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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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运码头-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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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简拍着妓女的小脸蛋儿说:“瞧瞧,还是柳絮会伺候人。”

这时候,夏雨轩知道了金简怀里的妓女叫柳絮。让他奇怪的是,妓女们对这两位五品大官不称大人,而称老爷,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金简和许良年跟妓女打情骂俏,夏雨轩却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许良年已经看出了夏雨轩“娼道”不深,打不开局面,怕委屈了夏雨轩,便将自己怀里的妓女拎出来:“去,你去伺候夏老爷,上点儿骚劲儿,让那个雏儿来陪我吧。”

许良年怀里的妓女甩搭甩搭地扭过来,紧挨夏雨轩坐下来,藤萝似地往他身上攀缘着。

夏雨轩一边躲闪着,一边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藤萝般的妓女软软地说:“回老爷,我叫杜鹃。”

金简一听,高声叫起来:“哎,你不是叫小鹌鹑吗?怎么又叫杜鹃了?”

杜鹃调皮地说:“我就叫杜鹃。”

金简问:“那你不是叫小鹌鹑了?”

杜鹃说:“不是,就不是。”

金简用筷子指着桌子上的那盘鹌鹑蛋说:“这是不是你下的蛋?”

杜鹃说:“要是我下的蛋,也是老爷您的种。”

金简夹起一个鹌鹑蛋,举到杜鹃面前:“来,自己下蛋自己吃,这叫作骨肉还家。”

杜鹃躲闪着:“我不吃,还是老爷您自己吃吧,您吃了说不定还能下一窝儿小鹌鹑蛋呢。”

许良年说话了,像是下命令:“跟金老爷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快伸嘴把鹌鹑蛋接过来。”

杜鹃果然非常听话,张开鲜红的小嘴唇,接金简送上的鹌鹑蛋叼在嘴里。

金简说:“你要是不想吃,就给夏老爷吧。”

杜鹃立刻心领神会,伸过叼着鹌鹑蛋的小嘴唇,冲着夏雨轩的嘴边送过来。

夏雨轩实在不好意思,狼狈地躲闪着。

杜鹃却锲而不舍,扳着夏雨轩的肩膀,非要把嘴里的鹌鹑蛋吐进他的嘴里不可。

餐桌上一片哄笑。

夏雨轩突然心里一动:小鹌鹑这个名字怎这么熟呢?像是不久前有人向他提起过,谁呢?

第六章

铁麟的乳瘾又犯了,整夜睡不着觉。睡不着觉就胡思乱想、心烦意乱,开始的时候还想吃奶,想他吃过的一个个或雪白或粉红或微黑的乳房,想留在他记忆中的各种各样的乳香。到后来,(奇*书*网^。^整*理*提*供)他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烦躁,心里像长满了荆棘。再到后来,他呼呼地冒虚汗,大口地喘粗气。他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孙嬷嬷整夜整夜地守着他,给他抚胸,给他捏背,给他擦汗,没有用。他后来连孙嬷嬷都厌烦起来,把她赶走。孙嬷嬷急得起了满嘴燎金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时候他稍微安静下来的时候,孙嬷嬷也劝他:“算了,何苦呢,还是再找一个奶妈吧。吃了大半辈子奶了,怎能说戒就戒呢?戒烟戒酒都那么难,何况戒乳?”

他心中有一个堡垒,这个堡垒是他用决心和意志建造起来的。这个堡垒为的是保全自己,固守自己,也为的是考验自己。当然,这个堡垒也是为皇帝和朝廷建造的。他要把对皇帝的忠心和报效朝廷的宏图大志保留在里面。有时候,他觉得这座堡垒坚如磐石、固若金汤;有时候,他又觉得这座堡垒脆如堆雪,顷刻即化。譬如现在他听孙嬷嬷劝他的时候,有多少次他都要脱口说让孙嬷嬷去办。但是,话到舌尖儿他又想起了皇帝,想起了朝廷。

孙嬷嬷不厌其烦地劝慰着他:“忠不忠皇上,干不干大事,不在于你吃不吃奶。忠臣也有眠花宿柳的,奸臣也有洁身自好的。男人嘛,谁没有点儿喜好。有喜烟的,有喜酒的,有喜女人的,有喜相公的,这都不是毛病。再者说了,这奶人人都吃,谁不吃?不过有吃的时间短的,有吃的时间长的。不能因为你吃的时间短就笑话吃的时间长的不是?”

