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现在提起这个就能打击到他？卡路亚嗤笑，“我本来就是蛇族，你敢说你刚才不是舒服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贝芬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呼吸的声音，并不重，一下一下却好象敲在了心里，但他还是开了口，“我对大人可是忠诚的，从身体到心灵，刚才是在帮你演戏。”
……莫名有些激荡的心脏瞬间冷却下来。
卡路亚问自己，为什么会激荡？大约是因为贝芬在等他，还表现的好象在担心他，但也只是好象罢了——没错，他卡路亚又怎么可能不懂什么叫逢场作戏？才训斥过贝芬的话绝不可以安在他头上。卡路亚听到自己一字一句的说，“当然，我们可是情敌。”
十八
卡路亚淡金色的眼睛流泻出一片冷光，一点温度也没有。
贝芬在对上他目光的刹那张了张嘴，“卡……主人……”
连称呼都是在做戏，卡路亚的眉梢高高扬起，唇畔流出一抹冰凉的笑。高傲如他，是不可能倒贴的——但贝芬刚才一闪而过的是什么表情？
就像被刺伤了一样，做给谁看呢！想也不会是他。
接下来的一天卡路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养伤，伤口愈合的速度超过了他的估计。很快他就注意到，里面好得快的都是被贝芬舔过的地方。难道犬族的唾液还有这个好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去叫贝芬来每日一舔的想法。
幸好都是外伤，加上没有过分深入，就算是被贝芬拿爪子挖过的伤处，在他口水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也很快就结了痂。
卡路亚窝在椅子里，初春的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有点凉凉的，让他裹紧了衣服。懒得理会一旁蹲坐的贝芬的欲言又止，虽然小鬼的身上总是暖融融的，要是靠近肯定很舒服。
他在考虑下一步要怎么做，波尔多大街是圈套，那留兰街的情报点会不会也是圈套？送往二皇子的情报，是真实的，还是莱恩狮族特意让他看到的？各种可能在脑袋里转，罗伦德其他的情报点也难辨真假，即使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天，卡路亚也没能将罗伦德的情况捉摸透。
刚到罗伦德的时候，会产生这儿的一切都一目了然的错觉。但是当开始接触了，就能发现那些明朗都不过是表象。掩盖在其中的，是充斥着迷雾的泥沼，一不留神就可能让自己陷落下去，尸骨无存。
卡路亚支住额头叹了口气，他算是明白什么叫进退两难了。难道要无所斩获辜负牙塔的期望？不，当然不能。不仅仅是因为完成任务是牙塔的期望，更因为卡路亚不容许自己就此却步。
那么必须提高安全的可能，要把全部可能出现的情形计算在内，思虑周全。卡路亚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让贝芬也参与到计划的制定中来。几次让贝芬尝试的提意见下来，他发现小鬼虽然傻乎乎的，但在这方面还是有些敏感度的。在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下，计划逐步变得完善。
终于，卡路亚确定了去留兰街情报点的日期。这天他在推敲着最后的细节，并等着在郊外定下的火绒草送到旅馆，敲门声响了起来。
是送货的？卡路亚打开门，门外的人却让他吃了一惊。
蹲坐在桌脚的贝芬听到声音也看过来，然后惊讶的眨了眨眼。
门外的男人有一头微微卷起、与卡路亚相似的黑发，看不到血色的脸孔也跟卡路亚有几分相似。相比起来，这个男人更漂亮些。贝芬却下意识的弓了弓脊背，耳朵警惕的竖起，他在这个人身上感应到了危险。
“原来真的是你，兰德尔。”男人噙着笑开了口。
贝芬忽然发现，卡路亚再阴险的笑容也要比他来得温和多了——他的笑就像是毒蛇吐出信子，露出利齿。
卡路亚定定的看着他，这个人的出现就好象拉开了心底的一道被密封的幕布，被埋葬在其中的过往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那个夺去族长之位的叔叔的儿子，“……卡斯帕。”
卡斯帕的笑意加深几分，“兰德尔竟然还记得我，是对当初的时光很怀念吗？”
贝芬直觉他的话里充满了恶意，不断的往卡路亚身上爬。
卡路亚冷冷的说：“是你在怀念吧，怀念把我踩在脚下的日子，借此来满足自己扭曲而空虚的内心。”
卡斯帕对他的讽刺丝毫不以为意，“说的对，我的确很想念你，兰德尔。”他突的上前一步靠近了卡路亚。
卡路亚没来得及退开就被他捉住了手腕，他垂下眼看了一会，才说：“卡斯帕，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卡斯帕知道自己来罗伦德就不可能是意外。
卡斯帕的语气让人毛骨悚然，“当然是来叙旧啊，不过，我似乎记得你当初是被一个狼族救走的？”
卡路亚的心里咯噔一下，直直看向卡斯帕。他是真的清楚，还是在诈自己？从卡斯帕的神色里他也看不出来，只觉得对方满怀恶意的笑容很恶心。
