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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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心-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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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前世欠他的,所以今生我要弥补,不会再离开。”上一世的诺言不知换到今日还来不来得及,不管如何,这一世他都不会再让那个人独自面对。
  那坚定决然的口气,任何人见了都不会认错,他对莫天啻有着超乎寻常的感情。这个事实让宋祁理口中一阵发干,害怕得浑身颤抖。
  “你是不是……”他艰难地问道,最后几个字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我喜欢他。”穆水涵轻轻接道,心中却苦涩万分。
  “呵呵……”宋祁璟突然泄了气,四肢酸软得使不出丝毫力气。他失魂落魄地傻笑着,笑声凄凉无比。
  他本不该相信这些话的,这简直太疯狂了,可又由不得他不信。过了许久,他猛然一拳捶在床边,豁然起身离开,中途撞上正端着药进来的傅雪凝。
  “哎呀……”傅雪凝一声惊呼,险些打翻手中的药碗。
  来到近前发现穆水涵醒着,一边忙着喂药,一边小声嘟囔:“也不知那个宋祁璟是怎么了,撞了人也不理会,枉他还是个注重礼仪的皇太子!”
  穆水涵苦笑一声,却并不答话。
  “咦?这是什么?”傅雪凝喂完药,正收拾药碗,一弯身,看见地上躺着一通体透明的物什。
  穆水涵闻声看去,就见她手中拿着血玑子正翻来覆去研究。
  “雪凝,快拿过来。”他坐起身,急忙说道。
  傅雪凝依言递到他手里,问着:“公子,这是什么,看把你急的。”
  “是宋大哥的玉,等他来了再还给他吧。”穆水涵握着那块玉,仔细摩挲着。
  “我从没见过这样奇特的玉,真是漂亮。”傅雪凝啧啧称赞着,样子甚是喜爱。
  “这玉叫‘血玑子’,虽然好看,却并不适合拿来佩戴。”
  “为何?”
  穆水涵沉默了半晌,仿佛在思考该怎样回答。
  “因为这里面倾注了玉主人所有的感情,有爱,也有恨吧。”
  有爱也有恨?似是想到什么,傅雪凝盯着那玉直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2 章

  两人正在对着玉沉思,突然传来一声门响。傅雪凝吓了一跳,见是去而复返的宋祁璟,不由抱怨起刚才被撞着的事。
  “你这人怎么回事,如此莽莽撞撞的,来去也不打声招呼?”
  宋祁璟紧抿着唇也不说话,直奔两人而来,那气冲冲的架势让傅雪凝以为他是要来打人,登时双手插腰,杏眼圆睁,娇叱道:“你还想打人不成!”
  没想到他冲过来只是一把抓住穆水涵的手,并不理会她。气得傅雪凝骂也不是,打也不是,跺脚泄愤。
  “水涵,刚才是我太过冲动了,我想过了,要说起亏欠他什么,我宋家岂不是欠得更多?要还我们一起还!”
  “宋大哥,你这是何苦?”
  “你既能甘愿为自己之过赎罪,我又为何不能?”
  穆水涵无言以对,这一切明明不关他的事,只是因为生在帝王家,却要平白受牵累,那莫天啻又何常不是呢?他并不稀罕那一丝皇家血脉,摆又摆不脱,还要受尽追杀,若是死于百年前那场夜袭中,岂不永远含恨九泉?可是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能让他的仇恨火焰燃得更炽,更烈,再也不能回归正常人般的生活。
  可不管莫天啻变成什么,都是因为自己,当初若不是他害怕失去,非要一个承诺,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莫天啻。
  即使百余年后再度相遇也只是擦肩而过,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可命运偏偏喜欢捉弄人,上一世三人纠葛还不嫌够,非要这一世也牵扯不清。
  该怒还是该怨,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力气了。
  穆水涵不想让宋祁璟越陷越深,有些事也就没有告诉他,说他忘恩负义也好,说他自私自利也罢,何苦再多让一个人受煎熬?
