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雁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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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雁搏-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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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有逃过敖卢斡的眼睛,敖卢斡说:“娘,你别难过,心里有什么憋屈事,咱只管请教了尘禅师好了。”
了尘禅师这才镇静了一下,道:“施主有什么事,需要老僧帮助,只管说好了。”
瑟瑟又用帕子,擦了擦奔涌不息的泪水,哽咽道:“禅师看我像个贵人,其实心里苦着。我们母子,来此就是想听禅师亲自为我们讲经说法,能使我们心里畅快畅快。”
了尘禅师道:“这个不难。你看,常念的几部经书,有《法华经》、《华严经》、《心地观》、《金光明》和《报恩》,我这还有兴宗皇帝亲自撰写的《华严经随品赞》十卷,不知施主想听哪一部?”
“随禅师便吧。”瑟瑟刚说到这里,又抬头瞥了禅师一眼,只见禅师,神情木讷地呆望着藻井,沧桑岁月,已使过去的萧寅荡然无存。望着禅师,想着以往的萧寅,恍若隔世。她不禁又簌簌地落下泪来。
禅师正在琢磨讲解哪一部经典好,不想,又走进大殿一对男女来。
男的,斜楞眼,撇拉腿,腆着一个大肚子,口角不停淌涎水。
女的,是貌若天仙的小娘子,眸似秋波动,眉如柳叶横,粉腮一笑两酒坑,白牙胜过石榴籽,娇声恰似鸟儿鸣。
女的和禅师寒暄过,便对男人喝一声道:“跪下,好生念经!”
男人听得,便扑腾一下,乖乖在蒲团上跪了,接着,反复地念诵道:“儿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的儿呀!”
小娘子冲众人笑了一下,拿出香来,插在香炉里点了,便也跪了,叩起头来。
了尘禅师见了,问道:“施主还是要诵读《妙法莲花经》,乞求观音菩萨给送个儿子吧?”
“是的,妈的,儿子!”那男人高声嚷道,“观世音,你可不能让我绝户啊,阿弥陀佛!”说着,男人又用亮晶晶的袖子抹了下口水。
这时,就有僧人陆续地走进殿堂。了尘禅师道:“这样吧,马上到了唱赞的时候,待施主和我们一起唱赞完毕,再与各位施主诵经布道。如何?”
“使得。”进香人回道。
这期间,僧来僧往,小娘子灵动的眸子,不断地梭巡着敖卢斡,敖卢斡也不停的呆看着小娘子。两人眉目传情,你来我往,颇有好感。敖卢斡在小娘子眼中,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而小娘子在敖卢斡眼中,美貌清纯,活泼可爱。
这时,众僧皆着黄袍窄裤,齐刷刷跪于蒲团之上,呵呵咧咧地唱起赞来。小娘子和敖卢斡也随帮唱影,实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熬卢斡在想,那男人是他什么人?倘是她的男人,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不可能是她的男人,无论从年龄还是从长相,聪明的小娘子都不会找这样的男人。那么是她的父亲吗?不可能,从小娘子命令的口吻,再就是哪有女儿与父亲来拜求送子观音的?敖卢斡无心唱赞,正在胡思乱想,就见小娘子,向他一递眉眼,起身走出了殿堂。
敖卢斡呆了一会,悄声对娘说,要去外面解溲,瑟瑟点了点头,敖卢斡也溜了出去。
他出得殿门,见殿前并无小娘子。又拾级走到下一个庭院,除了几株树木,也没有小娘子的身影,也许去了茅房。敖卢斡又等了一会,仍不见小娘子。莫非她土遁了不成?敖卢斡走到寺院门口,向远处张望,忽见身着紫绫袍衫的小娘子,正依偎着宝塔,在向他招手致意。
敖卢斡飞也似的跑了过去,到得塔旁,小娘子却转到了宝塔的另一面。敖卢呵哩带喘地转过去,就见小娘子正仰面朝天地看着塔顶,很专注。
这小娘子真是美极了!紫袍外罩蓝纱裙,飘逸下垂,丝白袜,红皮靴。那粉嘟嘟的脸蛋,扑闪闪的眉毛,还有那因仰起而更显颀长白皙的脖颈,多么令人陶醉的侧影。敖卢斡不忍打乱她的姿态,也并排站了,仰望起塔顶来。
这是六十多米高的八角十三层密檐宝塔,塔顶正有白云缓缓从蓝天飘过。宝塔的每一层都有菩萨、力士、飞天等造像,那色彩艳丽的造像,无不生动传神,给人以无尽的遐想。他们更感兴趣的是那檐角的小铜铃,二千多个小铜铃,在微风中摇荡,叮叮咚咚,多么和谐悦耳!多么令人陶醉。
这两个新结识的情人,就这么两手扶着须弥座,痴情地望着。
良久,敖卢斡问:“姑娘,你为什么不在殿里诵经,却跑到这里来看塔?”
姑娘一脸严肃,反问:“你哪,问你自己好了?”
敖卢斡腾的脸就红了。
姑娘见状,转过身来,嗤嗤地笑了。敖卢斡看到一口整齐雪白的如石榴籽般的小白牙。姑娘说:“那经文我都念得絮烦了,还是这里清净好玩。”
敖卢斡问:“那男人是你的什么人?”
“哥哥,我的傻哥哥!”
敖卢斡听了舒口气,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散。”姑娘说,“你呐,你叫什么名字?”
“敖卢。”他没有把“斡”字说出来,因为作为皇子,无人不知晓敖卢斡的名字,他不知道全告诉她,对于他们的恋情,究竟是福还是祸。
“那女人是你的妈妈吧?”白散问。
“是的,是我的娘。”
“他长得可真漂亮!”
