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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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古今-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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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大汉兴奋地拎起小三走到船尾,将他丢了出去,那小三不识水性,拼命扑腾,同船的人先只道三人是在玩闹,船渐渐远离,见小三仍在水中浮沉,不禁慌了,都指责顾湘月,并且让船家救人,黑大汉却只管问:“乌龟呢?”顾湘月抬起被捆住的双手来,“你捆住了我的手,我没法变,你先解了。”
  黑大汉依言解了,顾湘月跳下河朝小三游去,她想逃命,但并不想无辜的人枉死。她抓住半昏迷的小三,向岸边游去,将小三拖上岸,探了探鼻息还有气,便将小三扔在岸边自行走了。
  这黑大汉空有一身蛮力,但智力不高,他幼年爬树玩耍摔过头部,父母早亡,他一人在江南到处游荡,饿了就抓人家的东西吃,知道内情的也就由得他拿,不知道的打他也打不过。严耒吉将他找来,告诉他:“我给你个老婆要不要?”
  黑大汉只是傻笑,严耒吉又说道:“你只管将她捆起来带走,回去直接入洞房,千万别让她跑了,她说什么都别理她,知道么?”黑大汉点点头。
  严耒吉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虽说他完全可以弄死顾湘月,但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惮她尚书千金的身份,若将她配给傻大汉,到时周府找着人了,也不知道是他严耒吉干的。
  如今黑大汉见顾湘月跑了,只指着道:“媳媳妇跑了”船上人逗他道:“浑大汉,那明明是你姐姐,你怎地认作了媳妇?”他大声道:“就是媳妇!”人家又说:“媳妇跑了,你去追呀。”他赌气道:“你们想骗我下去将我变乌龟,我不去。”一船人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坞下

  顾湘月怕小三跟黑大汉追上来,见路就走,也不知到了哪里,她爬上岸时,磨掉了手肘处一大块皮,火辣辣地疼,她也顾不上。到了夜晚,来到一个镇上,这时已是又累又困,连走路的气力都没有了,支撑着找到一家客栈敲开了门,她身上没有钱,把发簪拔下来塞给开门的人当做费用,跟着店伙计来到房间往床上一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才安逸地醒了过来,打开门来,门外站着两个人,见她出门,躬身笑道:“姑娘醒了,可休息够了?这就随我们回京罢。”
  顾湘月认出这两名家丁是京城家中的周瑞、周运二人,不禁喜出望外,道:“你们怎么找来了?这是哪里?”
  周瑞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里是扬州了。小的们是奉了老爷之命四处寻访姑娘下落,我们二人正来到扬州,是有人看到了姑娘特来告诉了小的,小的过来一看,果然是姑娘。这些日子,公子与文公子急得什么也似,如今总算可以放下心里大石了。”
  顾湘月回到京城礼部尚书府时,周文宾正与杜燕婷在苑中下棋,他有些心不在焉,老是走错,杜燕婷将自己的白棋捡了起来,一颗颗放进盒子,站起身来道:“我还是去绣花罢。”
  “哥——”顾湘月跑了进来,大声叫道,
  “湘儿!”周文宾站起身来,往前迎了两步欣喜地拉住她手道:“你去哪里了?”顾湘月笑道:“我才从扬州回来,怕你担心,一天也没停留,下次带我去扬州玩吧。”周文宾没好气道:“你还说?以后我不许你再单独外出了。”两人谁都没有留意杜燕婷悄悄地离开了。
  周文宾细细看她面容手上,看到她手腕擦破了好多地方,他皱眉道:“如何来的这伤?你究竟去了哪里?”
  顾湘月本不想再让父兄担心,笑道:“我跑去金陵游玩了,这伤是自己不小心弄下的,哥哥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
  “胡扯!”周文宾皱眉道,“你这些小聪明,就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这许多伤,哪里是不小心?到底是谁?”
  顾湘月道:“还不是严耒吉那死人!他让人将我诓到了南京,也怪我自己不谨慎,他说要娶我,所以软禁了我,倒也没受什么苦,后来他奈何不了我,将我送给了一个呆大汉,把我用绳索捆了,严耒吉还派了个人跟着我们,要把我弄到嘉兴去。后来我诓那呆大汉把那个跟班扔进了河里,可我又怕他淹死,想了想还是救他上岸,这些都是上岸的时候擦伤的。”
  周文宾道:“你没有被姓严的欺负罢?”
  顾湘月摇了摇头,笑道:“怎么会呢?要是这样,我就死在金陵不回来了。”
  她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小书呆会不会怀疑我,他要是心存芥蒂,以为我跟严耒吉什么什么,大概就不要我了吧?”
  周文宾微笑道:“衡山怎会不要你?此间种种,我自向他陈述,断然不会让他耿耿于怀。”
  他坐了下来,说道:“待父亲回来后,我要向父亲禀明,这严耒吉也太过放肆,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他对你这般,怎能轻易放过他?只不过明日我要与老祝、昌谷回长洲了。”
  顾湘月道:“我也去!”
