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提出来，换他一个承诺。
又或者，是因为这个人太过像那个幼时身影，自己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欺骗自己也好，就当自己是为了他死，为了皇宫大雪里那张裹在裘衣里的童稚脸庞。
若果那人死了，就自己下去找他。若是那人尚在人世，就让这个人，代替自己继续找下去。
审时度势，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至少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会违背诺言的。
笑的苦涩。
“人，你自己找。”
“怎么，这点小事都不肯答应？我好歹也是用命换的。”不屑的撇了撇嘴，却怎么也掩不住眼底的落寞了。但转瞬，东方瑾的表情又是转为释然。是那种放下一切的神色。生死关头，也没有什么再好掩饰的了，执念诸般全都放下，袭上身的是久违的轻松。
罢了，权当，无缘了。。。
虽然总有几丝不甘，几丝不舍。。。
“我亵衣的夹层里有药，你取出来喂我。”琼珏视线一刻不敢从雪蛇的身上移开，嘴里吩咐，却让东方瑾听得一愣。
事情似乎有了转机。东方瑾也就不继续方才那副生离死别的表情，努力地伸出手探到琼珏的衣服里，碰触到微凉的肌肤触感出人意料的好，不过琼珏似乎没什么感觉，还是紧盯着雪蛇的动作，东方瑾也不继续占便宜，摸索了一下果然摸到一个略微凸起的地方，伸进夹层里取出蜡封的药丸。上面蜜色的腊衣让放下下水时药丸不至于弄湿。
“这是。。。”
“能让我们活命的东西。”打断了东方瑾的话，示意他喂自己吃下。时间拖得越久对两人就越不利，现在只能速战速决。
剥下腊衣，将小心包裹着的浅黄色药丸递到琼珏的唇边让其服下。
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对面的雪蛇也是睁着眼看着两人的这点儿小动作。嘴角急不可思议的竟然有了些许嘲讽的感觉，并没有多余动作，但两人都能从那张蛇脸上看出不屑。
“抓紧我。”东方瑾耳边响起琼珏的低语，应了一声，随即东方瑾便感觉一阵腾空感，虽然处于琼珏的怀抱之中，但那种上下翻腾的感觉人就能够感觉到。
果不然，身后响起了雪蛇凄厉愤怒的嘶鸣声以及快速靠近的声响。
短短几个呼吸，东方瑾只觉得眼前一亮，再抬头，已经到了洞外，漫天大雪夹杂着凛冽的寒风呼号而下。“你抓紧些，我们还没脱离危险。”快速的移动之中，东方瑾艰难地转过头，向后方看去，雪蛇被夹在一处罅隙之中，疯狂的扭动着，却是生生的卡住了，似乎发现了东方瑾的目光，雪蛇停下了扭动，面对着渐渐缩小变远的人影，竖起的暗金色蛇眼之中闪过一丝冷笑，随即张开了那张血盆大口。
东方瑾预感到了什么，想要提醒琼珏，“小心。。。。”沙哑的声音转瞬便被一阵刺耳的嘶鸣声掩盖过去。那声音有如针扎，刺入人的脑海之中，东方瑾心下一沉，他自己此刻未运功尚能抵挡几分，但琼珏此时却是运足了功力，果不然，一声闷哼，东方瑾感觉到了有温热的液体溅落到自己的脸上。抬头看去，琼珏面色惨白如金纸。
紧接着一阵沉闷的轰响，携着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来，雪蛇那张诡异的笑脸犹在面前，再有，身上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有万顷之力加注在背上，一阵剧痛，转瞬便是一片黑暗。
不屑的扬起了嘴角，雪蛇看着那两个渺小的生命在自己面前被雪崩毫无反抗之力的湮灭，暗金色的竖立的瞳孔中带着冷漠，既然有胆子来动自己的东西，就要有承受自己愤怒的准备。
咎由自取。
突然间，雪蛇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自然并非随意杀了一些人，而是。。。。
惊恐的抬起头看向天空，不知何时，原本晴朗明媚的拢聚起了昏沉的黑云，愈来愈厚，将整座雪山的边境都囊括在了里面，跳跃的雷光在其中时隐时现，再看四境，原本藏匿在自身巢穴之中的动物全都瘫软在地面上，不停的抽搐，妄图逃离这个地方却终究无能为力。天地间俨然一阵肃杀景象。
杀劫。千百年来的随意杀生，终究惹来了天怒。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了… …虽然还要补课，不过没有晚自习，回来码字了=…=争取暑假把这个坑填完= =
☆、三十一章
三十一章
天地威压之下，雪蛇的微不足道的反抗何其渺小，一如先前在雪蛇嘶鸣之下埋葬于雪山之中的两条生命。
一道，又一道。
紫红的雷光前后相接着向雪蛇奔赴而来，呼啸之间声势惊人，数千年修为即将化龙的雪蛇，别无他选，唯有孤注一掷。
好像做了一个很久的梦，东方瑾又梦见了那个身影。年少时未能留下任何痕迹的面容被时间冲刷的模糊，唯一铭记于心的只有那双牵起自己的双手，温暖如同冬日暖阳。
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用力的眨了眨，却发现依旧是一片黑暗，伸出手向前摸去，触感是冰冷的丝绸。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耳朵隐约能听见不远处有滴水的声音。动了动，发现身上除了有些疼痛之外，竟然没有其他的伤痛，就连那仅有的几道伤口也是先前的雪蛇留下的。
