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我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徐岑东站起来走近她，“你的身体不好，去C市有你妈能照顾到你。你一个人在T市，我们不放心。至于其他的，我承认是我们对不住你。”
他一步步走进，分明还带了一抹愧疚的慈爱，可是穆天晚却毛骨悚然起来。
那眉眼，除却皱纹，竟跟徐岑东一样。
她只觉得眼前一晃，就浮现起她被徐岑东掐住脖子呼吸都不顺的场景。
她突然扔起手包甩向徐天则，并且恶狠狠地盯着他，似乎是准备要拼死一搏的孤勇。
徐天则猝不及防被砸中脑袋，脸一偏，穆天晚手包上的碎钻就划破了他的脸，一道鲜红。
他皱着眉拿手擦了擦，回头时，就看见穆天晚被一个警卫按住。
他刚想让警卫放开她，就对上了她的眼神。
明晃晃如同利剑一般，直直射向他。
她在挣扎，样子竟然有些歇斯底里。
这样强烈的恨意他看着，重重叹了口气，弯身拾起她的手包。刚想过去把手包递给她，让她走，就看见祁谦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警卫身后狠狠给了警卫一拳。
穆天晚觉得害怕，徐岑东让她打掉孩子，她不能，绝对不能！可是她被扣住了，动不了，怎么办
绝望如同岩浆喷发，她觉得自己都被烧灼。
手腕因为挣扎，被勒得生疼，可是她似乎感觉不到，她要挣脱出去，她不要打掉孩子，不要
正在挣扎间，手腕一松，她抬头看见祁谦佑。一下子如同看见希望一般紧紧抓住他，“帮我”
她的眼神彷如进入魔障，惊慌失措，带着恐惧，也带着强烈的恨意，祁谦佑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他扶着她的手臂，用手轻轻拍她的后背。
“没事，没事，你看，有我在。”
适度的安慰让她渐渐安静下来。但她还是害怕的揪着他的衣袖，微微发抖。
祁谦佑牙关咬紧，面色雾霭重重。
白惠萍的治疗很管用，穆天晚的精神状态好了些，他下班早决定过来看看她，顺便接她回去，没想到见到她被像个囚犯一般压住的场景。
那场景太熟悉，他当时脑子嗡的一下，还没考虑，就已经挥拳出去，打开警卫。
一拳出去，才隐隐觉得太过冲动。可是看到穆天晚这副模样，明显是再次受了刺激。
这么一刺激，让之前一周的治疗都浪费了！
想到这里，祁谦佑差点又是对方才那个警卫一拳。他瞪了一眼站在那里看着穆天晚的徐天则。
索性上前，一把抱着瑟瑟发抖的穆天晚，低声安慰她：“没事了。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
然后，他拥着穆天晚走近有些呆住的徐天则面前，一把拿过穆天晚的手包。
穆天晚看到徐天则，害怕的往祁谦佑怀里缩了一下。
祁谦佑对着徐天则说：“看到了，她已经成了这副模样，放过她难道不行吗？”
徐天则沉默，不说话。他看着穆天晚的这样子，面色沉重起来。他知道天晚的精神状况不好，可他没想到会这样严重。
来时想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他看着祁谦佑搂着穆天晚出去。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警卫赶紧接住他，问：“政委，你没事吧？”
徐天则使劲眨了下眼，让自己可以看清东西，然后摇摇头，扶着警卫的手，慢慢站起来。
他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消耗。那种损耗，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这副身体怕是
他用手按按太阳穴。
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倒下。
“把其他日程提前吧，我们先回C市。”
“政委，是不是先去休息一下。”小警卫担心的劝了他一句，召来一个大巴掌，“小伙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几天不骂你，你还管起我来了！”
小警卫早知道这个大嗓门大脾气的政委其实没那么可怕，腼腆的笑了一下，“那我去订票。”
祁谦佑边搂边抱着穆天晚到车子面前，骤然放开她。瞪了她一眼，“你是做戏做上瘾了吧？！”
穆天晚被放开，陡然失去温暖，被冻的缩了一下，看见祁谦佑眉宇间的怒气，笑了一下，“你看出来了。”
祁谦佑冷笑一声，开了车门，坐进去。
穆天晚咬唇一笑，也坐上车。
“刚才真的有失控。”穆天晚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做好，才慢慢解释。
“知道。”
祁谦佑当然看得出来，在他拥她在怀的时候，她才神智清明起来，他明显感到她的微微抗拒。
“那你在生气什么？”
祁谦佑不回答。
胸口被堵了一块，像是那个没挥出去的拳。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不是算是生气，可是这样莫名的因为她收到伤害而产生的情绪，让他觉得陌生，也奇怪。
他发动车子，“你把我给你的证据呢？”
