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途(原名: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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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途(原名:鬼城)-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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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有些酸痛,他慌忙把头转开,站起来退到一边。
  
  铁老头拿着长针在秦森的右后肩处比划了几下,然后直接刺入。
  
  直至半夜,一只眼神阴霾的鹰被缓缓刻在了秦森的右后肩。
  
  鹰眼锐利而黯淡,像是沉寂许久,蓄势待发的模样,两翅展开,刀口被掩饰在黑白交加的羽翼中。
  
  最后一步,铁老头收起针,对呆立在那儿的人道:“过来。”
  
  沈文苍抬头看他:“什么?”
  
  铁老头伸手把他拽过来,夺走他腰间的匕首,拿着转了个圈,在其手腕上侧侧一划。
  
  血自高处快速滴落,流过用长针划破的皮肤。
  
  落针之处,皆是血色,鹰眼血红,鹰喙尖利,真正算是画得活了。
  
  沈文苍怔怔地看着,想起不久前那醉鬼趴在自己肩头,血也是顺着自己拿匕首的手腕蜿蜒流下。
  
  只不过,那血,是千年前的帝王的血,发黑的红,缓缓而滞涩。
  
  现在这血,是作为鬼魂的沈文苍的血,颜色浅淡。
  
  铁老头拍拍屁股走了。
  
  他说,秦森会醒过来,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也许一个月后。
  
  天色微亮,沈文苍颓然坐倒在冰棺旁,右手紧紧地抓着冰棺的边沿,被冻得僵了,左手腕上的伤口在鬼玺的作用下缓缓愈合。
  
  他强迫自己去做别的事,在书桌前抄佛经,又总是匆匆抄完一个段落,来不及落笔,袖角把沾满墨汁的狼毫带得掉了下来,落得满身狼狈地走回到冰棺前。
  
  第七日,沈文苍呆站在冰棺前,低头看着。
  
  微向上挑起的眉,似乎向眉心紧蹙了一些。
  
  垂在身侧平放的右手,中指微微屈起,指甲蹭着冰面。
  
  沈文苍缓缓扶着边沿蹲下,歪着头看。
  
  他醒了。
  
  晚上刚掌灯的时候,冰棺里传来指甲蹭着冰面的声音,越发强烈。
  
  沈文苍匆匆罩上灯罩过来,对上那双微眯的眸子,措手不及的狼狈。
  
  秦森微微侧首,眼睛适应不了光线,半眯着与他对视。
  
  沈文苍愣在原地,看着那双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睛又缓缓地眨了眨,合上了。
  
  他走到旁边,扒着边沿,指尖冰凉。
  
  又昏睡过去了么?
  
  像是回应般的,秦森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以示安心。
  
  两天后,已经连着失眠了三个晚上的沈大人看起来无比镇静,他可以毫无芥蒂地绕过冰棺去描画,抄书,喝粥,无视躺在冰棺里那鬼平静的眼神。
  
  此时,他烧了水,煮了茶,倚在躺椅上翻书,指尖却在轻颤。
  
  还是没法面对,他懊恼的表情掩藏在书后,抠紧了书页,折出一道道痕迹。
  
  因为许久的脱力,秦森还无法动作,只能睁着眼睛看。
  
  那么平静的眼神,让沈文苍无所适从。
  
  每次等他看得累了,微蹙着眉,眼睛半眯,终于忍不住合上的时候,沈文苍才敢小心地熄了灯,换去长袍躺在床上,依旧无法入眠。
  
  一日,沈文苍正弄了碗白粥无所事事地喝,身后传来很轻,却异常沙哑无力的声音:“你……。”
  
  没了声响,“噗”地一声,右手拿着的白瓷的勺儿直直掉进碗里,溅了起来。
  
  呆了片刻,他急急站起来,转身快步走过去蹲下,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秦森闭着眼睛,喉结动了动,唇边渐渐勾出一抹浅笑。
  
  沈文苍呆呆道:“你,怎么了?”
  
  眼睛复睁开,他的眼角带着笑意,薄唇动了动,发不出声,只能无声地说。
  
  沈文苍努力集中不知跑到哪里的心神,仔细分辨,才看出来,他说的是“冷。”
  
  原来这么些天,都忘了要从冰棺里移出来。
  
  无措地想了一会,沈文苍伸手托着秦森的侧颈让他半靠坐着。
  
  然后站起来,弓下腰,把他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但只要一张床,怎么办呢?
  
