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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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风霜-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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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列家的时候,秦谦已经懂事了,他记得列龙川和秦思思打的那场架,很少酗酒的列龙川已然大醉,和母亲秦思思争吵起来,他当时躲在屏风后边,吓得不敢出来,后来列龙川忽然就说了那几句话。

 虽然事情过去很多年,可是当时的情形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秦思思当时好像被雷劈了一样,直直地站在那里,指着列龙川:“你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列龙川冷冷地:“你觉得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沉默了好久,秦思思咬牙道:“你想知道什么?不错,我是又去见过他了,因为我已经决定彻底忘记他,既然他有了妻子,我也嫁了丈夫,从今以后,就各自珍重吧。列龙川,我嫁给你的时候,就带着他的女儿,你也应该知道,我心中始终没有放下过他,如果谦儿是他的儿子,我绝对不会瞒着你,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英雄气魄的男人,你容得下怜儿,就容得下谦儿,可是,你居然如此想我,我看错了你。”

 在秦谦的印象中,母亲还没有那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话,当时的母亲一定是失望之极,列龙川哈哈大笑:“人生一世,总有看错的时候,及时回头,还不算太蠢,你失望了?伤心了?列家的大门就在哪儿,没有人拦着你出去!何必委屈自己留在这儿?”

 秦思思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然后疾步过去,一脚踹飞了屏风,夹着秦谦就离开了靖边王府,开始那两三年,提都不许提列龙川三个字,列云枫会偷偷地来看秦谦,只要让秦思思发现了,就会轰他出去。秦思思自己动手,盖了那间无奈何庐,这一住下,就是很多年,可是最近这段时间里,秦谦发现母亲的情绪变化,竟然会主动提到列龙川,还要他去见列龙川。

 今天的家宴,秦谦并不知道列龙川会来,这个被他恨了快二十年的父亲,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秦谦情绪一时失控,有些不能自己了。

 离开了列家以后,其实秦谦心中还是盼望父亲会来,然后接自己和母亲回去,父母亲争吵时说的那些话,当时的秦谦似懂非懂,并未了解其中的含义。他会悄悄地向列云枫打听父亲的事情,但是不敢回去看望父亲,怕惹得秦思思伤心。

 等到长大以后,秦谦已经明白父母当日的纷争,对于父亲已经不是单纯的衔恨,那种感觉真的很复杂,他知道了母亲和澹台玄的旧事,因为他长大以后,秦思思就把以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没有丝毫隐瞒,他是男人,了解男人的感觉,秦思思隐瞒着列龙川去见澹台玄,无论怎么说,还是旧情难了,而且秦思思和澹台玄还曾经有过一个女儿,这样的事情,本来就容易引人误会,但是秦思思是自己的母亲,秦谦相信母亲说的话,秦思思从来都是直来直往,心里有什么,嘴里就说什么,世上的人都可以怀疑她,做为她的丈夫,列龙川就不应该怀疑她。

 亲不过父母,近不过夫妻,如果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要怀疑,这个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够信任?

 失望,怨恨,然后变成形同陌路的淡漠,秦谦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地面对列龙川,就像面对陌生人一样,可是今日忽然相见,他才发觉自己做不到,真正做到的反而是列龙川,可以不露声色地叫他秦公子。

 秦公子,这三个字,好像劈面打来的三记耳光,让他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因此母亲打到脸上的巴掌,他已经恍然无觉了。

 手,被托住,列龙川淡然一笑:“思思,十几年了,你性子还是这么急,我看你那个葫芦派不如改成雷公派算了。”

 列云枫趁机跪下道:“姑姑息怒,今天是哥哥的大喜日子……”

 秦思思一瞪眼睛:“滚,又有你什么事儿?你是不是也皮子痒痒想挨揍了?他娶个媳妇有什么了不起?还得到免死金牌了不成?就是你们这两个小奴才当了爷爷,只要老娘我活着,我就打得了你们,枫儿你再跟我废话,我也不在乎多打一个!”

 列云枫不敢再说,看样子秦思思是真的动怒了,他跟着挨两下打倒没有什么,只怕激怒了秦思思,就她那个宁折不弯的刚烈性子,事情真要闹僵了不好收拾。不过他也担心秦谦会被秦思思痛责,悄悄向澹台梦使眼色。

 听风阁上,一时间静了下来。

 栾汨罗走过去一步,挨着秦谦跪下:“师父,父子天伦,骨肉至亲,血浓于水,焉能隔断?大哥心中,怎会没有孺募之思,只是久别严君,疏于定省,情抑肺腑,难达于言辞,请两位老人家宽宥恕罪。”

 栾汨罗的话不温不火,即为秦谦开拓辩白,又有埋怨列龙川之意,但是语气和婉,措辞得体,列龙川一笑:“思思,怪不得民间百姓皆言,养佳儿,不如娶佳妇,汨罗这个孩子可是百里挑一,难得的是聪慧如此,却落落大方,不肯盛气凌人。”

 栾汨罗敛眉施礼,微微脸红,知道列龙川也是话里有话:“多谢王爷谬赞。”

 栾汨罗秀外慧中,颇通文墨,带着戏班子行走江湖,一边粉墨登场,一边悬壶济世,世间的炎凉冷暖,悲欢离合,所见所闻,已然太多,如果不是栾汨罗应对得体,聪慧机敏,列云枫又怎么能求她入宫陪伴姐姐列云惜呢,那宫闱禁地,犹如龙潭虎穴,一言不查,便会惹来杀身之祸,而且还牵累甚广。