“怎么不说话了？”卡斯帕再次逼近一步，拿起他的手腕放在嘴边舔了一下，“多么美味的一只手啊，亲爱的兰德尔。”他用牙齿细细磨着表皮，“现在潘瑟豹族好象在找混入罗伦德的奸细哦。”
绝对不能在言语上留下空隙，卡路亚耸肩，“随你怎么说，你从小就习惯冤枉我，不是么。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承认也没关系，只要让我尝尝美味的你，我就不再烦你了。”卡斯帕几乎和他贴在了一起，另一只手缓缓摸上卡路亚的颈侧，“你知道的，我一直就想这样做。”
十九
他的确知道。
早在还没有从族里逃出来前，卡路亚就隐晦地感觉到了卡斯帕的企图。这个算得上兄长的男人，每次注视自己的时候，都流露出一种仿佛看到了美食一样贪婪的表情。只要他略微想一想，就会觉得浑身上下好象爬满了蚂蚁，非常难受。
然而那毕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被牙塔带离蛇族的地盘，戴上面具成为了牙塔麾下的卡路亚，那些过往都被掩埋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再一次看到这个人，而且还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卡路亚正发怔，袖子却被拉了两下，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贝芬。犬族少年的眼睛里写着的是……担忧？可他现在没心情理会他，甩开贝芬的手，卡路亚挑起眉，“卡斯帕，这就是你的要求？”
“没错。”卡斯帕一直没有把手从他的颈侧拿开，此时反倒肆无忌惮的、慢条斯理的抚摩起来。
卡路亚未动声色，旁边的贝芬却急了，“主人！”被卡路亚冷冷地睇了一眼也不管，只狠狠瞪向那个蛇族男人。
“兰德尔，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卡斯帕就像没看到他，催促了一遍。他的手自顾自顺着颈项往下，落到卡路亚的肩头。
卡路亚垂下眼，遮去里面的厌烦。
他明白，为了任务，自己应该答应卡斯帕。忍受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他自知对牙塔的感情很难得到回应。既然如此，和谁亲密一点又有什么打紧？然而那种如同跗骨之疽一般冰冷又滑腻的触感，随着卡斯帕移动的手从脖子一路传到其他地方，让浑身的寒毛一股脑倒竖起来，吞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还是不行。
他忍受不了，再说——眼角余光扫过贝芬，卡路亚的嘴唇抿出一条冷硬的直线。不能让这么丢脸的事情被贝芬这个小鬼看到，绝对不可以！
在卡斯帕的手即将伸进衣服里的最后关头，卡路亚推开了他。
卡斯帕先是诧异，继而眼中布满阴霾，“兰德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就算要拒绝，也不能让卡斯帕马上失去希望，不然自己身份的漏洞肯定会被戳穿，卡路亚很了解这个人，他从来都不会有丝毫善意，“卡斯帕，抱歉，太突然了，我想我还要考虑一下。”
卡斯帕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会，“考虑？那好吧。”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走了一步又停下来，回头对卡路亚意味深长的一笑，“亲爱的兰德尔，我就住在你的隔壁，考虑好了记得快点来告诉我哦！”
贝芬拧起眉毛，“卡……主人，他……”
门被狠狠摔上，发出砰的一声。卡路亚的神情阴沉到了极点，平时淡金色的眼瞳都蒙上了一层寒霜，“什么住在隔壁，他是在监视我们。”
“……哦。”好奇怪，虽然这样的卡路亚很可怕，但贝芬却尝到了一丝意外的高兴。
他未加掩饰的雀跃落在卡路亚眼里，就像是火上浇油一般，本来心情就够糟糕的卡路亚忍不住更加恼怒，“有人监视你很高兴？”
贝芬一愣，面色变了两变，“不是……”但卡路亚死死盯过来的眼神里像带着刺，让他张口就来，“被监视我当然不可能高兴，我是为你高兴，你遇到熟人了嘛！”
气氛一下子又紧绷起来，贝芬毫不示弱的与卡路亚对视。然而当卡路亚不发一言的坐回到桌子前，他又觉得不安起来。
如果是往常卡路亚也许会反唇相讥，但现在根本就懒得理会贝芬。因为卡斯帕出现在面前，他只觉得累。
从心底生出的疲倦，如同涨潮的潮水，一层层弥漫上来，好象要把全身都淹没掉，无论如何也轻松不下来。
更让他着急的是留兰街的事情。他本来计划好明天去，但既然卡斯帕住在了隔壁，就意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也就是说，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做出会引人怀疑的事。而且一旦火绒草运到了旅馆，就得考虑尽快离开罗伦德，因为这样才是符合商人身份的行为。
然而他又怎么能两手空空的回去？牙塔对他完成这个任务可是寄予了深切的期望，他不能辜负牙塔。
该怎么办……
卡路亚不是没想过与另外的情报点联络，但一方面到罗伦德的时候他就怀疑自己被盯上了，不能让别人被连累；另一方面，这几天他一直在暗中察访哪个更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