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栋看着协议书，沉默不语，三天来一直都是这样，面无表情，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
张凡等了半分钟，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眉毛一扬，极为自信和骄傲，“那就走法律程序，起诉吧。但说句实话，这县城里能打赢我的人不多。”
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沉吟一会儿，继续说道，“但到时我会另订一份协议，我敢保证你们损失会更大。”
他成名已久，几乎每仗必赢，鲜少有败绩，所以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无人敢怀疑。
夏老爷子张大嘴巴，傻愣愣的看了他许久，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陪着笑脸，“张律师，我给你双倍的钱，你来帮我们”
不就是钱吗？他们有啊！与其分给那丫头那么多钱，还不如买通对方律师，舍点小钱保大头。
张凡闻言皱起眉头，脸板的死死的，严肃极了，沉声道，“我的职业操守不容任何人置疑，既然夏初晴小姐请我做代理人，就会极力为她争取最大的利益。夏老先生，请说话注意点，否则我会告你诽谤。”
他自有名律师的风范，字字掷地有声，威严而气势十足。
夏老爷子吓的不轻，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生气，我只是气那对母女，我”
那个臭丫头怎么请得动这尊大佛？听说他接案子极严格，只接大案要案，像夏家这样的案子根本看不上眼。
张凡淡淡扫了他一眼，他立马自动消声，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恶人也有怕的人。
他懒的跟个老人家纠缠，直接问当事人，“夏先生，您是什么意思？”
夏国栋苦笑不止，眉宇间全是沉痛，“我没有意见，一切照这个协议行事吧。”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准备签下自己的名字，手好沉重好沉重，几乎抬不起来。
夏老爷子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笔，急吼吼的大叫，“国栋，你不能签，这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不能白白拱手让给别人。”
第9卷 不能签字（1）
夏老爷子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笔，急吼吼的大叫，“国栋，你不能签，这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不能白白拱手让给别人。”
根据这份协议，房子和美发店归夏初晴母女，车子、工厂全留给夏国栋，而他要给夏初晴母女一半的股份，换成现金就是三百三十万，再加上他名下的银行存折，一共将近五百万。
如今他名下也就二百多万现金，哪来那么多？
换句话说，夏国栋还欠对方二百多万，需要还清债务。
最可恶的是，还有一项条款，在还清债务前，夏国栋每个月只能动用三千现金做零用。
三千？看似还凑和，但要养两个家，要生孩子，大孙子读书的费用，哪够啊？而且他要再结婚，没房子怎么行啊，最起码要买套房子安置小家庭吧。
这些都需要钱，钱，钱！三千顶个屁用。
夏国栋心里很清楚，这是对他的惩罚，背叛妻女的惩罚。
他脸上浮起苦涩的笑容，“爸，你以为我们还有第二条路走吗？”
夏老爷子怎么也不甘心，气愤的直拍桌子，“我就不信这世上没天理，还能硬逼我们将钱分给别人？”
这些钱要是给大孙子夏天，他一点都不心疼，但给那个臭丫头，就像挖他心肝疼啊。
张凡微微蹙眉，“请恕我多一句嘴，那个别人，是夏国栋先生的前妻和女儿，根据法律完全有资格分得这笔钱，其实这已经算很厚道了，要是我亲自来拟，最起码还要加三成。”
他想起两日前草拟合同时的情景，那苍白如纸的小脸，绝决锋利的眼神，不由心里暗自叹息。
见惯了世间的悲欢离合，他早就心硬如铁，却奇异的怜惜起那个矛盾的孩子。
夏老爷气恼不已，又无可奈何，连连哀叹，“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子孙，真是家门不幸。”
夏国栋嘴巴闭紧，脸上冷硬的表情如千年不化的冰山，他想了想，忽然提了要求，“张律师，我只有一个条件，这些钱只能留给初晴，不能给她妈。”
张凡挑了挑眉，“等一下，我发个信息。”
第9卷 不能签字（2）
张凡挑了挑眉，“等一下，我发个信息。”
对人心了如指掌的他，岂会不懂这个男人的心思？
初晴好歹是姓夏，是他的女儿，但丹萍还年轻，将来还要嫁人，要是将一大笔钱带过去，他是断然不能容忍的，说透了，就是大男子主义，他的钱不能给别的男人用。
不过这点也能理解！
不一会儿，手机就来了回信，他低头看了两秒，嘴角一扬，迅速对离婚协议做了调整，“行，没问题，签字吧。”
夏老爷子手按在协议上，万般不甘，千般愤慨，语重心长的劝道，“国栋啊，你先别签，我们一定会想出好办法的。”
夏国栋闻言无力的扯了扯嘴角，苦笑不止，办法？所有的后路都被堵住了，从他没随初晴离开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不可能挽回了。
就算他此时反悔不想离婚，也来不及了。
那孩子的心思缜密的可怕，出手之狠之快，让他叹服。
一个多星期，仅仅用十天，就完成了所有的计划，将主控权紧紧握在手里。
他自问，就连自己久经商场，看尽世间百态，商海起起伏伏，都不可能布局到这一步。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做的？还是邵县长也掺了一脚帮着筹划？
