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有桃花桃花劫又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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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有桃花桃花劫又劫-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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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刹那间朝对面一众黑影冲出,立马撞飞七八个,剩下的一摊子人也散了个干净。
  
  蕴华执剑闪到一边,勾着嘴角看我一眼,又跟冲上来的人缠斗在一块。我抚了抚胸口,心跳得厉害,好在八皇子的影卫都极有职业素养,没有报复性地冲上来砍我。方才那一撞虽说没起到决定胜负的作用,却也令对方措手不及,打斗的频率渐渐慢了下来。
  
  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蕴华挥剑的动作也不如之前灵巧,想是受了伤。四周的影卫却跟杀不完似地,倒下一个又有人补上,完全是车轮战的阵势。我纵然是千般心急,却也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只盼着蕴华能超常发挥,留着小命撑到最后。否则到时要搬一具浑身是窟窿的尸体回去,就太难为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妇人。
  
  越来越多的殷红洒落,在雪地中反射出暗色光芒,仿若一卷庞大画布,躺下的尸首汇成墨色枝桠,碧血染就出桃花盛开图。绝美的背后却透着如斯残忍。不晓得对剑客来说,杀人算不算得上一门艺术。
  
  蕴华时而提剑舞出数十道剑花,时而飞身踢上一个人的下巴,玄色衣袍将落雪卷得似飘似飞。宏观来说,他杀人的招式没多大变化,依旧是翩翩然又潇洒。而本夫人经历数次近距离观战,突然对自己令人发指的适应能力有些担忧。短短一月时间,已能从最初吓得腿软蜕变成如今静默一旁细数剩下的影卫还剩几人,怎一个令人发指了得。起码也得两个。
  
  八,七,六
  
  站立的影卫越来越少,地面的画卷也越来越广阔,而蕴华除了动作比之前松散些,其他看不出什么异样。终于剩下最后一人,蕴华侧身躲过疾速而来的长剑,回首刺进那人的胸膛,拔剑时带出大片红光。黑衣人重重倒下,随着漫天白雪,无声无息。
  
  目前的局势完全同我最初的评估背道而驰。传闻那八皇子的影卫是全黎国最精锐的一支部队,原以为蕴华这次怎么说也要弄个非死即伤,不想竟是将他们解决了个干净。果然是我前几次拖后腿拖得太厉害么?这简直让人难以接受。当然,我还是很乐意接受,毕竟蕴华活着跟蕴华死去比起来,还是活着要好些。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奔过去,望着他满是剑痕的袍子以及嘴角的血渍发愣。
  
  蕴华收起软剑朝我笑笑:“没事了,我们走吧。”袖口洒出的猩红却不止一两滴。
  
  我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什么,抬手去替他擦嘴角的血痕。却在半路被他握住:“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是不是让你等得太久,冻着了?”
  
  我心下一抽,却不大明白这一抽的由来,赶紧捻了缕袖口将他嘴角的血抹去。扭头走出几步,道:“一点都不冷,冷汗倒是吓了一身。”
  
  他的脚步声有些沉,两步跟上来,拂去我肩上的雪,笑道:“那是在怪我连累你了?”
  
  我诚然是没有责怪的意味,却也不晓得该答什么,想了半天,从容道:“这倒没有,我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看你打了这么多回,也都习惯了,就是之前以为你必败无疑”
  
  他打断我:“那是在担心我了。”
  
  我继续朝前走:“你在府上也住了这么许久,论交情,我们也还是有一些的,我为你担心那也是人之常情”说到一半突然不明白同他解释这些是想做什么,干脆转了话题:“你流了这么多血,还撑得住吧?”
  
  蕴华勾了勾嘴角,声音压得低沉,却仍是个调笑的意味:“你果然是在担心我。”说完顿了顿,又道:“我倒是无妨,你还是担心担心我们该如何回去吧。”
  
  我呆了一呆,立马想起那头被我用簪子扎出去的老黄牛,急道:“方才你有没有注意那牛往哪个方向跑了?”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我四下里望了一望,也是没发现那牛的踪影。却见到身后一道触目血痕蜿蜒而来,至通入蕴华脚底,看得我心尖尖又抽了一抽。
  
  我想了想说:“你还是留在这等我吧,我去将它找回来。”
  
  他看着我:“我同你一道去,你这个人认路的本事本就不济,此时半夜三更的,万一走丢了我去哪寻?”
  
  我愣了半晌,觉着蕴华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瞧不起人。他又没同我一起走过,怎的就知道我认路的本事不济。
  
  他伸手为我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一双眸子黑得深沉:“从前”
  
  我说:“从前什么?”
  
