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回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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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回纹针-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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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点阳光照耀下的小摊子里,冕良和远钧排排脚撑在凳子上系鞋带。冕良罗嗦一句,“你就不能换双鞋?”

“不行,这双最舒服,穿到不能穿再换。”

哈,除了任性,她还固执。

远钧手机响,她起身接听,一只脚仍撑在凳子上。冕良系好自己的鞋带,瞅了远钧的鞋子半晌,有点挣扎,最终,顺手将她的鞋带也系了。

骆小姐电话讲地投入,等讲完低头看自己的鞋,居然嘀咕句,“哦,糊涂,都系好了。”收起手机,开着那辆气派的吉普一车绝尘。

冕良将洗好的围裙抹布放在风里晾,自言自语,“任性,固执,还糊涂,能活好吗?”

冕良活的不错,目标明确。学校已经开学,转系考试在即,冕良每天温书到很晚。半夜再没听到邻室的音乐,想起隔壁小姐已经转工,忍不住寻思,莫不是连家也要搬了吧,怎么这么静悄悄的?

去干了多年的修车厂打工时,何师傅就对冕良说,“你该考虑找个新工作了,堂堂大学生,总在我这个烂摊子上混也不是个事儿,好歹找个和你所学有关的工作锻炼锻炼自己才是。给你一个月,你找不到我炒你鱿鱼。”

想不到自己也要转工。冕良知师傅用心良苦,也就翻翻报纸,看看能不能找份工。晚报夹缝里有条招聘广告,是家文化公司,叫清河,招聘条件相当“苛刻”,就三个字,“很能干!”

只要很能干?这家公司应该快倒了吧。但是,如果只是要能干的话,冕良觉得,他应该试试。

电话去清河文化,但没人接。冕良琢磨,要不要放弃这家?不过,半途而废不是他的风格。这日下午没课,他直接找去“清河”。

“清河”其实离冕良家住的老住宅区不甚远,搭公车半个钟头也就到了。不过它不是座落在临街某大厦其中一层,而是在商业街一家银行的后面,夹杂在一群高楼中的一栋两层矮楼,那个就是“清河文化”了。这栋楼一层是店面,开的是超市,里面的货物摆放的极整齐。和这种整齐完全不协调的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堆着一些装修材料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物事,此起彼伏。冕良拿着报纸到超市收银台跟小姐确认,“这里是不是有家叫清河的文化公司?”

“有啊。就在楼上,正装修呢。”收银小姐说,“她要的矿泉水刚才忘记拿,你要是上去的话能不能帮忙带上去?”

冕良不无踌躇,正装修的公司,还要征“很能干”的员工?总觉得很怪。但,他提起那一大罐矿泉水,上楼了。没办法,好奇来着。

二楼办公室的门开的,是个大套间,外厅没人。冕良眼前一片狼藉,地上堆着油漆桶和木线,电线,灯泡,木板类的东西,简直没地方下脚。

冕良敲门,“对不起,打扰了,有人在吗?”

叫几声没人应,冕良只得进去,四下里看看,想找地方将手里的水放下,但不得其地可。,出于本能,冕良用脚将几捆四下散落的电线往一处踢。他身后里间此时有人招呼他,“韩冕良,你来这里做什么?”

冕良转头看,里间靠街那面阳光照耀得最通透的落地窗边,站着骆远钧,逆光的关系,她整个人象从光里浮出来的样子,冕良恍惚。远钧重问一遍,“你来干嘛的?”

“应征,”冕良回神,“我来应征的,这家文化公司有登广告。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

远钧从里间走到外厅,还穿着那件油漆斑斑的工作服,手里拎着老虎钳子和电线,笑而不答。

冕良推断,“你不是转工到室内装修业了吧?”

“当然不是,”远钧说,“从广告业转工做装修,又累也不会赚更多,我何苦呢?”

冕良茫然,张口结舌半晌,想到那天兵到不可理喻的广告,突灵光一现,倒退两步,手指远钧,“这家公司总不会是你的吧?”

远钧根本无意隐藏自己的得意,抬着下巴,骄傲,“正是。”跩得天昏地暗。

冕良放下矿泉水,对远钧欠欠身,告辞。

远钧倒也不留他。

冕良走到门口,止步!不是他想停,是脚不由心,他很无奈很无奈的停下问远钧,“你不是自己在搞装修吧?”

远钧理所当然的,“是啊,有的是请人,有的就自己做,省钱,还不用跟施工的工人生气,很方便。”

冕良瞪眼睛,“小姐,拜托,这不止是体力活儿,还是技术活儿,不是你换个灯泡修个煤气灶就行的好不好?”

远钧极笃定,“说过不要小瞧我,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就在一家装修公司打工的哦,这些活儿要能难得倒我,我还是天下第一的骆远钧吗?”

冕良和远钧对视几秒,又将目光落在地上的一片凌乱里,其实这里的一切与他无关对不对?他只要走开就万事大吉,问题是~~不行,冕良暗叹口气,(奇*书*网*。*整*理*提*供)“你这里薪水怎么算的?”

