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鸿轩慢条斯理地从实验服的口袋里取出他的个人终端，里面储存了关于他这几天用王廉的血液研究出的全部数据。
“乔纳森教授确实是你的表舅，但是他不可能给你邮寄可以令你复原的药物。”可不是嘛，因为他的研究方向根本不是那个。“那么你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王廉感觉所有的血液一瞬间涌上头顶：“喂喂，你想干什么？”
季鸿轩冷笑着抓住他的衣领，驾轻就熟地把人提起来。“帮你恢·复·记·忆。”
……
下水道里阴森寒冷，卓悉这是第二次来这个地方，第一次是被人架过来的，这一次他自己走，惊奇地发现这个城市的排水系统其实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至少他从进来到目前为止，已经在这里走了半个多小时了。
卓悉脚很酸，头很疼，手心握着那个圆球全是汗，生怕一个不小心脱手就不见了他打击白凡的唯一机会。
最后，他不得不悲哀地承认，自己迷路了。
这真是……最麻烦的情况。
可谁让所有的下水道口都长得一模一样？
活了二十五年才发现自己有路痴属性的卓悉同学感到十分茫然。不过幸好这份茫然很快就过去了，他注意到前方的下水道里好像出现了人声？
卓悉没做过潜伏工作，他脚尖着地的小心踩着没有积水的地面，一步一步靠近那里。
果然，一接近就出现的绿莹莹的光芒告诉他辐射沼泽就在面前。
而很快他也终于发现人声是从哪里传来的了。
靠近他所在地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好像动物园里关大型动物的那种铁笼，不同的是现在里面关着的是活生生的人类。
两个少女，一个成年男子。
这些人很明显经受不住下水道里残酷的环境和辐射，全都昏昏沉沉，七倒八歪地靠在一起，嘴里发出无意识地呻·吟。其中一个女孩好像还来了例假，捂着肚子背对他躺着，背部有非常难堪的红色。
卓悉恍惚了一下，伸头去看沼泽那边，跟上次他来时不一样，那里出现了很多家具，桌子柜子，还有很多他觉得眼熟的实验器材。
没有人。可是谁能保证没有人。
只要直线跑过去，把那颗季鸿轩给的圆球扔到沼泽里，就大功告成了！
卓悉紧张地擦了把汗，蹲在原地瞄了那个铁笼几眼，心想跑过去的时候顺路把铁笼打开没问题吧……他现在是确实意识到自己在捣鼓零件方面有特殊天赋了。原因就是卓悉一眼看到那只铁笼门上安装的锁头，就能肯定自己三十秒之内可以把它打开。
如果有工具，大概只需要十五秒。
就犹豫了几秒钟，卓悉就被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他发现沼泽附近并不是没有人，那个人背对他用抱着椅背的方式跨坐在一张椅子上。如果他没猜错，这里应该只可能有一个正常人。
白凡。
好吧，卓悉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发现白凡的四肢也不比他粗壮多少。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额，他还是有点胜算的？
反正只要把东西扔到沼泽里就好了吧，卓悉暗暗给自己打气，也就是一个百米短跑加铅球，又不用排名次，只要扔出去就好。
这么想着，他往前挪动几步，然后撒开了腿跑出去。
在即将跑到沼泽面前时挥起手中的圆球，用尽全力掷出去……圆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咚一声整个没入绿莹莹地沼泽。
成了？成了！
卓悉欣喜地张开嘴无声地大笑起来。这么一来就不会再有变异人出现，现有的问题一切都不是问题。正这么想着，他的目光移到椅子上的白凡脸上，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
他以为白凡睡着了，所以才一动不动。
可白凡此刻正睁着眼睛，阴郁而幽幽地注视着他。脸色很差，目光空洞，整个人散发着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
不，不会是撞鬼了吧？
卓悉脑中一瞬间闪过这些。
然而白凡忽然动了，他双唇微微张开，然后咧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卓悉。”
“……”
“你以为季鸿轩给你的东西就一定管用吗？”
卓悉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白凡的嘴长得更大，以一种极为扭曲的表情发出阴寒低沉地轻笑：“呵呵呵，季鸿轩记起全部的事了？可是他记得的就是真实的吗？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你不要忘了，我能够主宰别人的记忆。”
卓悉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白凡平复了微笑，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深深凝视着他：“变异人有什么不好，所有人都可以存活下去，不用担心环境污染，也不用担心生老病死。他们甚至不会受伤，不会生病，这难道不是所有人类都梦寐以求的？”
