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东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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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东升-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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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增强,已经有人私下里询问可否组成一个新的驮队,前往一个苏翎没听过且怎么也记不住的地方贸易。按古里甲的解说,这些人想去的地方,最远可达更加寒冷的北方西伯利亚一带。

苏翎与赵毅成等人商议了数日,才得出一个结论。那努尔哈赤的内部,已然在这次贸然的进攻千山堡的失败中引发波动。这些部族不过是来探听消息,并相应给予恰当的示好。能让八旗精锐损失四千铁骑的,定然是非凡之人,要知道仅这损失的四千,就足以征服所有示好的部族。当然这些人并非是要脱离努尔哈赤,仅仅是作为一种弱者夹在强者之间的一种前置。这是首次千山堡显露强者面容,强者不是自封,也不是几次战胜,而是众多弱者的眼神托起的。

建州、海西、东海原本就处于四处征战的状态,努尔哈赤不过是一强压百弱,表面上收归于麾下,内里依旧是头绪繁多。努尔哈赤之所以不断地改编牛录,换更人马分地,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将原来的小集团打乱,才能更好的控制。

既然察觉这一点,苏翎便令赵毅成负责此事,对于来者一个不拒,有礼收礼,并有回赠,商路的开通是当即便能允下的,不过赵毅成有个附带条件,便是要将沿途山川地势尽皆画在图上。这样一来,浑江渡口北岸一带在冬季里不再是人马稀少的荒凉之地,在苏翎势力范围边缘一带的缓冲地区,开始出现数条向外延伸的线路,这里赵毅成自然是要跟进的。这便预示着,商路每往前一步,千山堡便就往前迈了一步,而这一步,在过年时术虎带队返回的酒宴上,将迈的更大。

具体如何觥筹交错不必细说,答案便是海西东海一带近三十个部族不论大小,都愿意归属术虎麾下,听从苏翎的命令。这不同于投靠、征服,而算是合作,这是最令那远道而来的客人满意的一点。苏翎将为他们提供粮食、铁器等急需的物品,并承诺保持商路畅通。而那些部族,则抽调人马,归属术虎调遣,以便保持这种武力维护的商路存在。

这股暗流对于努尔哈赤那方面,不知是否会惊慌,但很快来自赫图阿拉一带的人便没有了,有一段时间消息也几近断绝。这定是努尔哈赤的一番清理所致,千山堡一战让其在抚顺、清河堡一战中得到的声誉有所损失,算起来竟然是毫无所得。且就算是打败千山堡,反倒没有任何好处。况且千山堡明确说明不归辽东辖制,努尔哈赤此时也产生了让其护卫东段的想法。这不归降,并不表示对自己没好处,至少宽甸一带来的任何敌人,都得先经过千山堡的势力范围。

是故努尔哈赤不仅没有再继续对千山堡攻击,坎川岭一带果然没有任何后金人马出没,反而每月一次送上礼物,一份是给苏翎的,一份是给费英东的,还有一份,说是给千山堡所有的武官的。这技俩不新不旧,苏翎乐得收下。郝老六看在眼里,甚至想再问努尔哈赤索要些什么,却被苏翎拦住了,并说,这些事最好是什么都不谈,保持神秘感,让他琢磨不准千山堡的想法。这越神秘,千山堡就越安全。

整个冬天几乎热闹得令人流汗,千山堡是牛羊不缺,美酒不少,整个气氛都恍如关内的小城。再加上那些夫子不断地摇头晃脑地说着醉话,什么“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然后一帮子学生叫道:“到底是悦啊?还是说啊?”

“明明是念做说嘛,干嘛非要读悦呢?”

“是不是写错字了?”

“不对,是先生醉了。”

最后的答案解释了一切怀疑,而整个千山堡的醉意,都在各家火炉边暖融融的气息中慢慢升起。

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二十二章京韵边声

万历四十六年年末,一股强劲的北风夹杂着鹅毛大雪呼啸着掠过千山堡,将四周群山上为数不多的绿色狠狠地剥去,整整持续了三日,才在这一年最后一天的黎明时分缓缓收了尾。千山堡四周的群山仿佛猛然增高,一尺多深的积雪将所有的沟渠、溪涧全都填平,放眼望去是一色的白雪皑皑。这场百年难遇的风雪让人们真正见识到什么是鹅毛大雪,那几位来自关内的夫子甚至紧裹着毛皮大衣冲进雪里,顾不得冷风刺骨,要争一争到底是多大的一只鹅才能将这场雪称为“鹅毛大雪”;就连世居山林的古里甲都望着雪景出神,似乎是在回忆到底哪一年才会有这样的情景。当然若真是百年难遇,古里甲是怎么想都不为过,反正无人会信。

