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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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风霜- 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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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情思自绵绵

烛影摇曳,照得满屋子都是美丽的蝴蝶剪影,时而起舞,时而翩飞。

偶尔,烛影里边还有爆出一朵花,细细的花丝,舒展弥散,瞬间开谢,绚丽夺目。

蜡烛不过是很普通的蜡烛,只是放在了能旋转的灯罩里边,民间俗称叫做走马灯。

灯罩呈八角形,每一面上,都绘着姿态各异、翩翩起舞的蝴蝶,安放蜡烛的底轴上,左右安放着一直烟花筒子,这筒子和竹节一样,密密相连。

当蜡泪滴下来的时候,触动烟花筒子上的机括,筒子里边就放出烟花来。

屋子里已经生了火盆,火盆里边噼里啪啦地响着,那些火炭此时红艳如血,没有火苗,没有青烟,温度却是最暖。

火盆上边,放着铁质丝网,丝网上边有好几块红薯,烤得香气飘散。

桌子上边,是几碟子藏龙山上特产的干果,还有几样自制的点心,一大盘熏制的腊肉,上边撒了金丝桂花、笋干、百合,还有一壶上好的竹叶青,

澹台梦坐在桌子旁边,饶有兴致地查看那盏走马灯,灯是去年元宵节的时候,从集市上买的,连漆色都已经残旧了,今天因为要在院子烤肉,在库房翻东西的时候翻到这个,列云枫就拿了去,到了晚上,居然改头换面,弄成这个样子。

霞露清霜的马车,身受重伤的陈九州,还有明天无法预料的庆典,百事压身,福祸难测,列云枫竟然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弄这些东西,澹台梦连问都没有问,从列云枫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他是胸有成竹。

这些事情,澹台玄和列云枫都没有和她提及,澹台梦心里明白,既然事关重大,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想来爹爹和列云枫的父亲已然有所筹划,藏龙山上的人,只怕连谢神通都瞒得死死的,不然以谢神通的性格,绝对不会掩饰得如此之好。

澹台梦也不多问,甚至都没有在列云枫面前流露出一点儿好奇之心,而列云枫也丝毫没有想告诉她的意思,两个人心照不宣,彼此都有默契。

晚饭过后,列云枫邀澹台梦到自己的房间把酒赏月,窗子上边,糊着的不是寻常的那种桑皮纸,而是透亮的晶石,也算是藏龙山的特产,用这种晶石打磨以后,可以代替桑皮纸来挡窗棂,即比桑皮纸亮堂,又比桑皮纸厚得多。

借着如银似玉的雪光,那月亮更如流霜般从窗子流淌进来,整个屋子都好像浸入水银之中。

才坐了一会儿,列云枫就被澹台玄独自叫了去,闲坐无聊,澹台梦就翻看这座走马灯,走马灯还在慢慢地转动着,澹台梦看着新竹纸上那些翩然起舞的蝴蝶,眼中浮动着绵绵地笑意,这些蝴蝶尚有墨香,不用问,应该是列云枫自己画的,虽然不是特别传神,却有几分自由自在的韵味儿,和列云枫那幅春风得意的笑容十分肖似。

红薯的香气越来越浓了,澹台梦丢开灯来翻红薯,烤在火上的一面,已经皮脆色暗,香气扑鼻,她坐在一只小矮墩上,心思飘忽,忽然想知道列云枫小时候怎样地生活,这个出生于豪门贵胄、皇亲国戚的孩子,一定会有压得透不过气的功课,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应该是必须精通的技艺,他父亲又是指挥千军万马的王爷,那排兵布阵、兵法韬略、弓马骑射,岂不是也要精通操练?

一丝浅浅地笑意湾在嘴角,红彤彤地火光,映得澹台梦满面娇媚,喃喃自语:“可怜的小孩子,居然没有让这些功课折磨成呆子。”她自己说着,想象着列云枫小时候一天天被那些功课催着,手忙脚乱的样子,就不由得哑然而笑。

美人烤红薯,独坐展蛾眉。笑靥薄春色,不知心念谁?

列云枫笑呵呵地吟着几句诗,已然走到澹台梦的近前。

有人进来却浑然不知,澹台梦暗笑自己胡思乱想太过用神了,不过听列云枫改了古人的诗句来逗她,那首是李白的怨情: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原诗写得风神摇曳,幽寂凄清,让列云枫信口胡诌地改了,虽然可气,又觉得贴情贴景,想来自己的样子应该有些好笑,自己也忍不住嫣然而笑。

列云枫搬了只矮墩坐在她身边,笑道:“烤红薯的美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澹台梦翻着红薯,眼波慢闪,哼了一声,却笑着不说话。

两个人坐得很近,可以听得到彼此的呼吸,暖暖的火,照得他们双颊泛红,脸上开始微微发烫,谁也不肯再说话,偶尔四目相对,又都避开。

澹台梦的心,跳动加快,突突地好像要蹦出喉咙,脸上也越来越红,列云枫的眼光里,她已经感觉到了什么,那些暧昧的怜惜,让她不胜娇羞。

看着澹台梦娇媚如花,列云枫也怦然心动,却自觉窘然,忍不住多看几眼,又有些不好意思碰到澹台梦的眼光,他也去翻铁丝网上边的红薯:“师父方才叫我过去,把一样东西郑重地交给我,只是这样东西实在贵重之极,小师姐,你说我收是不收?”

