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在深夜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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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在深夜里微笑?-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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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了车票,我们上了开往宜昌的汽车。
    我想起了三年前我们去武汉的那次,像作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这次自然多了,大大方方地坐在一起。
    “你怕不怕遇见熟人?”我小声地问。
    “怕什么?”她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唉,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很正常,还是装出来的。
    我有些难堪,好像问这个问题很弱智,或者很无聊,人家只是和你结伴旅游,怕什么呢?
    她拿出几张大票子,递了过来,笑道∶〃 咱们实行AA制,我先交点钱给你,回来在算帐。“
    我脸胀红了,生气地说∶〃 你什么意思啊?这样看不起我!这点钱我也出不起吗?“
    她的手悬在空中,不知道该怎么放置那几张票子∶硬塞过来,我一又不要;缩回去,又不甘心。我知道,她有钱,她的零花钱比我的收入还高。但我毕竟是一个有劳动收入的人;而她的钱,都是她父母的啊!
    “你不要急,咱们回来再说,好不好?”我给她一个台阶下。
    “好吧,我就不给了;回来也不给。算你请客!”
    我很高兴,她没有把我当外人。
    汽车出了城,很快上了沪蓉高速公路。
    “我们上学也走这条路。”她说。
    “我知道,不过方向与我们现在相反。你是朝东,我们现在是朝西。”我说。
    她侧脸白了我一眼∶“你总喜欢找出不同点。难道就没有共同点吗?”
    我知道她不高兴了,忙说∶〃 有啊,都是同一条公路上嘛!“
    “我希望你不要老是说我和你有什么不同。”她盯着我的眼睛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其实,我知道清楚,我之所以挑出自己与她的不同,完全是一种心虚。
    “好凉,受不了。”过了一会儿,她说。
    我忙举手调了调她头顶上冷气孔的方向。
    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很柔和。我忽然很悲伤,不知道谁会永远享有这么温柔的眼光;而且,这个幸运的人会不会珍惜这么柔和的眼光。我知道,很多人在拥有她朝思暮想的东西之后,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珍惜,而是暴殄天物。
    车上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什么,无非是国际局势和台海局势,有几个家伙主张用核武器将台湾夷为平地,有几个家伙则说应该向台湾派出刺客,将陈水扁干掉。这些人具有男人的共同特点∶以天下大事为自己家的小事,具有暴力倾向和恐怖主义倾向。
    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听他们高谈阔论,也是会心地笑一下。
    汽车过了荆州,高速公路两边的山开始高起来,甚至有些陡峭了。在此前的几个小时里,我们一直行进在平坦而富饶的江汉平原上,现在呢,开始进入山地了。这一片区域,在三国时,常常是金戈铁马,烽火连天。
    我忽然悲怆起来。我不是为了逝去的英雄,因为他们虽然逝去了,但那些壮丽的故事却在流传着,而且还会流传下去,所以,他们是不死的。我是为自己悲怆。陆逊火烧夷陵,建立不朽的功勋的时候,大概和我现在的年龄差不多。而我,唉!
    还有,我想起了朝烟。,根据我的推测,她就在宜昌。她父母都在宜昌,她暑假也会在宜昌度过。已经半年多不闻音讯了——也许永远都不会有吧,这半年,只是个短暂的开头吧!我们为什么会变成陌生人?我不由自主地思考这个问题。看来,成不了终身伴侣的人,不开太轻率,否则那些轻率,就是感情滑坡的开始。我又看了看身边的石榴青双目微闭,睫毛高翘,鼻翼笔挺,发出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我忍不住凑了过去,近距离感受她的气息。我发誓,永远不让我们的感情有滑坡的可能。
    她大概感受到了一种视觉的压力,就慢慢睁开眼,对我嫣然一笑∶“干什么呀,这样鬼鬼祟祟的?”
    “没有干什么,看看你睡觉的样子。”我坏坏地说。
    “睡觉,有什么好看啊!”她嗔怪道。
    “好看啊!”我仍是嬉皮笑脸的。
    她不理,又闭上了眼睛。
    我甚觉扫兴,也闭上了眼睛。
    忽然,我觉得我的手被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当然,另外那只手,不是我自己的,它很光滑,很温暖。我知道,是石榴青在握住它。我装着睡得很香,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睁开眼睛,她就会松开手。我愿意长眠不醒,就为了这温柔的握手。
    突然,车子颠簸了一下,她也像触了电一样,猛地松开了我的手。我非常失望,不,是愤怒,是谁承建这段高速公路?我想知道,然后,打个电话骂他一顿。
    但我没有睁开眼睛,我知道,如果我睁开了眼睛,她会难堪的;再说,〃 闭上眼睛,更容易回味刚才的幸福时刻呀!