“你年轻,你在我的眼里更漂亮!”
“是嘛!”白散露出更加迷人的笑靥。
“哦,白散。”敖卢斡动情地说,“多好听的名字啊!”
姑娘的脸又仰起来,但像喝醉了酒,变得绯红。
敖卢斡再也不能自持,一把抱住白散,两人热烈的亲吻在一起。
白云悠悠,宝塔秋阳,只有无数的铜铃在叮叮咚咚的作响。
“哦,敖卢。”白散不再与敖卢斡亲吻,她尽力摆脱了敖卢斡有力的臂膀。
敖卢斡见白散的脸色由红而白,两眼竟凄惶的流出泪水。
敖卢斡顿感手足无措:“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唐突冒昧。”
白散说:“不,敖卢,是我不值得你爱。我欺骗了你,那男人不是我哥,他是我的傻男人!”
“这不可能,”敖卢斡说,“你为什么要嫁给这样的傻男人?”
白散便把大家奴如何把自己抢掠来,强行嫁给他的傻儿子的经过,哭诉给敖卢斡。
敖卢斡听了,非常同情白散,他掏出帕子,为白散擦抹着泪水,他觉得伤心中的白散,更让人爱怜。他托起她的脸来,为她轻轻地吮吸去腮边的泪痕。敖卢斡动情地说:“真没想到你是个可爱的女直姑娘,白散,我们契丹人对你们女直,太不公平了。这不怪你,都是我们契丹人的错。白散,请相信我,不管你是契丹人,还是女直人,也不管你有没有男人,只要你爱我敖卢,将来总有一天我要娶你的。”
“噢,敖卢!”白散痴情地勾住敖卢斡的脖子,熬卢斡紧紧地搂住白散的腰肢,他们更加热烈地亲吻着,两颗心真正跳动在一起了。
恰这时,一只大手,从后抓住了敖卢斡的袄领子:“你敢抱我媳妇,看我揍你!”
两人一惊,知是白散的男人来了。敖卢斡没有慌,他想教训教训这小子。
不想,白散一声断喝,傻子却乖乖地松手了。傻子说:“我爸不让你和男人说话。”
白散轻蔑的一笑:“还你爸你爸的,听说你爸睡野女人,被一伙人抓走了,死活还难说呐!喂,你怎么不在殿里念经啊?”
“和尚佬让我在外面念。”傻子擦把口水说。
“去,一边念经去!”白散呵斥道。
傻子听了便向一旁走去,与此同时,呵呵咧咧地念道:“儿子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敖卢斡和白散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这时的殿堂里,便只有了尘禅师和皇妃瑟瑟了。
了尘看出瑟瑟有难言之隐,道:“施主,现在,你有话只管讲好了。”
瑟瑟坐于蒲团上,长叹一声,说:“萧寅,我过去……”
“哎!”了尘禅师慨然打断瑟瑟的话题,又双手合十于面前,念了句“阿弥陀佛”道:“施主不必解释,世俗之苦,吾了然于心。本僧自祝发披缁以来,从未有过怪罪施主之意。倒是对施主有意无意间,助我一臂之力,使我得以了却尘缘,皈依佛门。实乃三生幸事。佛家有言:心动万缘飞絮,心安一念如冰。老僧本已枯井无波,施主还是免提过去为好。”
“也罢,再不提了。”瑟瑟又长叹一声,说:“唉,说实话,别看我是皇妃,我倒是很羡慕你们做僧尼的清净,将来,有一天,我也要出家,不知你们能不能接纳。”
“施主竟说笑话。”了尘禅师道,“你怎么会出家?你要是出家,哪一座寺庙敢接纳?像皇上不让僧尼返俗一样,也决不会让你出家。”
“那倒也是。”瑟瑟又叹了口气,道,“既然今天让我碰上了你,有一件积压心中已久的难题,很想得到你的明示。”
了尘禅师道:“施主为何不去镇国寺讨教。”
“去过几次。”瑟瑟道,“什么了缘大师,我看他并未了尘缘,色相忒重。问他什么,多是支支吾吾,含糊其辞。最近,我和儿子敖卢斡去进香,讨教他我们娘俩今后的命运如何,他还是说得不明不白,临别,送我们一偈云:
大漠皇天子规啼
不臣当朝立丹墀
问他何意?他只笑而不答,说是佛祖之意。他这一卖关子倒好,弄的我们母子,如坠五里雾中。这不,趁皇上出猎,我们又偷着跑到圆觉寺来烧香,希望能得到佛祖的明示,巧碰到了你,该不会搪塞我们了吧。”
“大漠皇天子规啼,不臣当朝立丹墀。”了尘禅师反复默念着,他也颇感费解,但他不断安慰瑟瑟道,“问卜之事,不可太较真。盖因天道甚远,非人所能尽测,故言命者当保其大要而止。倘多出奇思,一味曲意揣度以冀所不合,反至于窒塞而不可通矣。”
“这我明白。”瑟瑟道,“可大要究竟是什么?人都说你了尘禅师行业超绝,善解人意,说理辟透,今天总得给我个明示才好。”
“过誉,过誉了!”了尘边谦逊地应酬瑟瑟,边默念着那句偈语“大漠皇天子规啼,不臣当朝立丹墀。”忽然的,他一拍自己的高额头道:“哦,是了,是了。阿弥陀佛!”
瑟瑟急着听他的见解:“什么是了,是了的,你说说看。”
了尘禅师低声道:“了缘这厮,好大的胆子!竟编造出这样的偈来蒙人。”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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