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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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山语-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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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神本就是个霸道的家伙,只有遇见长灵泉眼,才会变得有耐心。
  如果不是你呀,谁去打这个伤脑筋又伤身体的赌啊?
  
  白狼有些奄奄一息,雪白的皮毛已经被烧得满是斑斑点点,它趴在地上,身体不住地痉挛。
  川君用药草的汁水做了一层薄膜敷在白狼烧伤的地方,又示意它张开嘴,敷上水膜。白狼似乎是舒服了很多,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也不再痉挛了。
  川君望着它道:“我们的大夫不在,这药草也就是一般治烧伤的药,要治疗龙神的烧伤只怕要费些时日了。”
  而且,伤到的元气,应该是修补不回了。这些川君不用说,估计那白狼也感觉的到。
  谁要你偏偏惹到的是炎君呢?如果是秦临,最多也就扯根树枝抽你一顿,大不了皮开肉绽,定是不会伤你元气的。
  秦临在帮顾殛宇擦药,看着顾殛宇翻着白肉的伤口不由也有些气愤,转头看白狼伤的确实只重不轻,便也没说什么。
  本以为这个晚上就算这么过去了,“罪魁祸首”却冲了进来。
  
  岑遥推门冲进来,先看到床上坐着的顾殛宇,舒了口气,又看到躺在地上的白狼,吓得往后连退数步,直到被门槛绊倒。
  顾殛宇原本对他残害狼群的行为很是气愤,看到岑遥此时对自己的关心不似作伪,心中的气也没那么重了。
  一笔归一笔,岑遥对自己还是挺不错。
  顾殛宇道:“你不用怕,它没受伤你都能抓住它,现在伤了,就更不是你对手了。”
  顾大少这句话有些夹抢带刺,岑遥当然听出来了顾殛宇的不满。他也是聪明人,本来听四龙急急忙忙来找他的时候就猜出了个大概,不过他确实不想伤及无辜。
  岑遥瞥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白狼,走近几步对顾殛宇道:“殛宇兄伤的不严重吧?需要敝人帮忙看看么?我虽然医术不精,好歹也是大夫。”
  顾殛宇嗤笑一声:“你是大夫么?我以为你是商人呢!”
  岑遥微微颦眉道:“如不做些生意,又如何接待如你一样的借宿旅客呢?”
  顾殛宇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人家地盘上蹭饭吃的,根本没资格批评人家做什么生意,但心中的气愤难平,便咬着嘴唇生闷气。
  
  顾殛宇一副送客的表情,岑遥却是不打算走的样子。他无视地上的狼,又走进了几步。
  其实困扰他的并不是什么白狼,狼只在晚上闹得比较凶,况且一般都在山下农家闹,啼莺山庄防卫森严,是不担心狼灾的。
  他夜里担心的,是啼莺山庄里的东西。
  ——夜莺。                        
作者有话要说:龙神冠宇终于本性了一回。
这才是本来面目嘛,帅不帅?呵呵。




☆、夜莺(四)

  “殛宇兄,是否是被一只夜莺牵引,才遭到白狼的袭击的?”岑遥问道。
  见顾殛宇点了点头,岑遥仿佛是遭到什么打击般全身一震,低下头喃喃道:“他果然是恨我的,他这是要带着我寻死呢……”
  
  接着,顾殛宇听到了关于啼莺山庄的故事,这个故事,要牵扯到岑遥的父亲,岑远。
  在岑遥小的时候,啼莺山庄还叫百鸟山庄,是靠着转卖各地的观赏类鸟儿营生,一般卖的都是画眉、黄鹂等很常见的漂亮小鸟,偶尔有鹦鹉和八哥,都是从船商那儿转购来的。
  有一次岑远从山上捕了一只黄褐色的小鸟儿,一般这种不怎么好看的鸟儿即算是捕到了,岑远也是会随手放生的,但看鸟儿很小,想着带回去可以给刚刚六七岁的儿子玩,便带了回家。
  谁想到了晚上,那不起眼的小雀儿却开始唱歌了,婉转的歌声好似山间清笛,响彻山林,令人心灵愉悦。岑远这才醒悟自己发现了宝贝,抱着小小的岑遥开心得直转圈,说他是自己的招财童子。
  从此,百鸟山庄更名为啼莺山庄,开始大量捕抓夜莺,并贩卖到各处。
  
  只是这样一来,本来遍布山间的夜莺开始日渐减少。到岑遥十几岁的时候,不知是夜莺变得聪明了迁徙了还是真的被捕抓完了,啼莺山庄的捕鸟小队已经很难再捕到夜莺了。
  那一段时间,啼莺山庄欠了一屁股的债。很多与岑远签下协议却久等收不到鸟儿的商户找上门来,要岑远赔钱。
  啼莺山庄遣散了仆人,变卖了地产和器具才勉强还上了这些债款。
  天目山的夜晚已经鲜少有鸟儿的啼鸣——只有一只,那就是岑遥宝贝着的小夜莺,陪了他将近七八年的岁月,在多少个岑远不在的岁月,一直只有它与他相伴,用嘹亮的歌声驱散了黑夜的恐怖和寂寞。
  