  周文宾没好气说,“你给我好好呆在京城,我自会让人看着你,若是离家半步,便请父亲家法处置,我可不是说笑。”
  傍晚,周上达由朝中回来,听周文宾详细说来,对顾湘月一句也没有责备,只温言道:“女儿受苦了,这些日好好休养。严氏父子之事,自有为父替你做主。”
  他瞪了一眼周文宾,道:“你回房就此事写篇责己文交来我看,写得若不够深刻,看我不家法侍候。”
  他背着手走后,顾湘月愣了半天,奇道:“哥,这事明明是我的错,为什么爹爹让你写什么责己文?他为什么要怪你?”
  周文宾笑道:“你懂什么?一般大户人家皆是严子宽女,只因女儿不出闺门,即使不管,也大都性情乖巧。况且女儿家皮肉娇嫩,哪里经得起家法?此次虽然是你胡闹,父亲只责罚我,意在让我好好看着你,这也算是敲山震虎,你还听不出来!”
  顾湘月嘻嘻一笑,道:“明明是杀鸡儆猴,说那么好听!反正责己文是你写,家法也是你受,不关我事!”
  周文宾哭笑不得,拉住她的手,道:“伤口可还疼么?快去上药,仔细痊愈不好,留下病痛来。”
  顾湘月道:“我听周瑞说,你病了好久起不来床,一直都是嫂子在照顾你,如今可好些了?”
  周文宾点头道:“你不必担心,已好全了。湘儿,燕婷还不曾过门,你唤她嫂子,于礼不合。”
  顾湘月吐吐舌头,道:“这也要按规矩来?”
  “自然!”周文宾笑道,“凡事讲的就是规矩二字,你敢不遵?我不来与你胡闹,写我的责己文去!”
  
  唐寅在青楼流连了一段日子,直到身上钱用得一干二净,然后被老鸨赶了出来。他走出妓院,竟然看到徐祯卿站在门口,他迎上去笑嘻嘻道:“昌谷,你怎地回来了?不想你回来就来看我,小弟深感厚情。”
  他笑着笑着眼圈一红,徐祯卿眼睛也红了,道:“本该提早返回吴中,只因湘月妹妹失踪,因此我与老祝都陪着逸卿在京城等消息。子畏,你竟消瘦了这许多。”
  “走,走!去饮酒!”唐寅拉着徐祯卿笑道,“你做东,我身上没钱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徐祯卿笑道:“那里早备好了上等美酒,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唐寅任徐祯卿带着他穿过几条小巷,步过石桥,来到一个清静的院落前。
  这个地方似曾相识,他猛然想起这是他刚回苏州时打算买但找不到主人的那间老屋。如今只见墙壁刷得粉白,墙头也换了崭新的青瓦,整间屋子焕然一新,墙头几枝桃花开得正盛。
  徐祯卿推开门,道:“来,子畏!”
  唐寅踏进门去,呆住了,满院桃花掩映着两间小屋与鹅卵石曲径,虽简单却雅致。
  令他意外惊讶的是,桃花树下石桌围坐着文徵明、周文宾、祝枝山与王宠,他们都看着他,脸上挂着他熟悉的温暖笑容,他呐呐道:“你你们”
  文徵明起身笑道:“是履吉出的馊主意,不让我见你,你骂他!”
  唐寅眼眶潮湿,笑道:“你们都闭门不见,就不怕我三尺白绫悬梁自尽?”
  王宠笑道:“我正是希望你置之死地而后生,往后自然无甚能击垮你了。子畏,无论如何,在任何时候我们都是你的好友,会一直在你身边。”
  文徵明从袖中取出一纸房契来,递上前道:“子畏,这屋子是你的了。”
  唐寅呆呆接过房契,鲜红的字写着他的大名,多日来的阴霾就在这一刻一扫而空,他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抱着文徵明失声痛哭起来。
  这时从屋中走出一个眉目娟秀的女子来,身穿浅绿袄裙,她温柔地看着唐寅,轻声道:“可以上酒菜了么?”
  王宠笑道:“子畏,这是九娘。那日见她在街边典卖自己,我买了来与你照顾饮食起居。她手巧得紧,姓沈,家中只她一人。”
  唐寅举袖抹了抹眼睛,豪爽一笑道:“我唐寅纵有多少挫折坎坷,有你们这帮朋友,今生足矣!今日不醉谁也不许走。”
  九娘上了丰盛酒菜来。酒至酣处,唐寅笑道:“这满院桃花倒令我生出一些想法来,往后我们便聚在此地饮酒谈诗如何?只是须得有个名字。”
  徐祯卿道:“桃源居如何?”
  王宠道:“不好不好,好似酒楼名字。前有陶渊明之桃花源记,岂不随人脚踵?我看叫桃花林。”
  文徵明道:“沁英斋如何?”
  祝枝山笑道:“何必都往桃花上想?此屋隐于市,闲云野鹤,便叫静隐堂。”
  唐寅笑道:“我已思就,就叫做桃花庵!此地本唤桃花坞,这庵字与我的字六如正应,今日便再多一个桃花庵主的别号也妙得紧,为贺此名,我有一歌与诸君共赏,请听了。”
  他抑扬顿挫地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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