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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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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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潭作为玄宗掌门,自然是要陪着贵客的,然而述武大会到了第三天上,弟子们也不像一开始的时候拘谨,氛围开始活络起来,规矩也慢慢散了。
  施无端所住的小院子向来是无人问津的,只是前掌门故居之地,原先小路上是有一处守卫的,碧潭不知出于什么考量,一直没撤,虽然松散,但进出是什么人,还是有数的。
  
  而这日,守卫终于被热闹吸引走了,所以夜里几个人上来的时候,像是入了无人之境一般地进了道祖原来住过的小院。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是传说中的存稿箱妹子
主人不给力,米喂饱我,这章瘦小,明天补完》《




20

20、第二十章 脱逃 。。。 
 
 
  此时施无端其实也并不是一个人在屋里,述武大会的混乱不仅仅让半崖一个人捡了漏子,这日傍晚最热闹的时候,施无端从外面推门进来,就发现他房里已经有了一个人——是个圆脸的少女,瞧那样子最多也不过十五六岁,看见他进来以后全身都绷紧了,猛地弹起来,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解释道:“小师叔,你……你不要怕,我是……”
  
  “苦若师叔门下吧。”施无端却只是瞟了她一眼,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若无其事地回身关上门,这才低声接道。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听称呼约莫是苦若的徒孙了,他并没有见过。
  不过也是,苦若大师门下几个有本事的师姐妹乃至徒孙辈们中出挑的,全被碧潭外松内紧地看起来了,也就只有这样怯生生丝毫不引人注意的小姑娘能趁机混进来:“怎么称呼?”
  
  少女一呆,讷讷地应了一声:“小师叔叫我慧儿就好。”
  施无端给她倒了杯茶,解释道:“坐吧,我知道屋里有人。你进来的时候触动了我摆在那里的迎客阵,看来人分量多少能知道你是哪里来的。”
  
  一个小姑娘的分量自然不能和成年男人相提并论,整个玄宗有小姑娘的地方大约只有苦若门下了。施无端只解释到这里,便打住话音,直奔主题:“苦若师叔有什么要紧事交代于我么?”
  他仿佛是习惯了那种慢吞吞的说话方式,此时声音听起来也一点都不着急,又放得极轻,少女第一回冒险,本来心里是极怕的,却莫名其妙地跟着他放松了下来,一边接过茶杯道谢,一边说道:“师祖让我来瞧瞧小师叔过得好不好。师祖还说,她知道小师叔是被……被碧潭这恶贼困在这里的,叫你不要轻举妄动,她一定想法子救你出去。”
  
  施无端一笑,心道我不轻举妄动,便没人想要我的命了么?再者苦若师叔眼下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管得别人短长么?心里却也领了她这份情,点头道:“无端不孝,有劳师叔费心,苦若师叔他老人家一向可好?”
  
  慧儿眼圈一红,就要流下眼泪来,施无端暗中叹了口气,只得出言提醒道:“慧儿,我这里不安全,你长话短说。”
  
  慧儿点点头,用力擦了一把眼睛,嘴角却仍忍不住往下撇,她咬咬嘴唇,拼命忍住,过了一会,才说道:“师祖和诸位师伯师叔,以及众师姐妹们都知道,掌门是叫碧潭和半崖这两个恶人害死的,只因为掌门不同意他们点山灯借国运之事,当时圣旨传到九鹿山上,掌门拒不接旨,之后没想到我们玄宗里竟出了这样吃里爬外的坏人……”
  果然如此——施无端心里早有数,面上并无变化,只是不动声色地听着。
  
  “师祖早年入山清修,早不管俗世之争,她说借与不借倒是都没什么,只是他们怎么敢……怎么敢以下犯上,还下令追杀同门呢?”
  眼见她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施无端摆摆手止住她的话音,问道:“方才在述武大会上,我瞧师叔她行动不大自由,是怎么一回事?”
  
  慧儿大眼睛里的眼泪便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哽咽道:“当日玄宗上两派人冲突剧烈,我们随师祖住得稍远,等师祖知道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正看见碧潭和掌门交手,半崖那恶贼竟暗中偷袭,他忽然冒出来,竟从背后打碎了掌门的琵琶骨……”
  
  施无端眉心一跳,沉默了五年,第一回亲耳听见这话,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谁知那一刻胸口好像被点了把火似的,好半晌,他那张一直平静木然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声音却放得更低,他“哦”了一声,问道:“是半崖,你亲眼瞧见了么?”
  
  慧儿点头道:“我们跟着师祖,都瞧见了。”
  她目光落在施无端身上,忽然觉得他那半垂下的头,和嘴角兀自擎着笑意的模样竟有几分叫人害怕的冷意,施无端眼角很长,好似一笔横扫,在浓墨重彩之后又留下几笔氤氲似的,她看不清楚对方的眼神,忍不住问道:“小师叔?”
  
  施无端没理会,只是轻声问道:“苦若师叔是被什么束缚住了?”
  
