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倾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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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倾国-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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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大军停下不入城竟因为竟皇上对此不闻不问。
  身为一国之君,视战事如儿戏,太愚蠢;将士凯旋,回朝得不到哪怕半句慰劳,太过分;更让人寒心的是,最后所宣的犒劳之旨竟是一个将军与皇帝对峙才换来的。
  
  高纬是孩子,可他不是普通的孩子而是皇帝,想到高纬对付触犯他的官员,我后惊起来。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高长恭仿佛一眼看穿我的想法:“斛律将军此举虽然触犯了皇威,却行之有理,没有半点错误。但愿皇上心中不作计较。再者他是皇后的父亲,皇上的丈人,应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样的理由连说服自己都有难度,又怎么可能说服得了别人呢。
  
  我知道,高长恭自然更清楚,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可能允许有人触怒他,更不容忍官员挑战自己的权威,即便高纬错了,可谁敢说他错了呢。
  退一步说,就算高纬不放在心中,可他身边的小人怎么会不放在心上呢。他日一旦有人旧事重提,就会变成一桩大事!至于丈人这样的长辈,皇后都不得宠,他的父亲还能好到哪去,而此时齐国的朝堂,何时又顾及过亲情。
  
  气氛有些沉重,事实又让人无可奈何,我拿了块糕点咬一口,试图把话题转到别处:“既然打了胜仗,奖赏将士是必做之事,真不知皇上在做什么,竟能重过于三军将士。”
  高长恭轻咳一声,淡定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说不得不得说,皇上连着几日都在胡昭仪宫中满朝文武皆哗然。”
  
  美人舞,青丝散,红绡翻卷,凝眸垂首,正所谓爱美人不爱江山真是个败家子。想到这里,突然有点疑惑,我伸脚踢了踢胡床,问道:“出征在外,没想到你连这些都知道,你关心的事情倒不少嘛!”
  高长恭抿起唇,眼睛看着窗棂上摇曳的树影,露出寡淡而深沉的表情:“这不是关心,是事实如此却一筹莫展的无奈。”
  我也看着窗棂上的树影,做出郁闷的表情,幽幽地叹了口气。
  
   ^ ^ 
  
  滕郢舟收到了段韶的药方后便亲自来邺城为其诊治,然而段韶的病他亦无能为力,只写给高长恭八个字——“油尽灯枯,顺其自然”。
  滕郢舟在邺城作不定期停留,每天均在王府蹭吃蹭喝蹭住。大抵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其行为已经让人放弃对他的批评,府中上下早就见怪不怪。
  
  唯有睿儿比较特殊,他每天追着滕郢舟跑前跑后,只为观赏他怀中那些不知是用来救人还是易容瓶瓶罐罐亦或兼而有之。滕郢舟十分大方,索性摊开给他看,两人看着全然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
  后几日因睿儿的说起我才知道,滕郢舟易容的本领早已炉火纯青。他不但能将一个人的脸装扮成另一人的脸,就算你摸到易容的脸皮都没办法发现那张脸其实被人做过手脚。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府中十分平静,但不到两月之内,邺城竟出好几桩大事。所以平静是我们的,与别人无关。
  琅琊王高俨带京畿兵士斩杀奸佞和士开,随后带兵三千驻扎在皇宫西门千秋门外,意欲篡位。琅琊王高俨是皇上的同母胞弟,行事作风雷厉风行,皇帝吓得失魂,以为自己难逃一死,与太后哭别。
  就在高俨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时,高纬依靠斛律光之力反败为胜将其捉拿。高纬收押了高俨亲信数人,并于皇宫后园肢解,如此仍觉难消心头之恨,竟下令将在邺城暴尸示众,全城百姓吓得夜半不敢出户。
  
  高俨一事牵连甚广,高长恭的二哥高孝珩、五弟高延宗均受牵连被降职远调。高长恭送别两人上任的那天,段韶终是没能撑过这一年的秋天,撒手人寰。
  于是要走的人也没走成,转而前去段府吊唁。
  然而世上之事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段韶死后不久,皇帝高纬瞒着母亲太后,命人将高俨残害致死,甚至连遗腹之子都不放过。
  
  金秋灿灿,霜寒寸寸掠过树枝房檐路面,落叶纷纷飘零,又一场生死,又一场伤逝。我拾起一片树叶,慢慢撕去叶肉,只留下纵横交错的叶脉。
  我想,人死如灯灭,如此就算真的结束了。
  
  枯藤老树中有座四角凉亭,四边檐下各挂一排银白小铃,甫有分吹,叮咚清脆。
  四面轻纱随风舞动,侍女鱼贯而入,错落有致地摆上广盘小菜,一壶温酒,以及四个青瓷盏。
  
  高长恭坐北朝南,滕郢舟对东朝西,高孝珩则坐在长恭对面,高延宗坐在二哥对面。
  若不是此时六弟高绍义在青州做刺史,我想高家长房所剩的兄弟四个就能坐在一起,凑一桌麻将,若能加上两外两个,其实连替补都有了。
  可世上欢乐的日子总是那样短暂,稍不留神就再也找不到了。想到无辜惨死的高孝瑜好高孝琬,即便是我,心中都不免阵阵黯然。
  
