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征宫词薄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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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征宫词薄慕颜-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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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帝像是有些呼吸困难,渐渐佝偻着身子蹲下去,一手撑在地上,鲜血自口中缓缓滴落,逐渐形成一个小小血团。猛地一阵难抑的呛咳,又是几口鲜血。如此折腾了好一会,像是吐得干净了,方才喘息道:“扶朕起来,去看祉儿”
  
  “皇上,先洗一洗罢。”多禄满目忧虑扶着皇帝坐下,赶忙端来清水,仔细的替皇帝擦拭着嘴角血痕,小声询问:“皇上保重龙体,要不要先传个太医?”
  
  “不了。”明帝气若游丝,缓缓摇了摇头。
  
  多禄不敢再劝,收拾半晌方才妥当,自内间取来丸药,连同一盏白水递过去,“皇上,太珍归血保荣丸。”皇帝颤抖着拿起丸药,双目微阖,如同嚼蜡般将丸药吃下,静静坐着不动,仿佛要将消融的元气聚回来。
  
  多禄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似雕像般立在旁边。过了一会儿,明帝缓缓睁开双眼,抬了抬手,声音凉得让人生寒,“走罢,扶朕出去。”
  
  “皇上,当心着些。”多禄赶忙伸出手,搀扶着皇帝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时顿了一下,像是猛地想起什么来,慢慢抬起头,“皇上,七皇子殿下的事,该如何告诉皇贵妃娘娘?”
  
  “”明帝眸光惊闪,过了半日也没有出声。
  

《元徵宫词》薄?慕颜 ˇ第二十五章 怨宫秋(上)ˇ 

      
  得知七皇子落马的消息,慕毓芫心急如焚,因双痕在旁边苦苦相劝,才勉强忍耐到小太监推来鸾驾车辇。锦春园几乎每年都来,自然是熟门熟路,只是一路上的气氛颇为古怪,宫人们皆是垂首无声。莫非,是那孩子伤的极重?如此想着,更是顾不上仪态一路飞奔,赶到内殿门口,扶着门框喘息道:“皇上,祉儿他在哪儿?伤得重不重?快让臣妾瞧一瞧!”
  
  “宓儿”明帝似乎在竭力抑制自己,声音却仍然在发抖,他缓缓走过来,扶住慕毓芫的双肩,“祉儿他,他”
  
  “皇上”慕毓芫转眸环视殿内宫人,没人急切的将她迎进去,也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像是都在回避着什么。她素来心思敏透,凝望着痛得失魂无神的皇帝,心便一点点往下沉,只是仍然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
  
  “宓儿你别着急,听朕慢慢”
  
  “不!!”慕毓芫大吼着推开皇帝,闪身扑进寝阁,鹅黄色的香衾软张里,七皇子正安静不动的平平躺着。那原本粉雕玉琢的小脸,白得仿佛融雪一般,脖子左边半圈乌青颜色,衣衫已换的干干净净,似是乖巧听话的睡着过去。只是,却再也不会撒娇、不会任性,更不会回答母妃的声声呼唤,永远都不会了。
  
  眼前景物模糊晃动,慕毓芫跌跌撞撞走过去,手指停在七皇子额头的伤口上,颤抖着给他抚平碎发,泪水断线似的跌在小小胸膛上。为什么哽咽的难以呼吸,心却不觉得疼痛?身体只是空荡荡的,五脏六腑、心肝脾肺,仿佛都被人掏空干净,也跟随着眼前的孩子一起去了。
  
  “皇上”慕毓芫慢慢转回头,看向紧紧跟进来的皇帝,泪水直坠问道:“祉儿怎么会想着去骑马?又是怎么摔下来的?难道,跟前都没有人看护着么?”
  
  明帝艰难的启唇,沉痛道:“是敏玺带祉儿去的,两个人都摔下来了。”
  
  “敏玺?”慕毓芫脑子一片混乱,想不清楚其中关窍,“纵使是敏玺带着去,祉儿不过是个小孩子,顶多也就慢慢转几圈,又怎么会无故摔下来?不,不对,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娘娘”朱贵妃立在皇帝身边,插嘴道:“皇上当时在锦春园,哪里会知道的那么多?眼下海陵王摔断了腿,人还没醒过来,只有等会问过才清楚。”
  
  慕毓芫更是惊异,睁大眼睛问道:“这么说,皇上没有将祉儿带着身边?”她缓缓站起身来,望着不能答话的皇帝,一步一步逼近,“皇上明知道祉儿淘气,竟然放心单独留下他?若是皇上不得空,为什么不让人送回宫?皇上”她语声迫人,更是带着声声质问,周围的人噤若寒蝉,皆不敢上前相劝。
  
  朱贵妃见皇帝避无可避,忙道:“娘娘,这怎么能怪皇上…”
  
  “你闭嘴!”慕毓芫抓起椅上软枕,狠狠摔在朱贵妃的脸上,自己却是止不住的全身发抖,呼吸急促作响,也分不清楚是哭还是笑。
  
  “啊”朱贵妃一声惊呼,不像是被软枕砸得吃痛,反倒满目如见鬼魅般指着慕毓芫,张大了嘴巴,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惊骇的望着自己?慕毓芫在神智混淆之际,隐隐觉得双眸烫得作痛,眼前像是覆上一层朦胧的红雾,仿佛有热泪从眼眶中涌出来。好累,身体软绵绵的松散开,依稀看见皇帝一把抱过来,瞬间堕入无边的黑暗
  