  苦若向来与世无争,对自己的弟子收徒也不大管束,门下有许多像慧儿这样年纪小、又修为不高的小丫头,可以想象,当时那种形势一边倒的情况,她一个人脱身尚且不易,何况是带着这一堆徒弟徒孙的累赘。
  另一边,一来碧潭为了他那虚无缥缈的“同门恩义”,二来大概玄宗四大派系,突然间少了一半,叫外人看起来也实在不像话。恐怕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倒是难为苦若大师那炮仗一样的脾气,竟为了她门下这些人也忍辱负重了好些年。
  
  “师祖身负捆圣纹。”
  
  施无端一怔,眉头慢慢地皱起来——这玩意他还是知道的,能融入人的七经八脉之中,平日也看不出来,并不影响寻常活动,只是不能妄动真力,否则捆圣纹便从血脉中浮出来,把人捆死为止。
  
  就在这时,忽然慧儿头顶上,悬在梁上的一个小铃铛轻轻地响了一声,慧儿一愣,施无端却站了起来,食指压住嘴唇止住她的话音,低声道:“有人闯进来了,别出声。”
  
  慧儿睁大了眼睛,脸都吓白了。
  
  施无端一把将她拽进房中,拉开卧房内一个古旧的柜子,将里面正在啃菜叶子的兔子精拉出来,然后把慧儿推了进去:“躲在这,别出声。”
  
  慧儿情急之下攥紧了他的袖子:“小师叔,这是……这是……”
  
  施无端动作麻利,脸上却瞧不出一点着急的意思,只是平平静静地笑了笑,拍拍她的手,道:“没什么,我活的时间太长了,总有人看不过去罢了。”
  
  慧儿吃了一惊,猛地捂住嘴。她仿佛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师叔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五年间,他没有一个甘愿舍身的师祖护着,没有同门扶持,只是一个人在这样坟墓似的孤零零的山间小院里,守着一块枯死的星盘度日。
  他就像是……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施无端并没有理会她,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掩上柜门,独自在房中站了片刻,深深地吸了口气。
  “若我是半崖,也会选这个时候动手,这种机会实在不多。”施无端想着,又瞟了一眼柜子门,思忖道,“原本还借一把苦若师叔的力,现在看来,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整理好自己的外袍,不慌不忙地走到外间,俯身将一截蜡烛点着——这蜡极短,不过成人拇指长,颜色更是红得妖异,滴下来的蜡油竟仿佛是在流血一样,烟火味之中隐隐地透出一丝血腥气。
  
  施无端抬手拾起灯罩,将烛火盖住,一边架子上睡觉的翠屏鸟立刻警醒过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扑棱棱地飞到了施无端的肩膀上,兔子精也仿佛察觉到危险似的,迈着小短腿飞奔出来,缩在他脚边。
  
  施无端打开外间的木门,恭恭敬敬地整理好袍袖,对院中几个人拱手作揖道:“不知几位师兄到了,无端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赵承业几个人进了院子,还未待往里走,忽然那星盘四周竟升起白雾来,他们登时便陷入了云山雾罩之中,赵承业忍不住一惊,心道方才接了师叔的命令,还道偷偷做掉这么个小东西是手到擒来的,谁知这院中竟另有玄机——这小鬼这些年来难不成真如师叔所料,一直在韬光养晦地装糊涂?
  
  “是阵法。”跟在他身后的蒋崇文说道,他自觉对幻境之法有些研究,不然也不会献丑在述武大会上表演幻境,而幻境和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也多有涉猎,蒋崇文四下略略掐算了一番,指着地上的石子路说道,“我瞧这雾气像是‘血烛之阵’,倒不是什么太高深的阵法,各位跟紧我,莫要走错。”
  
  谁知他话音才落,便听见一声门响,那施无端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一脸笑面迎八方客似的模样,哪还有白日里半点浑浑噩噩。
  只见他的目光慢慢地扫过在场的几个人,摇了摇头,十分不着急地叹道:“半崖师叔可真是高看我啦。”
  
  蒋崇文冷笑道:“小子,不过区区一个血烛阵,便想困住我们,叫我们该说你是太胆大包天了,还是太坐井观天了?”
  
  施无端谦逊道:“师兄教训得是。”
  蒋崇文:“……”
  
  施无端抖抖袖子,又赔笑道:“小弟这边简陋,好东西也实在拿不出来,只有几寸蜡烛和院子里几块灵石,就地取材,十分简陋,实在是慢待师兄们了。”
  
  他这些年已经不常有笑模样,可这会笑起来,却依稀是小时候的模样,隐隐露出两颗虎牙,左颊上一个不深不浅的酒窝里好像酿着一杯坏水似的,直教人……非常想揍他。
  赵承业咬牙道:“蒋师兄,还和这小畜生废什么话?”
  
  蒋崇文心中也十分不把施无端放在眼里,当下为了表现他在阵法之术上的造诣,立刻毫不迟疑地迈步往前。
  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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