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那是先前下水时小心用油纸包好的，怕的是水潭之下是一片漆黑，却不想是此刻派上了用场。
微凉的火光漾开，被不知哪里传来的威风吹得摇晃，东方瑾转过身，看向先前摸到的地方顺着被雪水融化沾湿的的亵衣向上看去，琼珏面色煞白的靠在了石壁上，嘴角还有未拭干净的血痕，而红白相间的亵衣像是在诉说着这具血衣包裹之下的身体遭受到了怎样的摧残。
虽然身体还有些疼痛，但却并不影响行走，靠近了琼珏的身侧，东方瑾伸出手探了探鼻息，发现近乎微不可闻。
伸出的手下移，对准了白皙的脖颈渐渐靠近，缓缓用上了力，像是感知到了生命受到威胁，琼珏的面容上显露出些微痛苦的神色，而四肢也轻微的挣扎了一下，但是却也做不出多么有效的抵抗。
东方瑾的神色让人有些看不懂，掐住了琼珏脖颈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反复复，最终伴着一声叹息，东方瑾放开了自己的手。
被他救了一次，就当是还他一条命吧。纵使这个人未来可能给他带来难以估计的威胁。
心里总是不想承认，在多年的寻找未果之后，这个人的出现让他似乎找到了一个感情的寄托。
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东西全都甩了出去，东方瑾开始打量起自己身处的地方。
似乎两人是到了一个山洞之中，略有无奈的发现似乎自从来了这个地方就和山东之类的特别有缘。找到了出去的通路之后，东方瑾略有艰难的迈着步子朝洞外走去。
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琼珏睁开了眼，清冷的眸色似乎带上了一丝如释重负。宽袖之下的匕首被收进了怀里。缓缓闭上眼睛，不就，呼吸开始变得平稳。
暂时脱离危险了，如果东方瑾刚才动了杀意，最后的结果，难保不是同归于尽。而这种牺牲在琼珏看来毫无意义。
约莫过了个把时辰，脚步声再次响起并且渐渐清晰，东方瑾拖着手里的东西进了洞里。
外头到处都是雪，根本辨认不出他们现在到底身处何处。放弃了辨认方向，将从洞中带来的小石子用来标记记号，雪已经停了，日头高照，倒也不怕记号被雪给覆盖了。凭借着良好的洞察力，四处寻觅，终于颇为运气的搞定了一只雪兔。挑拣了一些干透了的断枝，一起抱了回去。
在洞外头将兔子处理干净了才拿进来，这些年的从军经历倒也不是白过的，点上了火，洞里变得亮堂起来，把兔子摆弄好了，东方瑾这才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靠着石壁闭上了眼。但过了一会儿，又再次站了起来，走到了琼珏的身边，顺着明亮的火光此刻已经可以看清琼珏的面貌。如同破败的棉絮的一般瘫在石壁旁，贴身的亵衣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
靠近了些，伸出手想将琼珏扶正一些，却不想手刚碰到琼珏的身体，眼前寒芒一闪，本能的向后一退，再看去，原来是琼珏手中的短匕。而琼珏此刻却是已经睁开了眼望着他。
“原来你已经醒了。”说不定在自己之前就已经醒了。想到这里，东方瑾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完全是个意外，琼珏先前尚有意识时，能按耐住没有对东方瑾的碰触做出什么举动，而睡着之后，完全是出于这么多年在青岚的摧残之下锻炼出来的本能。
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匕首收了起来。艰难的撑起自己的身子朝着火堆挪动过去。而东方瑾看到这一幕，不知怎么的想伸出手扶一把，但想到琼珏先前可能已经醒了并且知道自己对他动过杀心，这手就是怎么都伸不出去，转过头，哼了一声，像是表达自己的不满一样。随后也走向火堆，坐在了琼珏的对面。
烤兔子的香味随着火候慢慢地弥散开来，再者山洞之中越积越浓，琼珏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不自然的转过头，也好在火光映衬着，面颊上那抹红晕才不甚明显。
扯了扯嘴角，东方瑾张了嘴：“吃吧，吃完了我们好好谈谈。”
当然要谈，比如现在的处境，比如两人的关系，又比如再者茫茫雪山之上，生与死的抉择。能谈的东西太多了。
两人都是极有教养的出身，琼珏这些年虽然在青岚处吃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头，但青岚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对两兄弟的日常生活要求也极高，甚至有专门的仆人教导两人的礼仪。
秉承着食不言的习惯，解决掉了这份来之不易的不知道是晚餐还是中餐的兔子。
“沉水在我这儿，等出去了我匀一半与你。”琼珏先开了口，说的时候，眼睛却盯着火光，没有看向东方瑾。
“青鸾，”咀嚼着这两个字，却总是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