笔在手里重如千斤，他手抖的厉害，好半响才签下自己的名字，歪歪斜斜不像以往的犀利。
他无力的闭上沉痛的眼晴，从此以后就一刀两断，再也无任何瓜葛？
他就算得到梦寐以求的儿子，此生都失去了那个聪慧的女儿？
果然是有所得必有所失！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
见儿子签了字，夏老爷子也只有认命的份，但心里堵的慌，气呼呼的破口大骂，“哼，这样也好，有这样的孙女是夏家的耻辱，我都羞于承认，从此划清界限，落的干净。”
他拍着儿子的肩膀，“国栋，你放心，你会有一个继承香火的儿子，聪明又可爱。总有一天，那丫头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心思恶毒的孙女，呸，我以后都不认有这样的孙女。”
第9卷 痛（1）
“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心思恶毒的孙女，呸，我以后都不认有这样的孙女。”
他居然连个黄毛丫头都斗不过，真是没脸见人。
夏国栋脸色腊黄，无力的摇头阻止，“爸，不要再说了。”
夏老爷子怒其不争，恨不得一掌拍醒他，“有什么好心疼，你大嫂说的对，一个赔钱货，只会抢家产的坏胚子”
张凡的视线朝卫生间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夏老先生，请恕我再多一句嘴，夏初晴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女孩子，同辈之中无人能及，可惜他日的荣耀都与夏家无关了。”
如果那是他的女儿，肯定会将世间最好的一切捧在她面前，只为了哄她展颜一笑。
有人把宝当草，有人求之却不得，唉，这就是人生！
夏老爷子此时心痛的厉害，口不择言起来，“怎么可能？张律师，就算她付给你钱，也不用将她夸的像朵花，那种货色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说不定哪天就进监狱吃牢饭，她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将来会有报应的。”
他越说越刻薄，越来越难听。
张凡听不下去，眉头紧锁，神情有些不安。
就连夏国栋都听的非常刺耳，难受的要命，“爸，不管如何，她都叫了你十几年的爷爷，你别这么说她。”
就算不疼她，也不要咒她，她已经够难过了。
夏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他怎么生了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
他吹胡子瞪眼睛，怒斥道，“你真是没用，以后不许你去见她们母女，等一会儿马上去民政局将婚离掉，我一分钟都不能忍了。”
心痛损失了一大注钱的他，心中悔恨交加，当初刚生下来时，就该将她掐死。
夏国栋在心里无声的惨笑，哈哈哈，他就算想见，别人也不想见他呢。
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这就是命运。
父子俩刚联袂离开，一条单薄的人影就出现在办公室。
张凡盯着她细看，眼睛有些红肿，表情却很平静，好像没事人似的。
他百感交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她，拿起另一份协议递过去，“初晴，拿去吧。”
第9卷 痛（2）
他百感交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她，拿起另一份协议递过去，“初晴，拿去吧。”
这样的孩子，任何同情，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侮辱吧。
初晴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张律师，我会将钱汇进你帐户里。”
“你”一向以言语锋利机辩著称的张律师，在这一刻感到词穷，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你别难过，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的。”
她幽黑的双瞳如古谭水深不见底，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份协议书，白纸黑字触目惊心，“太晚了，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头。”
张律师一阵心酸，“你要坚强点，以后会好起来的。”
要经历多少伤痛，才能学会将所有表情掩起来，只留下一张苍白的面具面对世人呢？
大人做的孽，为什么要一个孩子来承担？
初晴扬了扬眉，“当然，我会比谁都活的好。”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看似弱不惊风，但脚步异常的坚定，让早就洞察世情的张律师感慨万千，久久不能回神。
刚开始时，他很奇怪一县之长怎么会管起这种闲事，怎么会将这个女孩子郑重其事的介绍给他？还让他尽力帮助她？那可不是县长大人的一贯作风。
但经过这一周的接触，终于明白过来。
这一系列完美的计划，都是由那个女孩子亲自订的，他只是完善细节，帮着出面弹压。
夏初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高心智，冰雪聪明，熟知法律条例，知道如何堵住漏洞，心思缜密细致，每一个环节都丝丝入扣。而且行事自有一套，出手极有章法，每一击都打在实处，快、狠、绝，让人无力招架。
而她虽然出手极狠，但还留有余地给了一线生机，没有致人于死地，这一点难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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