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瞪大了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鬼脸。
他皱皱脸，吹出个口水泡，抬手抓住了母亲垂落的一缕头发。
Hannah也不生气，傻傻地伸着脖子让儿子扯来扯去，那丈夫早已哭红了眼，他搂着妻子，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郑川川陪着叶诚在门外站了会，实在忍不住递过一张纸，嫌弃道：“擦擦！鼻涕都出来啦！”
叶小贵夺过纸巾给叶诚擦鼻涕擦眼泪，结果把鼻涕蹭到了眼睛上。
“真好。”叶诚胡乱抹了把脸，躲在门边的样子像个偷窥的怪蜀黍，叶诚望着沙发那哭成一团的一家人，心里真替Hannah感到高兴。
Hannah是幸运的，不管她变成了什么东西，她的丈夫总对她不离不弃。
人在世间，能找到真心相待，一生相伴的人，真是最美好不过的事情了！
“看来调配的药剂有效。”郑川川推开叶诚的脸，“不要靠得那么近！”
“川川！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
郑川川给自己点燃一支烟，还是那冷冷的语气说：“现在就算没有大虫子，我们也能治愈病患了。”
“是是是！”叶诚真心佩服他们。
“那你还要去找它吗？”郑川川问。
叶诚愣了一愣，还没搞懂郑川川的意思，反问道：“谁？”
“大虫子。”郑川川斜眼瞥他，“现在大虫子已经没用了，你还要去找它吗？”
说得大虫子好像抹布似得，用完就丢？
叶诚对郑川川的说法感到有点儿生气，但仔细一想，叶诚又不得不承认，郑川川的说法是正确的。
研究狂们制作出的药剂有效，虽然用量多，见效时间长，但好歹能代替大虫子的粘液使用。
而且他们自己调配的药，要多少有多少，分量完全不是问题。
大虫子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了。
“你说的那家腾升药业，我们也知道一点，里面出的药物已经流通到市场上，但至今没发现异常的病例，腾升药业是正规营业，药物也符合标准，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叶诚急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强调道：“大虫子肯定在里面！陈国旗还是里面的客座讲师！”
“所以才麻烦啊，这家公司不简单，表面上没什么，但公司内部肯定在进行着某种危险的实验。”郑川川呼出口烟，在叶诚追问下揉揉额，“例如……嗯，像Hannah那样的，能令死者苏生的实验？”
叶诚还真没考虑过这些问题，被郑川川提点后，他终于愣住了。
郑川川拍拍他：“总之，我只是举个例子，到底是不是我也说不准，你看廖胖子，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也不是差点被弄成怪物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那公司不简单，所谓知己知彼，但我们连对手的情况都不知道，如今我们不需要大虫子了，你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叶诚咬咬牙，坚定道：“不！”
“你还是要去？”
“去！”叶诚说。
微凉的大手覆盖在颤抖的拳头上，叶诚松开拳头，牵上了叶小贵的手。
在等候的第四天，他们终于收到了梁濂的消息。
梁濂的信息只有两个字：“今晚。”
路上人来人往，叶诚站在窗边，又在眺望叶小贵的身影。
这回，在叶小贵要吓他的时候，叶诚猛地转身，抓住了叶小贵伸过来的手。
“被发现了。”叶小贵顺手摸摸叶诚的脑袋，“爸爸好聪明。”
“那当然！玻璃上有反光！”叶诚得意了一会，忽然回过神，靠，他真是越活越儿子了！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叶小贵比叶诚足足高出半个头，这时候正低头看着他。
叶诚往沙发一坐，翘着腿，双手抱胸，努力作出爸爸的气势，朗声道：“牌子呢？”
“这。”叶小贵把工作卡轻轻放在叶诚头上。
“茶呢？不一起放上来么？”叶诚自暴自弃地当自己是桌子了。
叶小贵笑嘻嘻地拿下牌子，给叶诚挂好，抬起脸的时候顺便尝了一口叶诚的味道。
叶诚懒得理他，拿着小刷子给自己补妆，梁濂为他准备的机会，他得好好珍惜，争取能尽快找到大虫子。
“哎，对了，梁濂看不到蓝色的印子吗？”叶诚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他用的是调配的药剂，当然看不到。”叶小贵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纸片，轻声道，“十二楼，十七楼，和二十五楼需要重点看一下。”
“这三层有什么问题吗？
叶小贵指着纸片角落里的字，字太小，又歪又扭的缘故，叶诚看了好一会才分辨出，原来上面写的是一个名字。
他最熟悉的名字……
那三层，是陈国旗出现过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奇怪的鹦鹉螺