  沈大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睡在了从院子里搬进来的躺椅上,躺椅上铺了薄被,还蛮舒服。
  
  当夜,沈大人终于结束了一连几日的失眠,沉沉睡去。
  
  而堂而皇之睡在床上的那个,却睁着眼睛,看了一夜的床幔,神色复杂。
  
  又过了几日,小镇内频频有哭声传来,原来是被征收的男丁要远行了。
  
  满城飘荡着悲戚的哭声。
  
  沈文苍听着,也不免沉重,他这几日尽是在想当年的事了,最后十三年,沈文苍由一个小小的侍郎晋升为当朝丞相,每一步棋,每次的筹划,安排,最终的置于死地,过去了那么久,记忆都模糊得很,只是秦森对着他时的神情,清晰可见。
  
  他成亲时喝得小醉,走路摇摇晃晃,还是太子的秦森站起来为他挡酒,略带笑意。
  
  他任侍郎时,太子听政,神情平静。
  
  沈玉降生时,已是帝王的那人陪着,后来一直与沈玉玩得很好。
  
  年宴时,带着妻儿去赴宴。百官致辞,自己站起来,介绍道:“内人,李放君。”大臣们均是道“夫人贤淑”,只有位居高位的那人拿着酒杯晃神。
  
  还有,还有最后那日,自己来不及反应之时,剑已出鞘,那人的神情,已是记不清了。
  
  这一切,都摆在了面前,要他如何面对?如何毫无芥蒂地说一句“对不起。”
  
  这么想着,桌上的酒已是去了大半。
  
  原先只喝桂花酒,是为了以防失态,今日却取了烈性的来,一杯一杯地喝。一大坛下去,已是泪流满面。
  
  步履蹒跚地走到床边,定定地站着。
  
  秦森看了他很久,见他喝得脸上泛起红晕,才不由沙哑道:“怎么了?”
  
  沈文苍低着头看他,努力把双影重合,声音模糊道:“对不起,对不起。”
  
  秦森微蹙着眉,想开口,却不知如何说。
  
  沈文苍有点咬字不清:“你成亲的时候,我很不,很不舒服,但是,又,没有立场来生气。”
  
  他嘟嘟哝哝地说了很多,多到秦森都有些诧异。
  
  虽然不是听得很清楚,但大概意思还是明白。
  
  “你,喜欢我?”
  
  沈文苍怔怔地想了一会,重重地点头。
  
  ……
  
  秦森闭了闭眼,气力有些不济,他躺在玉枕上,侧首半晌,声音嘶哑道:“抱歉,文苍,我不是断袖之辈,对你,只是兄弟之情,仅此而已。”神情依旧平静。
  
  “……”
  
  “哦”沈文苍点点头,转身慢慢走了。
  
  躺椅明明是在屋里,他却摇晃着,走到了院子里,扶着石桌坐下,面无表情。
  
  夜风清凉,弥漫着淡淡的酒气,石桌上,一人伏在桌面,头埋在袖上,双肩轻颤,渐渐变为剧烈的颤抖,沉闷的哭声传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大,变成号啕痛哭。
  
  屋里,晕黄的灯还亮着。
  
  床上的那成魔的东西闭着眼睛,不发一言,
  
                          
作者有话要说:唔,是这样的……




☆、第四十四章,又是谁在自作多情

  小镇里年轻的男人都被征用去了,所以纵使是戴着斗笠走在大街上,沈文苍还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他买了些茶,又走了回去。
  
  推开小院的门,满目荒草,安静得吓人,去煮了茶,然后拿了把木椅坐在床边念书,不论是杂谈还是书生和小姐的故事都被同个语调念了出来,不带任何感情的,念着念着还会没了声儿,兀自神游了。
  
  秦森的大多数时间还是昏睡着,头发铺在枕面上,脸色惨白,却十分安然。
  
  院子里的小鬼时常扒着窗沿探头看,却久久不见动静,不由得纳闷。
  
  快到夏日,太阳也大了起来,白日里鬼魂们大多都倦怠了,缩在阴暗的角落打盹。
  
  念完一本,沈文苍把书合起,看着床上那人。
  
  秦森被看得久了,也睁开眼,道:“何事?”
  
  沈文苍摇头道:“无事。”
  
  然后走了,走去哪里,不知道,总之是走出了秦森的视线。
  
  这千年的日子不是白熬的,所以即使是躺在床上,听不见任何声响,见不到想看的人,他还是能过上一天。
  
  有一天,沈文苍念了个傻书生的故事,秦森不由低笑出声,咳了几下。
  
  沈文苍从书里抬眼看他:“好笑么?”
  
  秦森点了点下巴,道:“小柏呢?”
  
  沈文苍平静地翻过书页,道:“与陆舜在一起。”
  
  秦森现在声音还是很低哑,有些无力,说得长了就成了气音:“他们,和好了?”
  
  沈文苍漫不经心道:“嗯。”
  
  “扶我一下。”
  
  沈文苍放下书,起身托起他的上身,扶着秦森靠在床幔边上。
  
  动作间牵动胸口的伤,轻微闷哼一声,说不出话,兀自闭目靠着。
  
  伤口愈合得很慢,将近半年过去,穿透的刀伤还是没有结痂,每动一下,犹如当时匕首入骨时的疼痛,脸痛得没了颜色。
  
  屋外有人敲门,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道:“有人在么?”
  
  沈文苍去看门,微微笑道:“有事么?”
  
  女人作妇人装扮,但还是透着股小姑娘的羞涩,低声道:“家里的男人都被征去了,能否请先生帮个忙?”
  
  沈文苍微笑道:“当然。”
  
  于是就跟着去了,进了一个院子,进了一个黑黑的厨房,替女人把放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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