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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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代理人-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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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了想,或许理论上待在这是安全一些,但文斯令我有安全感,这根本没什么好考虑的,我只有一个选择,「我要去找他。」
  穆罕穆德叹了口气,然后笑起来,「我随时欢迎你回来。」他说,我还没来得及道别,他就隐去了身影。
  一个傍晚,我到达了蒙皮利埃。华丽的火烧云装点在天边,夕阳的光辉映在淡黄色的外墙上,使得文斯的庄园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黄金宫殿。我一路爬上山坡。
  高大的橡木双开门下,文斯斜倚在露台的石头栏杆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只高脚杯,姿势致命的优雅。看到我,他直起身子,绿色的眸子里闪现出明亮的笑意。
  「穆罕穆德没有邀请你?」
                      
作者有话要说:  




☆、散步

  
  我差一点就冲上去拥抱他了,不过咱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就是不太表露自己的真实情感,我在台阶前停下步子,模仿黑衣人里酷酷的表情,「我没有答应。」
  「你应该答应的。」文斯把杯子搁在栏杆上,走下来,「鲁兹准备围剿我,我得避避风头。」
  「你打败他了。」
  「简直是落花流水。」文斯朝我眨了眨眼,「男朋友说了,不准失败嘛。」
  「哪个倒霉货跟了你?」又一个恶劣的玩笑,我装傻。
  话题到此结束,文斯指了指葡萄园,「走走吧。」
  「好。」我们一前一后朝田埂走去。
  葡萄已经收成过了。我想起在月光瀑布,文斯邀请我吃晚餐的那天。晚风也是如此舒适,混合着夏天的燥热和秋天的凉爽,还有土地和草叶的香味。
  「他告诉了你多少?」文斯问。
  「关于你是另类中的另类?」
  他耸了耸肩。
  「并不多,」我在两排葡萄藤之间停下来,扯枯叶玩,「他说你背景复杂。巧的是,这我也看出来了。」
  文斯沉默的注视着远处沉落的夕阳。很多问题不停地从我的脑海里冒出来,好像有一群热带鱼在底下吐泡泡,我小心翼翼的措辞,「他说你是边缘分子。」
  「为了发明这个词,穆罕穆德一定查了不少字典。」
  我笑起来,「不过站在一个人类的角度来看,他和他的部落才更像边缘分子,他们住在原始森林里,而且还不喜欢豪车。」
  「他们是吸血鬼里的清教徒。」文斯总结,转向我,「是不是敞开心扉时间又到了?」
  我觉得脸上有些热,「干嘛?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每次你想刺探我的隐私,就会这样支支吾吾、拐弯抹角。」
  「嘿,别忘了,我是你的代理人,我有权利过问你的事情。」我极力辩护,「我只是不想让你感到难堪,万一哪个问题捅到蜂窝上了呢?」
  文斯摆了摆手,「在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上裸奔都不会让我尴尬。如果我缄口不言,那纯粹是我不想告诉你。」
  「那现在,告诉全国的观众们,守口如瓶先生,是什么撬开了你的嘴?」我递上一个假想的麦克风,「提示,标准答案是,我代理人的忠诚感动了我。」
  他盯着我,脸上写着:你不是来真的吧?
  「对不起,这一点都不好笑。」我举手投降,正经起来,「从这个开始吧,为什么你……嗯……不属于任何宗族?」
  文斯笑了一下,他一定早料到我会问这个,「我曾经属于一个。」他迈开步子,我跟上他,夕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只留下暗蓝天幕下一抹橘色。
  「但是……?」
  「我和其他成员格格不入。」文斯拾起一段藤蔓,把玩着卷曲的嫩枝,「他们就像哥特小说里的妖怪,陈腐不化,我怕长此以往我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脱离出来。」
  「像是叛逆期的青少年?」我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九世纪末,大概。」
  那可是很久以前了,「等等,」我竖起手掌,「我想确定一下,历史上有你的名字吗?」
  「不,」文斯摇摇头,我放下心来,但事情还没完,「但是我想如果你仔细找的话,能找到几张我的照片。」文斯轻描淡写地说,「我认识一些人,尼采、王尔德之类的……你知道吧?」
  「等等……什么?!」我停下来消化了一下,「是我想象中的那谁吗?」
  文斯回过头,我任他侵入我的意识,「正是。」
  「这个等会到屋里我再详细的问你。」我说,抓紧时间,「然后呢,你遇到了穆罕穆德吗?」
  「猜得好。」
  「他试图说服你加入他的部落,你则向他学习控制饥渴的方法?」我转述穆罕穆德的话。
  文斯偏着头想了一想,「把试图说服换成跪请。」
  「厚颜无耻。」我评价,「你干嘛不答应?哦,等下,让我来读你一下你的心,」我闭上眼,用食指抵着太阳穴,文斯没说话,让我尽情表演。
  一会儿,灵媒莱尔抬起头,「懂了,你喜欢豪车,不喜欢住在森林里。」
  「哇,你怎么知道的,太神奇了。」文斯一脸漠然。
  沉默,蓝色夜幕勾勒出他的剪影,过了一会,他继续说,「事实上,我不同意他的理念。」
  我倾听着。
  「他觉得自己很高尚,但这不对,你明白吗?对血的渴望是吸血鬼的天性。」 溜+达x。b。t。x。t
  我想起那晚,我走进森林时,他们的眼神。
  文斯一定是捕捉到了我的思绪,他轻声笑了一下,「是的,你可以拒绝承认,但这永远改变不了。远离人类,躲在不毛之地,他们想怎么样?悼念自己失去的人性吗?他们应该清楚,无论你多么想回头,它永远都回不来了。避世不能解决什么,只是一种逃避,懦夫才逃避,而我……」他摇了摇头,「不想当懦夫。」
  我有点明白他了,「所以,你想在这之间寻找……怎么说,
  一个平衡点?」
  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点莫名其妙,他从来不那样看我,好像我令他意外了一样,「怎么了?你说的,你不喜欢传统那一套,也不喜欢素食主义,所以我想……」
  「是的……」他缓慢地说,「我想寻找一个平衡。」他看着远处高低起伏的田野。他似乎并不是在和我说话,而是自我肯定。
  在这个时候,我走开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我不想指出这里面的漏洞,虽然它明显得简直像个小太阳。文斯,或许他永远不会承认这一点,完全活在谎言之中。我是说,他看不起穆罕穆德。可是如果说穆罕穆德只是在哀悼自己的人性,那么他则是全然的拒绝接受。他远离同类,花了好大的力气,来控制自己对血的欲望,只是为了在我们中间,像人类一样生活。一次又一次的,他看着周围的人出生、长大、成家、老去、死亡,自己却一成不变。这就像是,一只被扔在鸡窝里的天鹅,把自己的翅膀束缚起来,欺骗自己和别人一样。
  过了这么久,我头一次同情起他来。如果这一切对他来说是一场美梦的话,我希望他永远不要醒过来,因为那会非常痛苦。
  我把这些从脑袋里清除出去,回到他身边,「说说你是怎么被穆罕穆德驱逐的吧。」
  「驱逐?」文斯皱起眉头,「他用了这个词?」
  「别咬文嚼字嘛。」
  「好吧。」文斯撇撇嘴,「我不是说,我以前是属于一个宗族的吗?」
  「你亲爱的父亲来接你回家了?」我想起了鲁兹。
  「更像是催债吧。」文斯说,「我不想给穆罕默德惹麻烦,他也不想插手,我们一拍两散。就在这个时候,欧战爆发了,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这就接上趟了,我点点头。
  剩下的盒子只有一个了,我深吸口气,然后问了那个问题。
  我们站在开阔的田野上,天空悠远得让人害怕。
  文斯盯着我,绿色的眸子如此深邃,「你真的想知道?」
  「可以吗?」
  他转过身,抱着双臂,想了一想,然后,他重新转向我,「我可以给你看。」
  他走向我,手掌扶在我的侧脸上,然后俯下身,我们的额头靠在一起……
  就这样,我知道了这整个故事。
  我知道了,文斯是怎么转变的。
  