  他一句话说得个没头没尾,又兀地笑了声:“没什么。”
  
  我想他该不会是伤得太重,脑子糊涂了吧。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领着他一面走,一面寻那头奔失的老黄牛。
  
  这一路行得十分辛苦,我既要表现得看不出他的伤势,又要放慢脚下的步伐以方便他跟得上。与他相处这阵子,我也算是悟得,蕴华这个人有伤从来不喊疼,就喜欢死撑,我自然也不好点破去驳了他的颜面,亦只能陪着他死撑。
  
  大约步出两里路,我突然想起个事,这是个顶重要的事。其重要之处在于,我和蕴华都不会赶牛,就算寻得那头老黄牛也无济于事,更何况我之前还扎了它一簪子,且不论找到它后肯不肯走,记不记仇会不会用蹄子踹我就已经是个重大问题。
  
  斟酌半晌,我说:“我们还是往官道走吧,今日去涟河采冰的大户颇多,此时也该是回青州的时辰了,路上拦辆马车应该不是问题。”
  
  却没有得到回应。
  
  我惴惴然回头,立时惊了一跳。发现一路沉默的蕴华已然唇色发白摇摇欲坠,身上的袍子也被血浸了个透湿。我赶忙一把将他扶住:“谁教你学得这般隐忍,受这么重的伤还死撑?”
  
  他甚虚弱地挤出个笑:“我倒下了谁送你回去?”说完这句便整个人昏死过去。
  
  我驮着蕴华颇无语地想,他恐怕一开始就想错了问题。他该担心的不应是能不能送我回去的问题,而应是自己倒下后我能不能将他扛回去的问题。
  
  这事儿终究还是要难为我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妇人。
  
  蕴华周身是血,全然辨不出究竟是哪个部位受伤,让人十分惆怅。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好贸贸然去脱一个男人的衣裳,这就直接导致伤口无法及时包扎,只能驮着他先去官道上拦辆马车,早些回府请大夫治伤。
  
  雪花似白鹤翎羽,落得翩然欢畅。
  
  腊月寒冬的,我却弄了个汗流浃背。一来是因背上的蕴华太过沉重,二来是因迷了方向,全然不晓得去官道的路该往如何走,反迷迷瞪瞪撞入片山坳,心里着急。但这绝对不能归罪为我寻路的本事不济,着实是这条路我压根儿就没来过,加上黑灯瞎火的,辨不出方位也是人之常情。
  
  背上的蕴华睡得深沉,四周时不时传出几声不知名的鸟鸣,衬得荒地愈加荒凉。我腿肚子有些打颤,心也跳得厉害,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此时再没什么比救蕴华的命要紧。但这山坳却跟走不到尽头似地,让人感到无限凄凉。
  
  又驮着蕴华走了半个时辰,我终于支持不住,将他放在路边一片草堆上。许是放得太重,震到伤口令他无意识地哼了一声。
  
  我解□上的大氅将他裹着,不禁有些伤情。蕴华脸色白得透光,额上也冒着冷汗,是从未有过的虚弱模样。我低头瞧着自己的一双手,满是血迹的一双手,鼻子瞬间酸得厉害,眼泪这东西好些年未曾造访,此时却落得十分顺畅。直觉蕴华虚弱至此,我却不能做些什么,甚至连背他回去的本事都没有,着实无用。
  
  只能将他裹得紧些,不至于冻着伤上加伤。可他身上尽是剑痕血污,也不晓得究竟伤了几处,或是处处都伤着了,逼得人只能抱着他脑袋发懵。落雪稀疏的黏在在他发间,衬得一张脸愈发惨白,手也凉得吓人,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对着他的手不断呵气,希望能悟得暖些。
  
  他这个模样,不知怎的,让我想到文渊。当年文渊就死在我身边,就那么突然的倒下,让人完全没有防备,前几日看似好好的一个人,一下子就这么没了。那种渗人的空洞感,我至今不敢回想。可蕴华如今这模样,让我害怕。方才还同我笑,同我说‘倒下了谁送我回去’的一个人,转眼就躺在这里,就像一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大山,就这么轰然的倒下了。
  
  四周静得可怕。
  
  我一向怕黑,可此时却觉得,再没有什么东西比一个生命即将死去更可怕。或许,蕴华他并不是活不成了,他那么强大,那么自信的一个人,黎国最强的影卫都不怕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轻易死去可我还是害怕。
  
  他嘴唇有些发干,有血渍在嘴角结痂。我轻轻替他擦了擦,却没能抹干净,眼眶瞬间又涨得厉害,眼泪又唰唰地往下掉。我真是无用。
  
  掉着掉着,却蓦地听见远处有车轱辘细小的咯吱声。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很丰满,嗯嗯,是滴。




☆、第二十五章

  我不大敢确定,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会有马车,抹了把眼泪,又竖起耳朵听一阵。这声音隔一会儿又咯吱一声,响完顿一顿,又咯吱一声,确然是车轱辘发出的声音。且越来越近,愈来愈明显。听得我心下一喜,赶忙将蕴华放下,急急奔出去寻找。
  
  这厢才走出两三步,那厢一个背上白茫茫的活物瞬时闯入我视线。我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看,四蹄,长耳朵,头上两个角,身上架了个木梁,后头拖了个板车,这不正是奔失的老黄牛么!
  
  它好似也发现了我,立在两丈开外没有动弹,半晌,用鼻子喷了口气。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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