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加一等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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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加一等于四-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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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剔的事?”

“就是你进来的时候看到我在做的。”

亦方不敢回头,怕和他面对面。

她就算在最狂野的梦里,也不可能把他和莳花、种菜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你这里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来吗?”想起她刚才说的,她没话找话说地问。

“有缘人自会进来。”

她的尴尬一定不自觉地表露了出来。

因为他含笑补上一句:“木栅门不留意便会错过,而它并不显目。”

的确。

可是──“万一路人进来采摘你的花或你种的菜呢?”

“我种的,不表示它们属于我。它们在大自然孕育下生长,有缘和它们相见的人,喜欢就可以随意摘取。”

“那又何必做个神秘却不具防卫作用的门?”

“栅门的用意本来不为防卫,是因为它在几棵灌木中间,所以显得神秘,而没有必要为了想做个栅门砍掉其实不碍事的树。那道木栅门,算是梦想中的其中一样小配件吧。”

一扇门,不管大小厚薄,形容成了配件,倒是有趣。

“我想弄个私人自由空间,又不想太私人。我希望分享,又不愿它变成动物园之类的公共场所。因此当初发现可以利用灌木间的天然空隙,作为非刻意选择性的分享,觉得再理想不过了。还想知道什么?尽管发问,我知无不言。”

他有如此胸襟,她再多问,倒显得她小气和多疑了。

亦方摇头不语。

“要不要看我的菜园?”询问着的同时,他已经朝菜圃走去。

亦方自然尾随。

“你今天来得不巧,我刚好重新翻土,准备栽新菜苗,所以看不到东西,除了地瓜叶。”他顽皮地眨眨眼,却教她好不心动。“这地瓜叶底下是没有地瓜的,也不生地瓜。”

“生长地瓜的地瓜叶不能直接吃,要经过挑选。”她接道,“没有地瓜的地瓜叶比较好吃。”

“对。”擎天回头望她。“我是不是太多话了?”

“不。”亦方仍回避与他眼眸相对。“其实你是正好说到我唯一略微懂一些些的。”

“你是客气还是谦虚?”

“都不是。”

“要我继续当向导吗?”

“要。”

他种的种类相当多。从他插在田地前的小立竿,她看到有油菜、芥菜、芥蓝菜、白萝卜、香菜,以及蒜、葱、姜。

吊床旁沿篱笆边缘则是一整排的九重葛、紫苏。篱笆上爬满了佛手瓜藤,新长的小小佛手瓜可爱得像一粒粒青绿色花生。

亦方看得目不暇给,日瞪口呆。

“到尾里坐,喝茶,还是你想坐在外面?”

她未回答。

他又建议:“这个时候外面太热,近黄昏时出来,到观景台上坐,看夕阳,比较合适。

如何?”

“我……该走了。”

擎天伸手过来,她以为他要拉她的手,说些亲密话语,然而他只是看她的表。

“你要上班?”

亦方犹豫着,无法决定要不要让他知道她上夜班。

“你想太久了,表示你不需要急着走。”

她不作声。

“亦方,你一定要离开的话,我不强留。不过,我非常希望你留下。”

在这里的他,和在山下的他,迥然不同。

两者都对她具致命的吸引力。

“我不喝茶。”最后,亦方说。

当擎天露出愉快的笑容,她了发觉他原来和她一样紧张。

“牛蒡茶,可以吗?”

她点点头。

“等一下,屋里很乱,给我一分钟。”

他果然很快就出来。

“请进。”

进屋要脱鞋,擎天为她拿来拖鞋。但其实不需要,屋内全铺了榻榻米。

他放着小提琴协奏曲,刚了在外面没听见。不过或许是太专注于他的关系。

进来了也依然。她的眼光跟着他动。

他拿壶接水,把壶放上燃着炭的炉座。从木雕茶盘取来两只陶杯,打开迷你冰箱,拿出保鲜罐,倒了些核果在陶碗巾,端来放在她面前。

亦方无法想像骆擎天是如此温文儒雅的。

一面做着事,拿东拿西,他一面对她说着话。

“我原先想在钢筋水泥丛林外,给自己一些时间和空间,过一种较原始、简单的生活,结果还是脱离不了一些需求。音响、冰箱是不属于原始的产品,茶具是名陶艺家的作品。”

终于,他在她旁座盘膝坐下。

“需求和欲求,仍然是摆脱不掉的习性。”他自嘲。

这也是她想像不到的!他对自我的苛求。

“这屋子是……”

“自己搭的,很简陋。”

亦方大吃一惊。

水烧开了,他提起壶,往桌上的小陶壶倒。

烧水的壶是铁壶,拿在他手上,却十分轻盈似的。他泡茶的动作、手势、神情,则像个修行者,有种悠然、深厚的静定。

他的手指修长极了,这双在商场呼风唤雨、叱吒风云的手,竟在山林中种菜、除草、搭建屋子。

亦方看得既着迷且迷惑。

若非她无意中闯入,她说不定会以为他在刻意制造假象。

“这里的水都是天然山泉,你可以放心的喝。”见她愣愣不动,擎天说。

亦方举杯啜饮,只觉入口芳香,入喉甘甜。

他自己却不喝,拿着小刀削梨。

“朋友在梨山自己种的。”他看她。“去过梨山吗?”