第二十四章奇怪的鹦鹉螺
卢娟被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的时候头晕脑胀，她揉揉额，低头看到碎了一地的杯子。
身上的外套由于扫到了杯子的缘故，袖子上湿开一大片。
沈舟的手还维持着伸出的姿势，他脑子不灵光，呆了半晌，闷闷地说：“咕……”
卢娟坐到床沿，给丈夫整了整头发，本来想着多陪他一会，没想到又不知不觉趴在床边睡着了。
“早点休息。”卢娟说，“不要到处走，懂吗？”
“咕……”沈舟不想她走，耷拉着脑袋拽妻子的袖子。
“乖，我早上再来。”卢娟亲了亲丈夫，她把碎玻璃收拾进垃圾桶，拢好滑落的外套，笑道，“谢谢你给我盖衣服啊。”
得到夸奖的沈舟好开心，他躺进床里，给自己盖好被子，朝妻子眨眨眼。
卢娟走到门边，朝他摆手：“晚安。”
沈舟：“咕~”
卢娟住宿的地方距离治疗室隔了几层楼，好几次卢娟被门外的动静吵醒，开门发现原来是丈夫跑了出来。
她从来没告诉他自己住哪，但沈舟总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她。
原来沈舟饿了，于是跑出来找妻子，从那时候起，卢娟每天夜里给他准备猪红和猪肝，两人并肩一起吃宵夜，仿佛又回到了在医院值夜班的日子。
卢娟回到宿舍就睡下了，丈夫变成这样，无疑对于一个家来说是场毁灭性的灾难，她不敢跟家里人说，父母问起的时候，她还得故作开心地跟他们闲聊瞎扯。
卢娟拿起手机，屏幕背景是她和沈舟的大头像，不管沈舟变成什么样子，他始终是自己的丈夫，卢娟鼻子发酸，喃喃地对丈夫说：“早点好起来。”
沈舟这时候也拿着手机看他的妻子，他想不起这个小机器是怎么用的，又怕弄坏了，只能望着屏幕发呆。
门外忽然传来一丝动静，沈舟翻身下床，走到门边，拨开观察窗的帘子往外看。
叶小贵扶起叶诚，苦笑道：“这也能被你踩到啊？”
“我哪知道会有个拖把啊……”叶诚摔得不轻，吱呀咧嘴地扶着腰，沈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老男人被一个年轻人扶着，慢慢地在走廊里转了一圈。
他听见年轻人问那老男人：“有吗？”
“没有。”那老男人摇摇头，一抬头看见观察窗里的鬼脸，他张大的嘴及时被年轻人捂上。
沈舟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但又想不起了，直觉告诉他，这老男人并不是那些给他打针的可怕医生。
沈舟咧咧嘴，朝他们露出一丝友好的微笑。
“沈……沈舟？”叶诚试探地喊了声。
门里的沈舟还在呆呆地微笑，走廊的灯照得他脸上一片惨白，叶诚试着开门，没想到门把手一摁就开了，他小心地推开门，沈舟不会躲，只能顺着门往后退，等叶诚进来的时候，哭笑不得地发现沈舟被夹在了门板和墙之间。
沈舟的头发几乎掉光了，光秃秃的脑壳上还有几丝头发可笑地驻留着，随着沈舟挠头的动作，那几丝头发也掉了下来。
沈舟彻底秃毛了。
房间里虽然设备齐全，显然是为治疗沈舟而设，但陈国旗在的地方，叶诚怎么也不放心让沈舟待在这儿。
“沈舟，我们走吧？”叶诚轻轻拽他。
“咕？”
“我们……离开这儿，这儿不好。”
“……”沈舟听懂了，摇头，乖乖地躺回床上。
叶诚还想再争取一下，叶小贵拽拽他：“爸爸，先上楼看看，我们下来的时候再来找他吧。”
“……好吧。”叶诚看向沈舟，沈舟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睁着眼，叶诚叹了声，关上门跟叶小贵离开了。
从十二楼开始，他们一层一层地找，在重点查看的十七楼时，果然在地上发现了淡蓝色的拖拽痕迹，一路延伸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叶诚看得心惊肉跳，大虫子肯定是被人一路拖着走，时间过了那么久，不知它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叶诚越想越急，顺着痕迹一路小跑，一个研究员正好打开门，见一老一少很面生的样子，朝他们喝了一声：“喂！你们是谁啊？”
他这一喝，其他同事也走出来了，叶诚没想到三更半夜的竟然还有人在，他停下脚步，气定神闲地转过身，工作牌上有照片，远看看不出什么，要是近看的话……
叶小贵摘下胸牌递到他们面前。
——靠！小鬼你干嘛啊？！
研究员拿起胸牌，视线不住地在胸牌和叶小贵脸上来回地看，叶小贵的胸牌是个络腮胡的大叔，一看就知道不是同一个人，叶诚真为他捏了把汗，没想到那些人点点头，把胸牌还给了叶小贵，他们朝叶诚走来，同样也看了一轮。
“晚上注意保持安静。”研究员竟然把胸牌还给了叶诚。
事情实在出乎意料，叶诚拿着胸牌，呆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还没回过神来。
有个研究员正好去到走廊尽头，打开门，叶小贵偷偷朝叶诚勾勾手。
那研究员拿了几支空试管，回过头见一老一少探头探脑的，以为他们要拿东西，于是指指说：“你们新来的吧？这里的都是空的，要用什么自己拿。”
叶诚见他好像被鬼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