  所以当岑远开口要这只夜莺的时候,岑遥只是死死抱着鸟笼子,怎样都不肯撒手。
  岑远骂他不懂事,不就是一只鸟儿么,等以后山庄的经济好转了,他可以买大堆的鸟儿给他玩。
  但是岑远忘了,这只夜莺,是他送给儿子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礼物。
  
  这只鸟儿最后还是被岑远拿走了,也许是卖了,也许是死了,岑遥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为了纪念它,岑遥还一直在书房里挂着装它的笼子。
  怪事是从岑远去世后不久发生的,来山庄求医的人,夜间住在山庄过夜,却听到了婉转的夜莺歌声。
  起初谁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啼莺山庄已经开始做现在顾殛宇所知道的这种买卖,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夜莺是早就不捉了的,也许夜莺们发现没有危险便又迁徙回来了也说不定。
  但渐渐大家发现了奇怪之处,凡是在山庄中过夜的外人,到了夜里便能听见夜莺的啼鸣,山庄中的所有人却从未听到过夜莺的歌声。
  问起听到歌声的人,他们还能指出歌声发出的地方,正是岑遥书房里的空笼子!岑遥觉得事有蹊跷,便不再使用那间书房。
  
  “等等,你说笼子是空的?”顾殛宇打断道。
  岑遥停下了讲述,叹口气道:“对,笼子是空的,就算是外人来看,也是没有鸟的身影的。你是第二个,看到了鸟儿身影的人。他,应该是把你错当成我了。”岑遥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轻轻道,“对不起,因为你跟我身形相似,差点害死你。”
  顾殛宇更加奇怪了:“你说的‘他’是你的父亲么?”
  “是的。”岑遥道。
  “那他为什么要害你?”
  “因为,是我害死了他。”
  岑遥继续,讲述了那段被跳过的经历,在这一段叙述中,顾殛宇终于听到了关于白狼的故事。
  
  岑远并不是被狼咬死的,而是生了一种怪病。
  岑遥翻遍医书,发现一个偏方,但偏方中最重要的药引,却是狼群中头狼的心脏。
  狼是群居性极高的物种,几乎没有天敌,如果硬要说的话,唯一的天敌应该就是人类。
  它们十分聪明,既耐热,又不畏严寒。夜间活动,嗅觉敏锐,听觉良好。性残忍而机警,极善奔跑,常采用穷追方式获得猎物。
  长期的奔跑使它们的心脏十分强韧,这大概是它会被作为药引的原由。
  只要不是杀人,岑遥都能接受。还好天目山中本就有狼群,岑遥不需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找头狼。
  他带着一个七人的小队,在天亮的时候,摸到了一个狼群的领地,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白狼……
  
  白狼看到了他们,但并没有对他们展开攻击,它只是用青色的眼冷冷地望着他,似乎在对他说,我不伤害你,你也不要来打扰我。
  冷傲而深邃的目光,就像一个人类。
  第一次,岑遥落荒而逃了。
  其实白狼如此美丽,喜欢上他并不是岑遥的错,但偏偏他在错误的时间喜欢上了错误的对象——这是顾殛宇脑内的旁白,随后被炎君补充道,你要是现在喜欢上我,时间和对象都刚刚好。
  对了,忘了说,顾殛宇刚刚发现,不论他想什么,炎君都可以直接听到。
  这件事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可以省下说话的功夫,坏处就是他发现他不能想陆子瞻了,因为一想到陆子瞻,炎君的声音就会酸酸地冒出来:哎呦,长灵泉眼又偏爱壤君了,大家快来看啊!
  虽然知道炎君的声音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听得到,顾殛宇还是会莫名红了脸,心里压抑的不知道是羞还是恼。
  
  岑遥看顾殛宇突然红了脸,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殛宇兄,你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么?”
  顾殛宇道:“没事,我痛的。”
  岑遥马上一脸歉疚:“对不起。”
  顾殛宇暗啐自己一口,这编的什么烂理由。
  岑遥的确迷上了白狼,几次去找它,都舍不得动手。
  岑远的病却越来越重。
  岑遥想为什么一定要头狼的心脏呢?其他狼不也是狼么?在再也不能拖下去的时候,岑遥也只能杀了一只进村捣乱的普通狼,挖出心脏,做了药引。
  可惜偏方没有奏效,或者说是因为药引是错误的,岑远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在死前,岑远只是拉着岑遥的手,颤颤地问他:“遥儿,你恨我么?”
  岑遥只能摇摇头。
  岑远又问:“那你爱我么?”
  岑遥愣了一下,在他点头的前一秒,那只手从他手里滑了下去,他一时失神,没有握住,那只手便落到床沿上,发出轻轻咚的一声。
  岑遥失了神,他突然发现,这比失去那只夜莺时要难过痛苦一百倍。他明白,父亲不在了,那个送自己夜莺的男人不在了,那个寂寞夜里自己在夜莺歌声中幻想的怀抱不在了。
  他有些六神无主,他开始埋怨自己,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没能下手杀死那只白狼的后果。
  他开始恨那只白狼。
  恨所有的狼!
  
  “所以,父亲是恨我的。就像我恨白狼一样。”岑遥轻轻道。
  这是不是因爱生恨的另一个版本?
  顾殛宇有些无奈,他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长的故事。但更多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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