  “没事的,只是一时气血上涌。”听起来是俞幼安的声音,接着便是笔墨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稍稍过了片刻,又道:“等会娘娘醒来,再用清水擦洗一次,把残留的血丝吸出来,也就差不多好了。另外注意着,近日内最好不要再落泪,不然一直水肿总不好,免得留下什么遗症来。”
  
  “是,都记下了。”双痕语气担忧,像是转身出去取水。
  
  “”空气里微闻皇帝的叹息声,静默了一会,方问:“俞爱卿,皇贵妃的眼睛当真没事?身体上呢,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皇上放心,并没有什么大碍。”俞幼安赶忙答应,迟疑了一会,“只是,请皇上恕微臣直言。娘娘的身子原有些抱恙,小澜王爷也是早产,虽然没什么大的症状,终究还是心血亏虚,不是一时半会能养好的。”
  
  “嗯,朕也清楚。”
  
  “再者”俞幼安也是叹气,“七皇子素得娘娘疼爱,说句不当的话,远非另外的两位皇子和公主可比,想必皇上也是一样。娘娘虽然性格刚强,只怕内里也伤了,今后睹物思人,或是忆起往昔,都不是三、五年能够平复的。微臣也帮不上忙,只有在医药上尽心,嘱咐饮食注意之处,以确保娘娘身子无碍。”
  
  “朕知道了,去罢。”明帝语音虚浮无力,无声静默下来。
  
  慕毓芫已然苏醒,只是不肯出声搭理皇帝。尽管身体躺得发痛,仍旧不动,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房内光线终于暗下来。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启禀皇上,海陵王刚刚醒过来”
  
  “多禄,起驾!”不等小太监说完,便听明帝豁然起身。一阵脚步声过去,隐约还能听到水晶珠帘的碰撞声,殿外声音嘈杂,不多会遂渐渐消失远去。
  
  “双痕”慕毓芫头晕目眩撑起来,慌得双痕赶紧冲过来搀扶,像是踏在棉花堆上似的,地面竟是柔软不堪。好不容易扶着床栏立定,心里还是恍恍惚惚,白日里发生的事是那么不真切,仿佛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因此带着一丝侥幸之念,轻声问道:“天色这么晚了,祉儿回来没有?”
  
  “娘娘”双痕再也掌不住,掩面痛哭。
  
  “不,那不是真的”慕毓芫生出无端执拗,轻轻推开双痕,往偏殿皇子寝阁走过去,一路吓得宫人们围拢不及。
  
  寝阁内装饰如旧,床头挂着七皇子喜欢的五彩锦绣荷包,帷帐皆以珠络缝金,正中堆着两个胖胖的虎头枕,是贤妃上个月才绣成的。角落里放着幼时的小小木马,五颜六色、做工精巧,虽然早就不能再用,却仍依着他留下来当做摆设。还有案头上的碧桃水洗、独山玉狼毫、笑面佛镇纸,连同其后的那把桃木高椅,无一不是按他喜好所制。
  
  慕毓芫茫然走过去,拿起一串雪银制的妙手九连环。前几日,因为十公主碰巧解开了,七皇子很不乐意,非要跟妹妹比试,所以才拿到房间里慢慢琢磨。只是如今,慕毓芫手上一松,那九连环一瞬间摔在地上,“玎珰”有声。殿外有小小足音传来,仿佛一如往常,是七皇子要扑进来撒娇,不由脱口呼道:“祉儿!”
  
  “母妃”九皇子在门口稍顿,回头看了一眼双痕,自己沉默了一会,迈着细小步子缓缓走近,稚子眼眸中透出一片茫然。
  
  慕毓芫怔怔望了良久,身子慢慢下沉,终于无力的坐在地砖上面,发不出声音,任凭泪水再次模糊双眼。心里想着要站起来,身上却没有半分力气,又有些舍不得,情愿沉溺在即将消失的余温里,似乎哪里都不想去。
  
  “母妃,不要哭”九皇子奔过来拉扯,可惜人小力气薄,毫无效果,忽然“扑嗵”一声跪下,放声大哭道:“母妃,太医说母妃不能哭,母妃要是难过,就让儿臣替你哭吧”
  
  “母妃”十公主也红肿着双眼,满面泪痕跑进来。
  
  “呵呵”慕毓芫忽而一笑,将两个孩子揽在怀里,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气流,让她忍不住要放声大笑,只是泪水飞溅!
  
  总以为自己是罪孽之身,委屈了十几年,忍耐了十几年,事事谨慎、处处宽容,到头来还是什么都避不过。更因为那分纠葛的恩爱,不忍心让他为难,竭力打理出一个太平后宫,时至今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伤痛。到了今天这一步,还有什么可眷恋、可牵挂,可以让自己委曲求全?如此说来,岂不是另一种别样解脱?
  
  双痕满目惊慌,急道:“娘娘,你可别想不开啊!”
  
  “想不开?想不开”慕毓芫喃喃自语,又是一笑。眼角的泪水有些刺目,反手抚了一下,纤细的手指上印着一抹淡薄血痕。难怪朱贵妃会吓成那样,那时那刻,光是想着也觉得狰狞可怖,有如妖魅罢。将缓缓眼泪止住,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你放心,我不会疯也不想死,连哭都不想再哭了。”
  
  “娘娘,奴婢替你擦一擦。”双痕不敢答她的话,赶紧端来清水,汲好湿绢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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