“让何叔交到纪委了。”穆天晚有些累。脑子里轰隆隆不停地作响，疲惫的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
不得不承认，徐家人对她的影响力一点也没减少。
祁谦佑转头扫了眼这幅模样的她，轻扬了下唇角：“笨！都是自找的。”
穆天晚忽的睁开疲惫的眼，眼里透出点点光亮来，她盯着祁谦佑，说：“是。可是”她突然笑了一下，“竟然会觉得开心呢。”
因为方才徐天则那样一点点的紧张和关心。
“开心？”祁谦佑斜了她一眼，“希望你下一次不要开心到需要我帮你。”
“呵呵我也希望。”穆天晚吐吐舌，然后双眼含着讨好，奉承他“不过，你是公主的骑士。总在危难时刻及时出现。”
祁谦佑眉头一挑，“抱歉，谁给你自己是公主的错觉了。”
穆天晚被他气得翻了个白眼，做懒得理他状。
等到了穆天晚的小公寓，祁谦佑下车，穆天晚在后面跟着。
T市地处北方，越到冬天，天就黑得越早。不过是六点，天色已经麻麻一片，加上飘雪，细细碎碎的撒在祁谦佑身上，他又生的高大，从穆天晚的角度来看，他黑色的大衣上絮絮雪花，竟彷如群星。
她踩在他踏出的脚印上，一步步前行。
如同漂泊了很久的人有了导航灯，开始步伐稳健，不在孤独。
她在依赖他。
意识到这点，她停下来，不动了。
祁谦佑听不到她的动静，转头，看着定住的她，皱眉，“怎么了？”
穆天晚紧紧咬住唇，眼神倔强地看着他，一会儿，她突然蹲下身，抓了一把雪使劲砸向祁谦佑。
祁谦佑根本没准备，闪躲不开，被袭中面门，一团冷气，让他脸发凉。
他抚开雪，深眸对着穆天晚，“说吧，又在作什么？”
“讨厌你。”
祁谦佑嘴角一翘，明显不信。他一步步走近她，站在她面前，继续问：“说。”
还有雪粘在他的眉梢，冷峻的表情在路灯下带着微微压迫感，穆天晚看着他，突然就泄了气，有些无力。
“我在依赖你。”
“嗯。”
单音节的词让穆天晚炸了毛，她突然瞪着他，“你知不知道这种依赖多可怕？！就像我以前依赖徐家给我的那点温暖，会上瘾，会贪婪，会失控”
“你这样想？”
“我讨厌你！”穆天晚低下头，看着露在外面冻得有些发红的双手，“这种依赖的感觉，让我”
她眼神里闪过一抹痛，闭了唇，轻轻咬住。
祁谦佑看着她通红的手，皱了皱眉，伸出双手，握住她的手。
穆天晚被他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然后使劲想要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不果。
然后，她有些气急败坏的唤他，“祁谦佑，你放手！”
她的话换来祁谦佑更用里的握着。他的手暖暖的，她的手冰凉凉的。他握着，都觉得那冰凉是从骨头里渗透出来，让他眉头皱了皱。
“你这身体，真的需要好好调理一下。”
他自顾自地说，穆天晚听着，有些哀求的低声道：“祁谦佑，别这样”
别这样，我会习惯的，而习惯太恐怖，也太伤人。
祁谦佑还是握着她的手，却不说话，沉默了好一阵，直到她的手渐渐变温，才放开她。
但他却仍然盯着她，不容她有一点躲闪。“穆天晚，我喜欢你让你这么难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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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晚蓦地睁大了眼睛，使劲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祁谦佑低了头，凑近她，“你以为谁愿意一遍又一遍的去救一个陌生人，你以为谁会时间多到可以浪费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这么久，你以为谁又会为一个陌生人事必躬亲，做到这种地步！”
穆天晚咬着唇不答，别过头就想走。被祁谦佑拦住，他的手覆上她的肩，扳正她，让她对着自己的脸，“穆天晚，你在害怕。”
他的话让穆天晚的泪水一下子洪倾一般泄出来。
是的，她在害怕。
他这样温暖，在她几乎被毁灭的时候，强硬的在她生活里插入了一道光。
她像匍匐在地狱里很久的人，抓住这束光当做了理所当然的依赖。可是
她哪里回应得了他！
她刚刚经历一场死劫，还面临着挑战自己心理疾病的巨大抗争，一颗心，早就千疮百孔，拼不出，也不敢拼出一块给他。
所以
她在害怕，害怕她这样的理所当然会让自己再次万劫不复，也怕自己的依赖会害了他。
“祁谦佑，你别对我这样好，好不好？”
她的呜咽声，一点也不想平时的声音，软软的，像一根羽毛在祁谦佑心上撩了撩，痒痒的。
他突然轻笑出声，然后在穆天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亲上她的唇。
一路攻城略地，让穆天晚反应过来，机械地任他胡作非为了两秒。
三秒后，“啪”祁谦佑脸上挨了一下，火辣辣的。
“祁谦佑，你太过分了！你”
穆天晚擦了擦被他亲过的唇，一咬牙，擦着祁谦佑的肩而过。
祁谦佑半边脸红着，唇边沾了她脸上的泪，咸咸的，但他却嘴角弯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