“没有。”亦方捧着杯子。

气氛宁静,他轻柔、温和,她却胸怀间波涛汹涌。

过了一会儿,擎天说:“你和你的室友感情很好。”

他不是在询问。他的语气似轻松地闲聊,其实不然。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祖明在我床上做什么?”

“他叫祖明?”

“牛祖明。”

“好吧,请问牛祖明先生光着身手在你床上做什么?”他用礼貌的口吻问道。

“他哪有光着身子?”

“就我所见,他没有穿衣服。如果他光着屁股,我的问法就会不同了。”

“哦?”

“对,而且会有两个问题。”

因为他的表情,亦方已经扬起嘴角在笑了。

“我会问:“亦方,你床上那个光溜溜的大个手是不是有暴露狂?这种病应该属于精神科吧?”然后才是:“他在你床上做什么?”。”

“这是三个问题。”

“哦,嗯,你说得对。事实上是四个。你和几个人住在一起呀?”

“四个。祖明是其中之一。”

“四个?你们好像只有三个房间,怎么分配?”

“我一个人一间。珍仪和龙冰琪一间。施公,唔,他叫施展信,他一间。祖明最后来,施公的房间最小,住两个大男人太挤,祖明就睡在客厅。”

方亦言呢?擎天想,他也在她房间。不过他决定她不提,他就暂时不问。

他把削好的梨递给他。

咬一口梨,亦方继续告诉他,“祖明全家人都在一次火灾中丧生,只剩他一个,无家可归,我们让他暂住,结果,”她耸耸肩,“住了快一年,大家习惯了,他没积极找房子,我们也不觉得他有必要搬走。”

“你们是很热闹。”擎天意有所指。

想到他第一次去时见到的情况,亦方失笑。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冰淇淋,就是龙冰琪,为了找不到合适的住处急得要命,我反正有多余的房间空着,就叫她搬来。”

他又点点头。

“珍仪和她本来就是室友,房东要收回房子,两个人一起赶……“于是两个人都搬来了。”

“珍仪胆子小,不敢一个人睡,便还是和冰淇淋住一间。”

她停了好一会儿。

擎天数数手指,“三个。还有一个施公。”

“施公……”亦方看着吃了一半的梨,“和老婆离婚,落得一无所有,一贫如洗,和我们分租,他的负担轻些。”

“听起来,你那里像是收容所。”他柔声说。

“事实上,有了他们,那屋里才增加了活力。”

音乐停了,擎天起来换一张cD。德布西的“牧神的午后”轻轻流泄。

回到她身旁,他为两人的茶杯倒满。

“亦方,我没有怀疑你的人格和品德,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嗯,应该说分享。谢谢你与我分享和你生活有关的人和事。”

她喝着茶,不明白为何要解说这么多,但说出来以后确实舒坦多了。

“我希望你也能同样信任我,好吗?”

她疑问地看他。

“你指责过我多彩多姿的私生活……”

“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你?”亦方淡淡地打断他。

她真希望他没有提这件事,它破坏了她的好心情。

“好,我修正。你是讽刺。但不论讽刺或指责,你相信了你在报章杂志上所看到的八卦消息,用它们否定了我的品格和为人。我无意辩解,只希望你暂时捐弃成见,重新认识我。

行吗?﹂亦方不语。

“亦方,”他伸手越过桌面,拿开杯子,握住她的手,“答应我,给我们一个机会。”

她的手在他掌中微颤。

“你答应过给我时间考虑。”吸一口气,她说。

“我愿意把我一辈子的时间都给你,亦方,我只要求你考虑的同时,不要拒绝和我见面。”

“你“考虑”了二十八年才来和我见面,我要的不是二十八年。”

她要抽回手,但他握得更紧。

“你要报复?要让我尝尝等待的滋味?我已经尝到了,亦方,自从几个星期前至今,我深切了解何谓度日如年。”

“与报复无关,我没那么幼稚。”

“那么,”擎天略微思考便明白了,“是你无法相信我的心是否真诚。”

“我想我有这点权利。”

“你有。”他同意。“但我要说明一点,我不是如你说的“考虑”了二十八年才想到要见你。直到我和言伯伯约了到你家拜访的一个月前,我才知道我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亦方愣住了。

“是真的,亦方。”他严肃的表情里有无限遗憾。“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

她张口结舌。

“似乎是你母亲去世前不久,你父亲和我父亲之间曾发生了一些事,造成严重的误解,以致双方由至交而交恶,互不来往足足二十几年。你父亲没提过?”

亦方怔怔地摇头。

擎天则点点头。

“或许这是言伯伯令你恨我的一种方式。”

“和他交恶的是你父亲,他为什么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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