  月色飘渺,秋风徐徐,我看着手上白釉烛台,犹豫片刻,终于拖着裙摆慢慢走过去。
  不知他们谈到何处,只听滕郢舟暗骂一句:“没想到啊没想,他竟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
  高长恭端着酒杯的手微僵,清澈的酒水洒了一片,另两面的高孝珩和高延宗脸上均是布满荒芜。
  
  灯笼挂得远,亭中并不光亮,我摆放烛台时,五弟高延宗急忙起身朝唤一声四嫂,高孝珩敛起表情朝我点点头,滕郢舟抿一口酒仍叫我妹子。
  方才一幕好像飘浮在虚幻中,乍然闪现便再也找不到踪迹。高长恭面色如常,自然而然地牵过我的手握住:“夜深微冷,吩咐人过来便好,怎么亲自来了。”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最后才对高长恭道:“别人来我不放心。”
  高延宗奇怪地问一句:“为何?”
  话一出口,我才倏然反应过来,自然不能说是担心高长恭喝多了才来的,这样太扫大家的兴。脑袋飞快的运转,我硬着头皮指了指石桌碗中的清水:“莲洛他们不知道醒酒茶需要趁热喝。”
  
  “嗯?”高长恭不甚明白。
  我大义凛然道“你看,待会喝就凉了,不如你们现在先把它喝掉吧。”
  “”
  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高长恭回房时,我已经躺下,没睡着,不过意识有些混沌。
  他喝了不少酒,但是看上去醉得并不深。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宽衣掀被上榻的动作十分流畅,不打磕绊。
  我刚翻过身面对着他,他便倾身吻了吻我额角,声音中带了散不去的浓浓酒意:“怎么还不睡?”
  就剩下我们两个,我觉得没什么好避讳的,搂住他的腰笑了笑:“等你”
  
  空气倏然归于宁静,只能听到我俩的呼吸声。
  他的手绕过我的小臂,滑到手心,与我十指相扣。直到察觉相贴的掌心在轻微发颤,我用另一手拍了拍他,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高长恭是在看我,仔细观察分明没看我。他眼中的神色异常涣散,连往日的神采都找不到。我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只听他道:“一个人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痛下杀手的人,旁人又有几个能躲得过去。”
  
  心口蓦地一抽,我惊得说不出一句话,高长恭犹自不觉,揽着我紧紧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起来:“高家的男子不怕死,却怕死在自家人手里”
  耳侧是他有力的心跳和平缓的呼吸,我知道他睡着了,可这介于清晰与朦胧之间的话,才是最真实的。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倒计时——【3】没有零!
  ——日更6000千,我自己感动得都快哭了!还有,上学的姑娘们开学了吧?




☆、第十二章  骇浪

  
  海棠睡,风光正好,细雨淅沥,屋前房檐挂起串串珠帘。
  三四个空闲瓦罐整整齐齐摆在院前,罐口覆着细葛布,用以过滤。矮榻就放在窗边,我趴在上面静静等待。
  
  睿儿在西学识字,我每天早晚需分别出门一趟接送他,剩下的时间都由自己支配。诚然我平日算是比较清闲,但也不至于闲到守着盆盆罐罐接雨水,毕竟世上能做的事情其实有很多。
  因温度变化,营中一些兵士染上类似风寒的传染病,老大夫大笔一挥写了副奇葩的药方,药材十分好寻,但那药引子却是无根之水。
  我正好奇孙思邈神医开创的名字如何被这位老大夫成功剽窃时,高长恭便直言不讳告诉我,他已经揽下收水的活计。
  
  我思前想后,既然他包揽下来,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没必要惺惺作态扭扭捏捏,非得让全营将士感恩戴德才着手。于是果断号召府中侍从一起行动,毕竟救人如救火。
  好在三日之内便下了一场雨。我将其归功于大家的运气比较好。
  
  正趴得昏昏沉沉,眼皮刚刚阖上,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头重脚轻的混沌感突然消失。我从矮榻爬起来时,高长恭正弯腰将沾满雨水的竹骨油纸伞立在门边。
  他的脚步不快,一步一步好像踩着某种节奏,慢慢地印在心中。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才察觉到他目光微滞,唇角抿着,整张的脸的表情好像拢着看不透的黯然。
  
  气氛莫名的沉闷,高长恭挨着我坐下。我挪过去,刚抬手想摸摸他苍白的脸,手腕就被他紧紧地抓住。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手蔓延到我手上,然后一滴一滴又浸入彼此的衣料中。
  
  心下一惊,我飞快抬起另一手去摸他的后背肩膀。果不其然,正是想象中的寸寸濡湿,虽然不是一把能拧出水的样子,可这似干非干似湿非湿的感觉更让人担忧。
  我急忙掏出丝绢给他擦手:“不是撑伞了么,为何全身都打湿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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