 入宫不过月余,栾汨罗的聪慧恬淡就深得列云惜的喜爱,甚至动了留下栾汨罗的念头,后来得知栾汨罗已然定亲,才放她出来。

 列龙川和秦思思当日决裂的情形,秦谦也告诉过栾汨罗,秦思思又是栾汨罗授业之师,栾汨罗心中当然也有所偏倚,连称呼上,也没有改口,依然叫秦思思为师父,叫列龙川为王爷,因为如果改口叫秦思思为婆婆,就得称呼列龙川为公公,还有一来,会不会让师父秦思思感到尴尬?何况秦谦尚没有和列龙川相认,她不免有些为难。

 谁知道列龙川笑道:“汨罗,秦谦是久别严君,疏于定省,我不会怪他。你是个通达情理、明辨是非的孩子,又是师承思思,更不会学那些庸脂俗粉的小家子气,故意忸怩腼腆,矫揉造作,思思常常和我提起你,你也不用拘泥常礼俗套,我也以女儿视之,汨罗可否嫌弃?”

 栾汨罗的脸更红了,双颊微微发烫,没想到列龙川比自己想象中的厉害许多,他这番话说得一样水波不兴,一点儿指责的意思都没有,却让自己无从辩驳,秦谦是久别严父,自己却是新嫁的媳妇,今天见到公公,断没有不拜之礼,尤其最后,列龙川说要将自己视为女儿,那样自己就要称呼他为爹爹,如果自己不肯答应,就只是媳妇的身份,也要称呼他为公公,无论怎么样,自己都变得被动,不能再以王爷呼之。

 爹爹。

 栾汨罗声音低低,带着羞涩,她没有口称公公,还是因为秦谦的缘故,要给秦谦留些转圜的空间,不然她拜了公公,秦谦的罪名不是更大了吗。

 列龙川不动声色,秦思思怒气更盛,狠狠踢了秦谦一脚:“你哑巴了?早知道你如此混账,我才不会把汨罗许配给你,你就跟着那些来历不明的江湖女匪厮混好了,越性连我这个娘也不用认了,怎么样,秦公子,这下你可称心如意了?”

 忽然间牵扯到了卫离,秦谦更加无语,如果是别人如此说卫离,他也许会反唇相讥,但是说这话的是母亲,他只好缄默。

 栾汨罗忙道:“师父息怒,也不要错怪了卫离,大哥和卫离情同兄弟,是为挚友,无端猜忌,不免伤人,固然会唐突了卫姑娘,也冤枉了大哥。”

 秦思思冷笑道:“傻丫头,好男架不住歪女缠,谦儿虽然没有这个心,那女人未必肯放手。”

 秦思思没有太多心机,她逼着秦谦认父,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她对列龙川的误会已经消除,但是事实真相,又真的不方便告诉秦谦,另一方面,她感觉到卫离这个人,真的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她聪明漂亮,有胆有识,而且心狠手辣,做事果决,这样的女人对男人来说,实在充满了诱惑。栾汨罗相较卫离,也许更襟怀阔达,洒脱淡泊,秦思思怕的就是栾汨罗骨子里边的那份清高傲然,如果她一旦确定了秦谦对卫离有情,绝对不会去和卫离争抢,反而会抽身而去,成全秦谦和卫离,自己带大的孩子,什么样的脾气属性她能不了解吗?

 现在栾汨罗嫁给了秦谦,就是确信秦谦对这自己的感情没有丝毫改变,可是秦思思还是担心,所以她一心想让儿子秦谦跟着列龙川,这样就不用在江湖上边厮混,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见卫离。

 感情的事,本没有道理可言,没有先来后到,没有是非对错,连朋友间的情谊都是华发如新,顷盖如旧,何况男女之间的感情,有人朝夕相对,却温吞如水,有人一面之缘,就牵肠挂肚。本来秦思思的担心没有这么重,秦谦为人如何,她又不是不清楚,关键是她错过的那场热闹,那个忽然出现的醉红泪,如果不是卫离设计解围,还不知道闹到何等天地,整件事情秦谦已经向她禀明了。

 醉红泪本来找上的是卫离,卫离早知道醉红泪和秦谦之间的纠葛,所以假意和醉红泪周旋,探出醉红泪的口风心事,掌握了醉红泪的动向,这件事卫离也和秦谦商量过,秦谦是想和醉红泪推心置腹地倾谈,但是卫离却不以为然,她已经和醉红泪谈过此事,醉红泪宁死也不甘心抽手。她们相处了几日,卫离就了解醉红泪这个人,不达目的绝不罢手,反正是疖子都要出头,还不如一次了断干净,让醉红泪死了这条心,免得拖拖拉拉,夜长梦多。

 秦谦新婚的消息,是卫离通知醉红泪的,醉红泪要大闹喜堂的事情,也没瞒着卫离,她还只当着卫离和自己一样,都是暗恋秦谦,所以才肯联手破坏秦谦和栾汨罗,醉红泪和卫离还相约,如果破坏成功了,她们两个人不妨比斗一场,最后输了的那个人,就要心甘情愿地退出去。醉红泪到图苏之后,一切行程琐事都是卫离一手安排,所以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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