这风雪征途,是话本里的故事,这样的大雪莫说出征,连走出千山堡都是件费劲气力的事情。但飞雪初歇,自宽甸堡方向便走来一队人马,径直越过边墙,向千山堡方向走来。一尺深的积雪可不是费力这么简单的便能解决的,这队人马行进时是连推带拽,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其中一匹马陷入雪坑折了腿不能动弹,便立即上前几人将驮载的包裹卸下,分散到别的马背上。好在这些包裹都不算重,不至于成为麻烦。其中的一个年轻人内穿蓝色夹袄,外面罩一件深色斗篷,只见他靠近那匹马,伸手拍了拍马头,似乎略有惋惜地轻叹。那匹马也仿佛觉察到什么,抬起头在年轻人身上蹭着,一人一马显出几分依依不舍。队伍中有人招呼了一声,那年轻人回首望了望,又扭转头,略微一怔,伸手拔出腰间短剑,将一尺多长锋利剑刃对准马心的部位用力一刺,直没入柄,随即抽出短剑迅疾离去。那匹马嘶鸣了几声,在浸散的血色中徒然地摆头,但不久便渐渐无力,轰然倒在积雪之中。

行不到五里,那年轻人似乎略微不安,不时地向两侧山岗上望去,但两边一样是白皑皑的积雪,光秃秃的树木后面见不到一个人影。

“怎么不走了?”一个老者问道。

“我总觉的有什么不对?”年轻人回答道。

老者随即也向四周望去,但同样没有看见什么。便说道:“是你多心了吧?”

那年轻人微微摇头,不知是说那老者说的不对,还是自己错了。队伍继续前行,那年轻人虽然不再四顾,但神情却颇为警觉,又行了不到五里,队伍经过一处缓缓隆起的山坡,那年轻人忽然拔出短剑,同时高声:“停下,有敌人。”队伍立即停步,几个人纷纷拔出腰刀,各自面对一方,寻找敌踪。那年轻人冲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吼道:“什么人?出来!”

只见话音未落,巨石两侧便跃出两串人影,那些人似乎都跳跃而出,一落地,稍稍屈身,便从坡上急速滑下,每一个人都像是在脚上安着轮子又像是在雪上飘行,这两串人影划开两条弧线,在队伍的两侧飞快地绕了过去。

那年轻人伸出短剑,便向飞速接近的一人刺去。对面那人却身子一斜,猛然转向,脚下旋即飞出大片积雪,扑面泼向年轻人。持剑者眼睛一花,顿时吃惊,将手中短剑舞作一团,防备对方攻击。

“哈哈,吓你小子一跳吧,”对方站定,却先来一声大笑。

年轻人一愣,仔细看去,随即一声大叫:“是你。”旋即迎上前去,便要给对方一个拥抱,却忘了手里还有一把锋利的短剑。对面那人急忙躲闪,叫道:“先把剑收了。”

此时其余十多个滑行的人已经围着兜了一个***,最后都停在那人身后。

“余彦泽,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年轻人收起短剑,笑着说道。

“许熙,这半年多不见,你这脸也白了许多啊。”余彦泽也笑着说道。

这二人正是与苏翎同生共死的兄弟。那徐熙自从被派往京城,这还是头一遭回辽东。这个年纪不过二十五六的年轻人本是孤儿,那般兄弟便是唯一的亲人,这返回辽东,自然是归心似箭,见着胡德昌后便催着立即赶往千山堡。胡德昌正也想见一见苏翎,辽东的情势变化,让其略感不安,而新近得到的消息,更是让他等不及开春。两下一和,这场大雪刚有减弱的趋势,便就冒雪而行。

不说这样的雪天,便是不下雪,胡德昌对自己的安全也是放心的。苏翎所部的势力已经渗透进宽甸边墙之内,那宽甸堡内的一名奉命驻守的百户,已经与苏翎见过面,商议好一旦有事,便带着属下几十人投奔千山堡。但苏翎让其继续留在宽甸堡内,所需的粮食、银子,由赵毅成的哨探捎带。这也是胡德昌这次大摇大摆地走出边墙的基础。

此时胡德昌正笑眯眯地望着两个惊喜交加的年轻人,却不说话,留着二人叙旧。

许熙好奇地望着余彦泽等人身后的白色斗篷,尤其是脚下那快速滑行的两条木板。

“有趣吧,这玩意儿滑起来比马跑得都快。专在雪地里用的。”余彦泽炫耀着,二人这般较劲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我试试?”徐熙有些按耐不住。

“别,这看着简单,不摔个百八十跤的,连路都不会走。等你回去再说。”余彦泽没有答应。

这滑雪板并非苏翎的专利,而是那些来自海西的部族首领子弟带来的。说起来在辽东也是有人使用,但作为哨探专用的军事用途,在这辽东怕是只有千山堡一个。冬日里的大雪纷飞,让千山堡骑兵几乎寸步难行,待看见这滑雪板,千山堡骑兵哨探们便多了一副制式装备。远途用马,近程滑雪,几次试验之下,所有的游骑哨探都喜欢上了那种滑行如飞的感觉,尽管这当中有无数人被摔的鼻青脸肿。类似的还有一种供雪地行军用的网状踏板,不过,后来换成了藤条编制,既轻巧又实用,很快这两样装备便被普及每一个外出执勤的小队里。这余彦泽倒并未专为徐熙而来,真真是巧遇。这一带的雪地里,还有近十个小队在原野中滑行。

胡德昌见二人聊起来没完,便催促道:“两位还是边走便聊吧,若是再下雪,怕还要耽误更多的时辰。”

余彦泽说道:“正好我们也要回去,这便一路,我们前边取马去。”说罢,便带着小队猛撑几下,慢慢开始滑行,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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