    离开B 市6 个小时后,汽车驶入了宜昌大公桥长途汽车站。
    真见鬼,一踏上宜昌的土地,我竟然又想起了朝烟。我知道,去年春节,她就是从这里登上回B 市的汽车,和我相会的。也许,她曾在那张长椅上坐过吧!为什么,我的身边有了石榴青,我还会想着朝烟?哦,在我生命里的有些位置,是朝烟独占的,谁也代替不了,永远。
    我们坐在候车室里,等待旅行社的专车。我是昨晚在电话里向宜昌一家旅行社报名的。B 市也有到三峡的旅游团,但为了避免遇见熟人,我们还是参加宜昌的团队。
    石榴青坐在我身边,东张西望。她在车上睡了两个小时,现在精神饱满。我说∶〃 你看着,我眯一会儿。“
    她却说∶〃 不要说,我一个人,没有意思。“
    我笑了,睡意也就没有了。
    正在这时,我看见一群戴着〃B州**旅行社“太阳帽、操着B 市口音的人大呼小叫的闯了进来。有两个小伙子还扛着整箱的快餐面和纯净水。我估计他们是从这儿上车,到什么地方去。我忙别过头去,怕遇见熟人。真是越怕鬼,越有鬼,偏偏又看见胖阿翠的身影出现在队伍里。TMD ,这些教育官员,公款旅游,比我们喝啤酒还频繁。胖阿翠还是和瘦麻杆一起,说说笑笑的。这个瘦麻杆真是有病,还系着一根领带。真是丢了我们B 市人的脸,我们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活宝!
    我用报纸挡住半边脸,看着这只队伍走了过去。他们到剪票处,又引发了一阵骚动,因为他们不排队。唉,这些教育官员,出了门,怎么连民工都不如?
    他们鱼贯的进了站台,我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就松了一口气。再看石榴青,她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你刚才怎么了?”
    我讪讪地说∶〃 那些人是B 市的,我怕遇见熟人。“
    “我也听出了他们是B 市的,但你怎么知道有熟人?B 市这么大,人人都认识你?”
    “怕嘛,又不是一定有。”
    “真是一个胆小鬼,我以前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她微笑着说。
    “这不是胆大胆小的问题,是斗争的策略问题。”我纠正道。
    “你和谁斗争呢?”她问。
    我一下子懵了∶是啊,我和谁斗争呢?
    晚上7 点,汽车行驶在通往茅坪港的公路上,我们要在那里登上〃 云绣“号旅游船,游览三峡。这条高速公路也是三峡工程专用路,修筑在西陵峡边的大山里,所以隧道特别多,而且很长,有一座隧道有4 千多米长。汽车行进在隧道时,乘客的感觉就是压抑,总希望早点见到天空,见到月亮或者星星。石榴青瞪着眼,看着两边单调的石壁,总是问∶”什么时候才能走完哪?“
    我说∶〃 快了,快了。“
    我知道,她没有受过苦,经不起一点儿磨难。上次攀登红石峰,恐怕是她目前为止最严峻的挑战了。看来,我还得设法让她吃点苦头。
    “如果,突然有恐怖分子将隧道炸了,你说我们怎么办?”她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没有看见吗?两条隧道只见有安全同道,我们可以进入那边,从那里出去啊!”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安慰道。
    “如果那边也炸了呢?”她又问。
    “我们也不急,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我是说,如果在他们到达之前,我们都有生命危险,你该怎么办?”她仍在问。
    我揣摩着,她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想知道我在这样的时候任何对待她吧?女人哪,就喜欢问这类问题。一般人会说,自己要如何如何保护女性。不过,这类浪漫故事,只是在电影上演出过,事实究竟如何,也不得而知啊!
    “我也不知道,因为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而且,它发生的概率太低了。”我老老实实地说。
    “哦。”她淡淡地回答,有些失望。而这时,汽车已驶出了隧道。唉,又失去了一次当虚拟英雄的机会。
    其实,在关键时刻,我愿意为她献出生命,这倒不是我多么爱她,而是人的本能是这样决定的。然而,只有变态的人,才希望这类事故发生。
    9 点钟,登上了“云绣”号。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
    不过,随即我又发愁了。我们住的是一等舱,只有两个铺位,这当然好,但是我们可是头一回住在一间屋子里啊!但是,我们都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如果谁把这当作一个问题,说明他脑子里有问题。
    吃了晚饭(真正的〃 晚饭“,10点钟才吃),我们回到了自己的船舱。我们有些别扭,就看电视。遥控器当然由她掌握,她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她喜欢看娱乐节目,看一些大舌头主持人对八卦新闻津津乐道。她不但看,还不时问我∶这个人演了什么电影?这个女人唱了什么歌?她的第一个男朋友是谁?等等。我又不能扫她的兴,只得耐着性子回答。好在我当了班主任,收缴了很多八卦杂志,对这方面略有所知,所以嘛,我们还是有不少共同语言滴。
    她就评论∶“你还不错嘛,知道这么多!”
    “你以为我是老古董啊!”我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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