  「你饿了没?」
  「饿惨了。」我说。
  我们漫步在星空下,向回走去。毫不夸张,我已经几天没吃一顿正经的了。
  「来点正宗的鹅肝?」
  「Merci beaucoup。」
  「还是一样糟。」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的法语,「你呢?」
  「O型阴性血,永恒的经典。」
  我们来到门廊前,我停下步子,「嗯……我想向你道谢,穆罕穆德告诉我了,标记的事情。」
  「没办法,」文斯叹了口气,「我忘了给你买工伤保险。」
  我笑了出来,他有的时候也可以很幽默,「你想过这个没有,要是我有一天退休了,你会怎么办?」
  「工作还没满一年,就想着退休了,你们人类啊……」
  「认真点好吗?」我抗议,「我们老得很快的。」跟他比起来,呃,如果他会老的话。
  「好吧好吧……」文斯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想什么时候退休?」
  「六十岁吧。」
  「好。那么,再等三十五年,我就会告诉你了。」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选择

  
  文斯在弹钢琴,我躺在沙发里,两眼绝望地看着天花板。我不知道这沙发有多古老了,它看起来像直接从唐顿庄园里搬出来的。阳光从天窗的彩色玻璃里透进来。
  电视上全是法文节目,当然了,我们在法国,这很正常。不过我要告诉你,说什么只要有环境,很快就能掌握一门语言,纯属大忽悠。
  「你知道我们现在像什么吗?」我说,文斯抬起头,李斯特的爱之梦仍然从他指尖流泻而出,充满了整个大屋,「中世纪在城堡里闭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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