远钧双目烁烁,飞速接口,“薪水很优,并且会照顾某些打工学生的上学时间……”

第七章

真就在清河文化开始上班了,称呼远钧经理的时候,冕良叹息命运真是深不可测,居然会当她下属?重点是这公司就她和他两个人,会不会太冷清了?

远钧倒是有在继续打应征广告。不过前来应聘的不多。广告那么另类,谁会来啊。主要是骆小姐姜太公之势,等愿者上钩,十足耐心。这些日子,她每天忙于装修公司,沉迷于自己装修师傅的身份,乐此不疲。

冕良问过远钧,为何想自己开公司?本以为她会给出一个什么关于理想啊,人生价值啊之类的菁英理论,毕竟是当老板的嘛。

谁知道远钧说,“纯粹就是不乐意被人管,想尝试一下管别人的感觉是啥样。所以,把我存了十年的钱都砸进来了。”

冕良惊骇,“万一亏了怎么办?”

远钧说用手指揉揉鼻子,痞痞的,“找我妈啊,幸亏我还有个有钱的妈。”

冕良没吭声。唉,瞧瞧上司这点出息,都替她愁得紧。幸亏,她还有个有钱的妈,那应该不会欠他薪水吧?可没想替她白干来的。

“韩冕良,画个表格给我。”远钧派任务。

冕良应承,“好啊,下午我在学校做好给你送回来。”

“嗯,等等我开车送你去学校吧。”骆老板还算体贴,“对了,你几时考转系。准备的还可以吗?”

“明天。”冕良说,“应该可以了,我会尽力的。”

远钧促狭,“哗,说得真低调,这次转系你态度坚决,我以为你会写血书呢。”

冕良跟她乱扯,“其实我写了,收在枕头底下。”

远钧大笑……

人间淡淡四月天,春风醺然,花开似锦,冕良和远钧两人之间终因这种雇佣关系,相处稍显融洽。真不容易,冕良面对老板,再也不提让“金主”消失的事情。

上学前,冕良叮嘱老板,“照明线我铺好了,你不要再动,我放学回来处理。”

骆老板答应,“OK。”

冕良追一句,“千万不要乱动电线。”

远钧烦,“OK,怎么这么罗嗦?”

时间撒丫子一溜而过,冕良放学带回画好的表格给上司。

上司正喝下午茶,她每天下午都要在乱成战场的办公室,泡一小砣普洱,配牛油曲奇,没心没肺地享受一段春日黄昏。

这会儿,她对表格有意见,“喂,韩冕良,我要的是12个格子诶,你这只有11个。”

“不可能,”冕良也享受着茶水饼干,小心抿唇角的渣渣,言之确凿,“我画的是12”

“11个,你自己数。”

冕良不耐,“不用数,我画的是12个。”

远钧好像是在数,头不由自主一点一点的,最后确定,“不,是11个,不信你数数。”

冕良有点火,他明明是画好12个格子怎么到这个女人这里就变成11个了?亲自数,当然,跟远钧说,“12个。”

远钧拿去数,数完将表格在桌子上推给冕良,“11。”

冕良再数,不知怎么,也数成11个了~~崩溃。

最后,还是骆老板数,她一脸愧疚,说,“韩冕良,是12个,真抱歉。不过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难道是狐仙跟我们闹着玩吗?”

冕良无语,这么烂的借口也能找出来?好扯~~。

和上司赌气,冕良沉默着去装灯。远钧跟在他身后,象是要弥补自己的糊涂,说,“不要忙了,你明天不是考试吗?早点回去休息吧。”

冕良固执,不吭声。

远钧又说,“就差一个顶灯没装了,我们一起装完吧。”

冕良仍不吭声,径自拿工具和灯爬上梯子。

远钧锲而不舍跟上来,“想象过一会儿把所有灯打开的时候,屋子雪亮,盛况空前啊。”

冕良还是不吭声,远钧只得安静。

安静的装好灯,安静的爬下梯子,再一起安静的走到门边总擎那里按开关,随着屋内光线雪亮的一瞬,不知道哪里发出砰一声很大声响,划破静寂空间,远钧本能往冕良身后一躲,紧接着室内一片昏暗。

冕良终于开口说话,“短路了,跳闸。”

远钧从冕良身后出来,“奇怪,怎么会短路的?”

韩冕良发脾气,他从来是多好脾气一人啊,居然会对上司发脾气。手里工具往地上一丢,对着远钧,目光凌厉,面色冷峻,“我跟你说了,不要乱动电线。”

远钧不服,“首先,我没乱动电线,其次,我只是装灯而已,是正确地装灯。”

冕良深呼吸,冲动是魔鬼,他总不能为这事儿掐死她是不?虽然还蛮想的。

骆远钧不知死活,“是你把线乱铺才会这样的吧?”

冕良走人。他倒不是回家,而是去下面超市买手电,非得找出来,是谁乱搞的不可。

远钧手插在裤袋里,跟在冕良身后亦步亦趋,碎碎念,“喂,你明天考试,我们还是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电线可以明天再处理嘛。”

冕良就一个字吐给老板,“不。”

三间大办公室,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二十多个灯,冕良固执得一个一个灯卸下来检查,远钧困得哈欠连天,几次劝冕良先回家,冕良兀自不肯。

他不回家,她只好在旁边帮忙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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