尽力一试的。”雨薇喜道。
  刘协看着她一脸执着坚韧,不由地暗暗感佩。他将那块绿玉珮重新掏出,还入雨薇手中:“你带这块玉佩去,或许还有望一见”
  照着刘协指点的路线,马不停蹄地行了半日才到了毓秀山下,又步行了一段曲折的山路,才在一山明水净处,见到了她要寻访的院落。
  不似想象中高士隐居的竹篱茅檐三间草堂,眼前是掩映在青山绿树中的几间青瓦大宅,幽静古朴颇有些庭院深深的意味。
  雨薇上前叩门,过了许久才有一个神情慵散的中年仆从出来开门。却未待她说明来意,先道:
  “我家主人概不见客。”说着便要关门进去。
  雨薇忙拦住他:“小女子实是有要事求见你家主人,烦请通禀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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