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我来自军情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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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我来自军情九处- 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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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线消逝的最后一刻,我似乎听到了佳茜嘶声裂肺的痛哭声,然而又能怎么样呢?我就要离开了,就要去过我全新的生活了,我就要在历史的画卷里自由的舒展了,区区一个女人,怎能阻挡我的脚步呢?

    我承认,那时的我,还那样的年轻,我根本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会为此而后悔,但是最终的结果证明,我真的后悔了,并且永远的失去了弥补的机会。

    所谓的时空穿越,只是一种思想和脑电波的传递,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证明,当速度超过光速的时候,是可以进行时空旅行的,而这世间,能超过光速的,只有思想。

    历史上的胡亥,是个只活了二十四岁的短命皇帝,生前穷奢极欲,贪婪愚蠢,我的到来,改变了本该二世而亡的大秦帝国的命运,同时,也改变了整个华夏的历史进程。

    我用尽所有的心力,努力的学习治国之道,学习武艺剑术,学习骑马兵法,研究朝堂上的局势,和兄弟藩王搞好关系,关心民间百姓的疾苦,以温和的方式,引导残暴的秦始皇走上正途。我渐渐改变了历史的脉络,很多应该发生的事情不再发生,我网罗了一些忠心可靠的下属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这其中,甚至包括李斯,包括赵高。

    公元210年,是历史上秦始皇死去的的日子,这些年,他已经将大部分的权利交到我的手上,朝政上也从不与我相违,我也有意改变历史,救他性命。然而,同蒙恬一同率领的一场对抗北狄的战争,还是让我看到了权力的重要性,有他在,我就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就不是这片土地的皇帝,几个兄弟对皇位的觊觎和对我的虎视眈眈我不能视若不见。于是,那天傍晚,我和李斯一起设了这个局。

    他乘坐着华丽的马车出游的那一天清晨,我特意起了个早去咸阳城外恭送,他已经渐渐老了,背脊不再挺拔,眉眼不再凌厉,身形也有些发福的臃肿,鬓角也已生了几丝华发,但是他的声音仍旧是爽朗的,他大笑着对我说:“皇儿,等为父回来,我们一起去怀清台上畅饮。”

    然而,他终究失去了这个机会。我看着他的马车渐渐走远,渐渐化作一个华丽的影子,只觉得头顶的一座山,轰然就那么倒塌了,我反复的对自己说,并不是我的错,是他的大限已到,若是我不来,他也会在这次出游中死去的。然而,有什么东西压在我的心上,啃噬着心肺,以凄厉的声音在提醒我:是你做的,是你做的!

    一月之后,秦皇驾崩的消息传回了咸阳城,整个咸阳的百姓一片哀痛,而我,在满城的哭声中,登上了那座金碧辉煌的王位。

    我,终于拥有了最为高贵的身份,我的政见都会得到重视和采用,我的每一项安邦定国的政策都会得到大臣和百姓们的联手拥戴。我的才华、我的抱负、我的理想和我的虚荣,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些在现代社会无法完成的梦想,却一一在这片古老而陌生的土地上渐渐实现,生命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遗憾,一切,都是那样的充实和不可思议。我以为我会是快乐的,我以为我会是满足的,可是直到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虚无,我的心一直是内疚而空虚的,只是,自欺欺人,从不自知。

    认识点秋的时候,她还怀着孩子,挺着大大的肚子,满脸泪痕的跪在御驾之前,手上还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小孩,畏惧但却倔强的看着我,两把战刀架在她洁白的脖颈上,已经有丝丝血腥渗透而出。

    她的丈夫是朝廷命官,犯了罪,被刑部关在大牢里,她当街拦御驾,跪在那里,要为她的丈夫伸冤。

    这是个单纯且天真的女子,拥有不谙世事的清澈眉眼,倔强并且勇敢。

    只一眼,我就知道有些事情注定要改变,有些东西,我再也无法控制。

    我顶着整个皇室的压力和嘲笑,终于在两年后将这个孀居的女子娶进了阿房宫,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日子。多年的遗憾和内疚似乎在一瞬间被填满,我遣散了庞大的后宫,倾心只宠爱这一个女人,将我能够赐予的一切都给与她,以求心底那份变态的安宁。

    每个空气清新的早晨,看到她安静美好的睡脸,我都会有一时的恍惚,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我开始怀念一些逝去的时间和岁月,我那死去的父皇,被我斩杀的对手,在皇位争夺中败下阵来的兄弟,现代年迈的父母,唯一的妹妹,还有那个我爱了很多年的女人。

    点秋怀孕的那一天,我正在和李斯下棋,赵高走上前来趴在我的耳边说皇后有喜了,我面色不动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下棋。黄昏的时候,李斯和几个大臣退了下去,我遣退了赵高的其他侍从,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上。我伸出手掌,将头埋在掌心中,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透过指缝滴在地板上,香炉里的龙延香静静的燃着,发出好闻的香气,来到大秦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哭了,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在这个不属于我的时空里,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亲人,终于不再是孤单的孑然一身,那一刻,我突然是那样的满足,从未有过的满足,满足到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放任自己流下泪来。