澹台梦的脸更红了,呸了一声:“你才是东西呢?我是你师姐,你该目无尊长,小心家法伺候。”她一听列云枫的口气,就知道是爹爹已经答应了列家的求婚,把自己许配给了列云枫,因为是郑重地许婚,所以才让自己回避。

列云枫笑道:“师父可是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弥足珍贵,所以我还真的犹豫不决,不过转念一想,长者赐,不敢辞,只要勉勉强强地收下了。”

澹台梦娇嗔道:“要死啊你。”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拍了下列云枫的手背,只是两只手在一拍之下,就不由自主地握在了一起,澹台梦的手,还是冰凉,一团雪般被列云枫握着。

列云枫紧紧握着澹台梦的手,轻轻地道:“红烛摇曳醉合欢,一梦高唐霁月阑……”

澹台梦立时用手掩住列云枫的口,她已然了解了他的意思,想来也是父亲的意思,列云枫是机缘巧合被卢妃仙子暗算,那股烈焰真气,加上澹台玄为他运功导气,反而成就列云枫体内至阳至烈的内力,现在的列云枫就和当年的澹台玄一样,而且犹有过之,当年的澹台玄混沌中曾和秦思思一夕欢好,元阳已破,列云枫却是纯阳之身,更能助她将邪神之降转嫁给胎元。

所以澹台玄才会单单叫了列云枫过去,不管明示暗示,澹台梦都觉得心痛不已,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难为父亲竟然能开这个口,想来父亲也是思考了很久,不然以他恪守规矩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如此行事。

列云枫说得也很婉转,尽力不让澹台梦感觉到尴尬和窘困,只是她不愿意重蹈覆辙,和母亲一样误人误己,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的罪,连午夜梦回都冷汗涔涔,己之不欲勿施于人,如此惨痛的折磨,怎么还忍心殃及子孙。

列云枫握住她的手,正色道:“梦儿,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可是对我们来说,对所以关心你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你的生命更重要的事情,生死不过是呼吸之间而已,要撒手太容易,转眼之间,就可以阴阳两断,你不想累及任何人,可是,你却没有做到真正的绝情断爱,你会情不自禁地去关心别人,别人也会不由自己地关心你,这样的关心,源于人之天性,谁能绝断?无论是谁,何等残虐,心中都有不舍羁绊,我们生于世间,坎坷灾厄,无法预测,可是路既然在眼前,就必须走下去,不到最后一步,都决然不能放弃,只要这颗心在,只要我们锲而不舍,没有什么事情不能改变。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他说着话,缓缓地伸出手臂,环抱着她,澹台梦的身子微微蜷缩着,慢慢地也靠在列云枫的肩头,其实心中,已经被列云枫劝服,活着,无论多么艰难,可以和亲人朋友在一起,可以在恋恋风尘里欢笑哭泣,都是一件妙不可言的美丽情景。

淡淡地笑意,还有浅浅的忧伤,澹台梦靠着列云枫,身子蜷缩得更紧:“枫儿,千古艰难惟一死,其实我害怕的不是失去这幅皮囊,我只是不舍得离开怎么早,我对不起爹爹,也对不起盈儿,我欠下的债还没有还,我害怕过奈何桥的时候,要喝那碗孟婆汤,喝了以后,今生今世的事情我就都忘记了,我不要忘记爹爹,不要忘记盈儿,不要忘记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不要忘记无忧,”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倦怠而伤感,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列云枫,笑得更淡,如梦如烟,伸出冰凉的手,抚摸着列云枫的脸“我只想忘了你,永远永远地忘了你,枫儿,我恨你,真的恨你,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原来如此自私和脆弱,我会很洒脱地离去,不再世间留下一丝痕迹,都是你,让我的心越来越软,越来越害怕离开……”

列云枫眼光微湿:“好,恨我吧,就这样一直恨着,算我今生欠了你的,我用一辈子来还你,既然你恨我,我也不怕你再多恨我一次,我列云枫从来都是一意孤行,根本不在乎世俗规矩,什么发乎情,止乎礼,统统都是假道学,在这个世间,生命才是最可贵,情之所至,欢爱始焉,真情真性,何须遮掩?”

他说着话,将澹台梦抱得更紧,低低地道:“梦儿,抓住了你,我就不会再放手了,莫问今夕是何夕,夜半无人听私语。私语窃窃低不闻,笑思来春弄璋喜。”

弄璋之喜是生子,弄瓦之喜是生女,只要能健健康康生下一个儿子,就可以破除澹台梦身上的邪神之降,列云枫连说笑戏逗之间,都不忘宽慰澹台梦。

依偎在列云枫的胸前,听着他说话,澹台梦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感动,更多的还是羞涩窘困:“枫儿,你胡说什么,谁要,”她本来说谁要给你生的儿子,不过终究是没好意思出口,反是列云枫居然一本正经地和她调笑,说得又暧昧又雅谑,她自己也噗嗤一笑“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弄璋之喜。”

列云枫笑道:“你不信我?”

澹台梦笑道:“弄璋弄瓦,都是天意,和信不信你,有什么关系?”

列云枫道:“我学过五行八卦,九宫易数,可晓阴阳,卜生死,观其面,便知吉凶穷达,刑克劫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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