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故人作者:如鱼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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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故人作者:如鱼饮水-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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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天教主的话让白狐主等人都愣住了。通天教主一向言辞谨慎,每一句话都极有分寸。却没想到原来他也会说出这样率直纵容的话来。
  朱华也愣住了,但他几乎也是同时,扑进通天教主的怀中,闷声哭起来。
  通天教主什么都没有再说。
  朱华看不到,但是白狐主他们都能看到,道人脸上温柔的神情。
  白云苍狗一晃百余年。其间熊正屡次劝白狐主不要再看下去,却被他断然拒绝。他仿佛已深陷其中,贪婪地搜集着朱华的一切,嫉妒地提防着通天道人。所幸虚境中的百年也不过现实的一个夜晚。
  百年之中,朱华起先还屡屡追问过通天教主朱晶的归期,都被他敷衍而过。后来渐渐朱华也不再问了,随着长大,他已明白自己的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通天教主的藏书阁有很多典籍,百年来被朱华一一翻阅。通天教主还亲授朱华武功,为他修出一套矛法。
  这日清晨,朱华练完功就往通天教主的寝宫跑。他撩开纱帘进去,通天教主正坐在床上看书。望见他,便释卷而笑。
  “师尊,你身子好些了吗?”朱华随手扯开衣襟,坐倒在床边。
  “好多了。”通天教主拾起把折扇,为朱华徐徐摇着。
  朱华凑上前,趴在他腿上,“胃还疼吗?我给你揉揉?”
  通天教主听了这话,心里有些痒痒的。朱华说完便把手往薄衾里伸,通天教主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不必了朱华。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去叫水火童子替我梳头。”通天教主道。
  朱华蹭到他身后,笑道:“有我在,叫水火童子作甚。”他抓起篦子,认真梳起来。
  朱华不常做这些,到底是手重。通天教主的头发被他梳弄的有些疼,却也没有抱怨一句。朱华把他的长发编成辫子,送到他肩头,问:“师尊,你看怎样?”
  通天教主侧头端详着,微笑道:“挺好。”
  仲夏的清晨,空气湿润而清新。通天教主里面穿了条白绸长衫,外面罩了件草绿色的深衣。这件深衣是朱华第一次下山时,从洛阳城里的成衣店给他买回来的。通天教主时常穿着,洗得也勤,如今变得十分熨帖。
  后山野草茂盛,几乎遮蔽了小路。通天教主一路走过去,衣摆布履都被露水沾湿。朱华见状,跑到前面,替他把小路两旁蔓草上的露珠都踢掉。
  两人到了紫芝崖,通天教主伫立在悬崖上,眺望着远处与天际交融的黄河。
  朱华坐在他身后的岩石上,拨弄着脚边的蒿草。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他这个师尊心里在想什么。通天教主对他来说,虽如父亲般亲近,但也同时琢磨不透。
  “朱华……”通天教主道。
  “怎么了师尊?”朱华抬头问。
  “算了。”通天教主又轻声道。
  朱华站起身走到他旁边,“师尊,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
  说话时,风突然更疾了,眨眼间金光四射,异香袅袅,一驾七香车从祥云中翩然而至。车驾上端坐着一手提竹篮的仙姑。
  仙姑下了车,朝通天教主打了个稽首,奉上竹篮道:“师父,这是王母娘娘托我给师尊送来的仙果。”
  通天教主凝望着仙姑清秀的容颜,淡淡道:“有劳斗母元君了。还请替贫道向娘娘道谢。”
  这仙姑正是昔日的金灵圣母,姜子牙封神时将她封为斗母元君。
  金灵圣母和蔼道:“娘娘还让问,明年三月三的蟠桃会,师父来不来。娘娘甚是想念您。”
  通天教主道:“我这荒野老儿,就不用去了吧。”
  金灵圣母道:“师父不要妄自菲薄啊。徒儿先告辞了。”
  通天教主没料到她这么快便要走,忙上前一步,顿了顿,微颤道:“斗母元君,你在天庭……过的好么?”
  金灵圣母似是一怔,诧异道:“很好。”
  通天教主徒然动了动唇,才叹道:“那就好。”
  金灵圣母嫣然一笑:“师父,徒儿告辞了。”她说完又坐上七香车,头也不回地飞离了紫芝崖。
  通天教主拎着篮子,孤零零地站在崖上,风吹得他的衣服乱晃,如同挂在一副衣架子上。
  朱华沉默了好久,才问:“师尊,你不是说……你的徒弟都已过世了么。”
  通天教主一直注视着金灵圣母车驾远去的方向,淡淡道:“是啊。”
  朱华没有再追问,走上前拉了拉通天教主的衣袖:“师尊,你冷不冷?我们回去吧。”
  “回去吧。”通天教主依旧漠然道。
  回了碧游宫,通天教主让水火童子去叫相柳来。朱华听了便回了自己房间。通天教主心情烦闷时从来不说出来,只会叫相柳给他送酒,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个三两天,之后总要大病一场。每每看到通天教主这般作践自己,朱华心里都会格外烦躁。
  相柳又端了一壶温好的酒走进来,通天教主正靠坐在六七坛空酒坛前发呆。相柳笑嘻嘻道:“教主,您今儿个可真是喝高了。”
  “倒酒。”通天教主道。
  相柳倒了碗酒,贴上通天教主胸前,勾起嘴角谄笑,“教主,那小蛟你养了一百年了,还不下手?别把自己憋坏了!”