任孙嬷嬷怎么说,铁麟就是不开口。他闭着眼睛,似睡非睡,似听非听,渐渐的竟安静下来。连他自己也奇怪,孙嬷嬷这些有悖于他誓愿的话却听着顺耳,丝丝入扣。

孙嬷嬷每天就是这样在他床边摸摸索索、絮絮叨叨,他入不得睡,孙嬷嬷也上不得床。毕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夜里陪伴他,白天还有那么多的家务要做,又加上甘戎丢了兰儿,来来往往闹得鸡犬不宁。孙嬷嬷终于病倒了,先是感冒,咳嗽,流鼻涕,昏头胀脑,后来竟发起了高烧。铁麟急忙让曹升给她求医煎药,精心调理。留在京城里的夫人听说了,又派来了两个丫环,一个夏草,一个冬梅,再加上甘戎的丫环秋叶也来了。仓场总督的后宅一下子人丁兴旺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的,今天要开漕,昨天晚上为了睡觉,他喝了一大碗枣仁汤。睡是睡了,可是脑子却一时一刻也没有休息,不停地做梦。说是做梦,其实与醒着无异。梦中套梦,梦外有梦。什么皇上在东暖阁接见他和林则徐呀,什么王鼎大人的和阗羊脂玉胡桃呀,什么沙竹巷的小院呀,什么唐大姑呀,什么小鹌鹑呀……还有兰儿,甘戎在疯疯颠颠地寻找兰儿……还有夏雨轩,那张大红请柬……潮水,汹涌澎湃,淹没了漕运码头,淹没了通州城,淹没了仓场总督衙门,淹没了他的暖烘烘的土炕……不是潮水,是声音,一股潮水般的声音,悠远、恢弘、气势磅礴……是钟声,暮鼓晨钟,钟声悠缓地响了起来,这种悠缓的声音要响17次。授人以时,催人早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进来的是冬梅,据说这是儿子甘瑞三年前从湖南衡阳买来的小丫头,买来时刚刚12岁。跟她同时买来的还有一个叫秋叶的丫头,比她大一岁,13。冬梅有点儿调皮,任性,但是细心勤快,会体贴人,被夫人留下了;秋叶天性活泼,身子灵活,又能歌善舞,被甘戎要去了。天知道甘瑞到湖南衡阳干什么去了,更难揣测当时他买这两个小丫头时的真实意图。反正回来以后便被夫人和女儿瓜分了,狼叼肉喂了狗,白忙活了。

冬梅小心地叫着他:“老爷,该起床了。”

铁麟听到了,却没吭声,他是无需吭声的。无论多么大的官,除非皇上和王爷,在家里都一律称老爷。

冬梅见他没吭声,站在炕前不敢动。她没有伺候过铁麟,甚至也没有伺候过男人。她跟铁麟不熟,见到他连头儿都不敢抬。叫他起床,伺候他穿衣服肯定是孙嬷嬷吩咐她的。

鼓楼上的钟声加快了,属于中速,中速要响18次。冬梅又叫了一声,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老爷,该起床了。”

铁麟无奈,只好哼了一声。

冬梅过来,将该换的衣服放到炕沿上。铁麟没动,冬梅也没动。两个人一个躺在炕上,闭着眼睛;一个站在炕前,低着头。

冬梅不知道该怎么给铁麟穿衣服,病中的孙嬷嬷只是告诉他去给老爷穿衣服,却没有告诉她怎么给老爷穿衣服。真是的,还用得着告诉吗?她当丫环的,难道还不会给主人穿衣服吗?她当然会,她来铁府三年了,每天都给夫人脱衣服、穿衣服、还要换衣服,这一套她熟悉极了。可是,那是夫人啊。夫人是女人,她也是女人,女人给女人穿衣服不必避讳什么。而老爷是男人呀,她能像伺候夫人那样伺候老爷吗?

冬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又试探着叫了一声:“老爷,您起床吧?”

铁麟又嗯了一声。

冬梅还是束手无策。她看出来了,老爷是在等着她给他穿衣服,老爷绝对不会自己穿衣服的。尽管她是个女人,还是个豆蔻梢头二月初的黄花姑娘,但是老爷却没有把她看作女人,只是把她看作下人。下人在老爷的眼睛里是不分男人女人的,无论男女,都是惟命是从的奴仆。她看到,在给老爷抱进来的那一套衣服中,有长袍,有马褂,有马甲;也有衬衣,夹衣;还有贴身穿的亵衣。那么,躺在被窝儿里的老爷穿没穿衣服呢?要是穿着衣服,怎么给他往下脱呢?

鼓楼上的钟声开始敲起了急促的18响,铁麟有点儿急了,抬眼看了一下冬梅。

冬梅慌了,她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她慌乱地走到炕前,像伺候夫人那样,轻轻地掀起了铁麟的被子。铁麟穿着睡衣和睡裤,冬梅伏下身子,小心地解着睡衣上的钮扣儿。铁麟那白花花的肥厚的胸脯露了出来,冬梅的脸发起烧来。她不敢看那胸脯,可又不得不看。她慢慢地脱掉睡衣,又用两只颤抖的手开始往下褪着铁麟的睡裤。这次,她的眼睛必需避开了。她扭着头,凭着感觉和伺候夫人的经验将两手往下移动着,紧张得心脏都要停止了跳动,连气都喘不上来了。越是紧张,越是出乱子。老爷毕竟不同于夫人,夫人的睡裤很好脱,往下轻轻一拉就下来了。可是老爷的睡裤是紧贴在身上的,中间还隔着一团不可逾越的障碍。冬梅的两只手碰到了那团障碍,她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一使劲闭着眼睛,终于将铁麟的睡裤褪到了脚边。

脱掉睡衣睡裤,该给老爷穿衣服了。按照规矩,自然先要穿内裤,可是穿内裤,冬梅的双手还要经过那不可逾越的障碍。这时候的冬梅,似乎是被推进了枪林弹雨中的战士,向前冲是死,往后退还是死。既然必死无疑,也只能是跳河一闭眼了。你算什么女人,你是黄花闺女又如何。你是下人,下人天生就是伺候主人的。不要说给主人穿衣服,不要说看见主人光身子,主人就是要你扒光了衣服,你敢不扒吗?主人就是要你的身子,你敢不给吗?

想到这些,冬梅平静下来。她不再回避,既然回避不掉的,干嘛还要回避呢?她的脸也扭过来,眼睛也睁开了,拿起铁麟的内裤,沉着地从脚上往上拽,拽过膝盖,拽过大腿,拽到了那不可逾越的障碍之处。她没有扭头,也没有闭眼,甚至还漫不经心地朝那地方看了一眼。没有什么,黑糊糊的什么也没有看清,只觉得有些丑陋。男人怎么会长这么一个丑陋的东西?这么丑陋的东西也居然有资格惹事生非?

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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