卓悉瞬间火了：“那还算什么人类！A市那些变异人是你制造的吧！他们根本不算是人类，只是一群依照本能行动的怪物！连思想都没有了，你凭什么说那是人类梦寐以求的！”
“那些都是残次品。”
白凡的脸映衬着沼泽散发出的绿光，缓缓吐出那句令人惶恐的句子：“那是必要的实验过程，你也是研究者，你也会有失败的作品。失败作毁掉就好了，不用在意。真正留下来的会是最成功的作品。”
“你疯了。”卓悉摇着头。否定他的话。
“你身后那三只就是我最新的作品，”卓悉惊讶地回过头，白凡甚至于用上了只这个量词，发出咯咯地笑声，“她们已经经过变异了，可是外观跟常人无异，血液也呈现红色，只是体内的生态系统全被更改了，唯一不足的是……她们还没有思维。”
他好似很惆怅地歪着脑袋，“为什么没有思维呢，果然外观不重要，我最成功的作品还是一开始的那一批。”
一开始的那一批……有思维的作品……
卓悉感到心底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崩坏，他对自己的猜测感到惶恐：“你……你什么意思？”
“不对，”白凡又皱着眉反驳了自己，“最开始的那一批思维太迟钝了，动作也不灵敏。还是那一只比较好，拥有完整的思维，和最敏捷的身手。可惜他已经逃走了。”
饶是迟钝至卓悉也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你用你的师兄师弟做实验？！！”触目惊心的事实摆在他面前，“他们不是自愿进入沼泽的！是你！是你用他们进行实验！然后你修改了他们的记忆！”
白凡歪了歪头，露出一个魔鬼般的笑容：“你猜对了。所以，你也无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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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自己越来越扯，对不起党和人民……_（：3」∠）_
61星球（上）
卓悉一直有意识这件事很大条；可从没意识到会大条成这样。
白凡没说对，他不是聪明的人。所以他得知这个真相后第一句话就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白凡故意反问。
“那些人不是你最亲近的人吗？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害他们变成一堆行尸走肉？”
“他们确实是我最亲近的人。”白凡森然一笑；幽深的眼神好似两个能把人吸进去的黑洞；“我是被老师捡回研究所的；研究所里所有人都非常爱我，我也爱他们。我希望他们永远都陪在我身边。”
“你这算是什么理由！”
“这当然不是我想改变世界的理由。”白凡还是一口咬定；他这么做是为了‘改变世界’。连卓悉都对他无语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捡回研究所吗？在你们地球原住民眼中，新星球是一个世外桃源，那里有最好的环境和待遇，所有人都活得好像在仙境；无忧无虑；什么事都不用烦心；对不对？”
“……”
“但事实上，你以为新星球的发展为什么这么迅速，正常情况下有可能在一百年之内，在一片平地上建造出那种世外桃源吗？你觉得新星球上那座富丽堂皇的世界政府是怎么建立起来的？”白凡一口气反问他许多问题，见他被问得呆立原地，咯咯笑了起来，“还记得当年参与了移民计划的人都有哪些？”
卓悉明知不该跟他继续对话下去，拖得越久越对他不利。可还是不受控制地重复起那段交口相传的历史：“……参与计划的人中有高官，富商，总统，当然还有一些因为幸运而被选中的平民，其中平民占据总人口的百分之五十……”
白凡高高地将头扬起，眼珠好像要瞪出来一样睁得老大：“高官、富商、总统、平民……你猜城市是这些群体中谁建立起来的？”
卓悉僵硬着身体：“平民……”
“没有充足食物的情况下，哪部分人会被压榨，像动物一样被抛弃？”
“平民……”
“掌握不了高科技武器，只能任由那些自带了可以草菅人命武器的‘高等’人驱使，奴役的又是谁？”
“……”
卓悉已经说不出口了，仅凭想象他就能明白在初移民的几十年里，那些只有自己手脚的普通民众，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多可悲啊，”白凡语调尖锐地叹道，“他们以为自己是去了天堂，结果却来到地狱。”
仿佛知道卓悉心里所想，白凡更用力地握紧椅背，站在十步开外卓悉都能听到他指关节发出的嘎吱嘎吱声。
“得到甜头的魔鬼怎么会就此罢休，不止几十年，直到移民前几年，新星球政府依然对地球政府隐瞒那里的一切。”白凡的眼神已经接近疯狂，“你说，那些只懂得吞噬人类的魔鬼，如果有一天能全部去死该多好。”
这超乎寻常的事情发展令卓悉震惊到无法言语。
所以白凡把失败的研究产物照旧卖给新星球政府。只是为了向那些曾经无道地奴役最底层平民的‘高等’人士进行报复。
但他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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