  通天教主一愣,随即满面通红,一把推开他,“胡言!”
  “朱华是我的门人罢了。”
  “教主,你何必不承认。爱一个人又没什么不好说的,难道你忌讳他是男人?”
  “不……”
  “那你好歹表白一下心迹,让小蛟知道一下。没准他也同意,你们做一对神仙眷侣不是很好?”
  “你以为朱华和你一样?”
  “我怎么了?”
  “你……”通天教主抓住相柳乱摸的手,把他从身上拎下去,“……的手能不在别人身上乱摸么?”
  相柳满不在乎,端然道:“还是抓住机会的好,将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想我主人共工,那么厉害一人,说死就死了,可怜我都没占到他多少便宜。”
  通天教主瞥了瞥他,默了一会儿,叹道:“你又何必把自己说的那么玩世不恭。我知道共工一去,你心里也不好受。”
  相柳道:“所以才说要抓住机会,先‘吃’了再说,管他明日如何!”
  通天教主摇了摇头,抱着酒坛子兀自喝起来。
  白狐主跟着朱华回了他的房间。熊正劝道:“白狐主,我们这么跟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不如带着山河社稷图去碧游宫,看看通天教主能不能解。”
  白狐主猛一回身,“难道我解不了?”
  熊正忙道:“白狐主莫要恼,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白狐主又恢复了一贯心高气傲的神色,“你等着看好了。”
  白狐主独自随朱华进了房间,朱卯在身后拉住熊正,道:“熊兄,白狐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在他面前说通天教主的能耐。”
  熊正道:“看了一百年了,我实在觉得通天教主没什么不是的地方。主公他为何那般厌恶他?这些年两人如此亲近,谁想到五百年后冷淡疏远成那样?通天教主那心里得是什么滋味?说句心里话,我若是通天教主,就主公那态度,我绝对忍不了。”
  朱卯嗔道:“熊兄,你怎能怪主公,他不是没道理的人,定是通天教主对不住他。再者说,那通天教主是神仙,和咱们终归不是一路,你与其同情他,还不如多搔搔白狐主的痒处。白狐主才是咱们一伙的。”
  熊正叹道:“我看白狐主自己都快陷进图里去了。”
  如此过了两日。是夜,东风习习,乌云遮了明月。朱华竟难得的没有早睡,反而走向了通天教主的寝宫。
  白狐主一步不落的跟着,熊正瞅着他叹了口气,拽上朱卯也跟随上去。
  没有月光,碧游宫背后的云台山一片幽暗。唯有通天教主的寝宫亮着灯。朱华推开门走了进去。
  通天教主靠坐在窗棱上,一只手按在胃上,一只手端着黑陶酒盏喝酒。
  朱华忍无可忍,一把夺过酒盏,道:“师尊,你不要总是这样!”
  通天教主恍惚地打量着他,许久才问:“是朱华?”
  朱华喟然一叹:“你的胃疼不疼?”
  通天教主慢慢摇头。
  朱华道:“现在不疼,明日一定又要疼的下不了床。你难道不知道相柳的酒有毒?长痛不如短痛,别再喝了。”
  通天教主洒然一笑:“长痛不如短痛啊,说得好,朱华。”
  有风从窗口灌入,吹动青铜烛台上的烛火,飒飒作响。
  通天教主定定望着朱华,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朱华困惑道:“师尊尽管问便是。”
  通天教主却忽然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看着朱华。
  “师尊,你要问什么?”朱华道,“坐下说,窗口冷。”他伸手去扶通天教主,却不料竟被他一把拉过去。
  “朱华,我问你。”通天教主突然又重新开口。
  那距离近的,朱华能清晰地嗅到他身上的酒气。
  “我问你……”通天教主的气息粗重起来,“你愿意,一直留在碧游宫吗?”
  朱华怔道:“师尊为何这么问,弟子当然愿意。”
  通天教主的目光蓦然锐利逼人,他问:“不是留在碧游宫,是留在我身边。你愿意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朱华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他喃喃道:“留在师尊身边……做什么?”
  通天教主的幽黑的瞳深不见底,轻轻道:“……做什么都好,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朱华,我对你……是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
  朱华浑身的皮都紧了,一把将通天教主推开,撞到墙上。
  他大声叫道:“师尊你疯了!你疯了吗?你喝醉了,说的都是醉话!”
  通天教主问:“朱华,这一百年来,我对你好不好?”
  朱华颤抖道:“很好……”
  通天教主道:“那你为何要拒绝我?”
  朱华咬着牙,握拳吼道:“你对我好我就要答应你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吗?我一直把你当父亲一样尊敬,可原来你、你心里一直是这种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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