    我对点秋越发的小心了起来,除了朝会,几乎形影不离她的身边,这个原因,造成了一个令我后悔一生的决定,匈奴来犯北疆的时候,我竟带着她去了北疆战场。

    点秋被匈奴劫走的时候,我在舒北城接见蒙恬将军,她身边的是女哭着跑进大营,告诉我皇后被匈奴劫走了。

    那是从未有过的害怕,我像是发了疯的狮子,带着八十万大军从寒沙城出发,出兵雁门关,追击四千多里,从草原追到沙漠,在北地疯狂的屠杀了起来,半个月之后,我终于见到了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点秋,她被匈奴蹂躏,不但失去了孩子,还再也无法受孕。

    汤太医告诉我的时候,点秋也在场,她听了之后凄然一笑,推开了我的手,转身就走进了内帐。审讯室里的匈奴族首领仍旧在等着我,我提着马刀缓缓的走进去,他还试图跟我解释什么,我一刀狠狠地砍在他的脖颈上,他腔子里的血喷出来,溅了我一脸,味道很咸,还有点腥。

    我在点秋的门前站了一个晚上,听她在里面压低声音在哭,那些无法言语的苍凉像是滚烫的水,浇在我的心肺上,嘶嘶的疼。我扬起头来,看着当空那一轮明亮的圆月,看起来,就像是我在两千多年后看到的那一轮一样。

    我驳回了大臣们所有关于纳妃的折子,全力教导起念之来,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四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在他眼里,我就是他的父亲。

    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甲午十一年的时候,我开始咳血,大夫说这是不治之症,点秋听到的时候正在刺绣,秀针一抖,就狠狠的扎在指尖上,鲜红的血渗出,染红了洁白的绣布。她淡淡一笑,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圣上是真龙天子,有上苍庇佑,一定会平安无恙。”

    我笑笑,转身走出了未央殿,黑底金龙的皇袍扫过青木地板,流淌着的,是无言的缄默。

    我想,或许所有的事情都要归结到一个起点,离去,就如同到来一样。

    这一次去南方出行,整个朝廷都是反对之声,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早已失去了长途跋涉的资本。去和点秋告别的时候,她仍旧像平常一样,坐在临水的楼台上,正在修剪一盆兰草,样子很专注。

    我告诉她,我就要出行了。

    她的神情一时之间有些忡愣,眼神轻飘飘的,掠过满湖的烟水,最后凝聚在我的脸上,问我要去多久。

    我说不一定,若是南边的景致好,就多住一段时间,咸阳的冬天就要到了,天气太冷。

    她点了点头,然后说那就去吧,南方的水土养人,我早就该去那里住住了。

    我站起身来,衣袖拂在一片剑兰的叶子上,我用力一扯,剑兰的叶子就折断了。点秋的眼神宁静,她看着我,再看看那盆兰草,然后拿起剪刀,横在兰草的根部,决绝的,用力剪断。

    我说只是断了一小片叶子,还可以活,你为何整株剪断?

    点秋头也不抬,声音淡淡的说道既然已经坏了,又何必留着?

    我无法再说什么,或许,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如若不是全部,宁可不要。

    离开咸阳那天,阳光十分刺眼,我站在咸阳城外的古道上,身后是招展着风旗的御驾队伍,点秋穿着黑色的皇后盛装,带着满朝文武一同为我送行。她眼神明亮,笑容端庄娴静,充满了母仪天下的尊贵和高雅。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突然怀念起七年前咸阳街头上那个挺着大肚子,明明只有十八九岁但却极力装出成熟模样倔强女子。

    时间那般急速,究竟是我错了,还是这命运错了?

    点秋站在浩浩荡荡的百官之前,恭敬有礼的对我笑,她说:“恭送殿下。”

    鼓号声高声奏响,我一步一步的离开咸阳,离开这座我生活了三十四年的古老城市,马车渐渐行驶,我离开了我的国家,我的子民,还有,我的爱人。

    公元196年年末,我死在前往南方还巢邑的路上,举国大丧三月,最后,被葬在龙脊山的大秦皇陵中。

    公元195年,秦氏点秋登基,成为大秦帝国唯一的一位女帝,其子秦念之被册封为国储,居于太子东宫。

    公元193年,秦念之继位,国号仍为大秦,尊秦点秋为秦母,胡亥为圣祖大帝。

    岁月空洞,时光急速,我安住在大秦皇陵中,一睡百年。

    这一百年里,我睡得很不安稳,我总是会梦到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点秋端着一碗参汤,送到大殿上,我正要喝,她突然拦住我,然后像是做梦一样的问:皇上心底的人,真的是臣妾吗?

    当年,我只是笑笑,轻声的说:你是朕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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