  而宋祁璟并不知道他的内心纷拢与纠结,他只是不忍让他一人受苦,覆水难收的感情,只会随着时间慢慢积累,而不会丝毫减少,说他义无反顾也好,说他痴心愚妄也罢,今生只怕再无回头之路。
  穆水涵本要将血玑子还给宋祁璟,他却苦笑一句:“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既然给你捡去,那你就收着吧。”
  莫天啻自从撤走所有守卫之后便没有再来过缚心阁了,这次一隔就是三个月之久。
  萧瑟灰败的狙日宫转眼即被漫天苍白所掩盖,悄无声息的雪片似乎一夜之间全冒出来般,厚厚得积了一层,将整个缚心阁包裹起来,远远看去,只余一点飞檐翘角上的黛青和若隐若现的朱红阑槛,如美人病榻缠绵,意兴阑珊,了无生气。
  “怎么样了?”傅雪凝端着药碗自外边进来,问着守在床边的俊朗男人。
  “睡了会儿了。”宋祁璟替穆水涵掖了掖被角,怕吵醒他特意放轻了动作。
  将冒着热气的药碗放在桌上,傅雪凝挺着臃肿的腰身靠过来,看了看好不容易睡着的人,幽幽叹了口气。
  这三个月来,穆水涵的病越发严重起来,动不动就吐血的毛病无论如何也调理不过来,即使睡着了也会被自己咳醒。
  秋天还好些,一入冬更是发作频繁,只要咳起来便是无休无止,让看的人担心他将肺也咳出来了。
  宋祁璟急得抓耳挠腮,好几次想去找莫天啻,求他给穆水涵请个好点的大夫来看看,可是还没迈进狙日宫的大门就被轰了出来。
  想自己去请,却又走不出栖魂山,堂堂皇太子犹如困兽之斗,全没了法子。
  还好有傅雪凝,也不知她用什么办法,不仅穆水涵每日所吃的药物没断过,三人的吃穿用度也都是她一人弄来的,这才勉强维持下来。
  宋祁璟羞愧得无地自容,当初知道她怀孕时,脸上直跟开了染铺般,五色俱全,心里如倒了调味瓶,五味杂陈。随着傅雪凝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即使再厚重的冬衣也遮不住腹部明显的突起,他看在眼里别提有多别扭了。
  可是现下,万事只能靠她来操持,自己这个信誓耽耽要保护人不再受苦的人,却一无所用,反倒是累赘了。
  无言地站起来,宋祁璟端起傅雪凝煎好的药,一边舀一边吹凉,估摸着时辰,因为即使在睡梦中穆水涵也会咳嗽,一咳就再也睡不着,到时正好吃药。
  傅雪凝顺势坐在他让开的椅子上,疲倦的脸上尽是晦暗,眼下一片青黑,显是昨晚没有睡好。
  莫天啻撤走了所有守卫,连个使唤的人也没留下,自然也不会因时令的转变而记起缚心阁三人如何过活。即使她想尽办法,也只是维持基本的生活用度,条件艰苦不说,还要分心去应付那些厌恶之人,身心俱疲无可避免。
  不过想到穆水涵时不时给予的温柔体贴,再辛苦也都值得。
  没有了莫天啻来搅局,她不用再一天到晚战战兢兢掩饰身体上的改变,穆水涵也似乎很关心她肚子里的这个未出世的孩子,那么生下来又何妨?
  “咳咳咳……”穆水涵梦中轻咳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见他醒来,傅雪凝扯开个笑容,轻声细语道:“醒了?我刚好把药端来了。”说着就要起身,一旁的宋祁璟已经将凉好的药递过来,她伸手接过来就要喂。
  “我自己来吧。”穆水涵摇摇头,意欲坐起,她连忙扶了一把,将枕头让他靠着。
  “小东西还老实吗?”他边吃药边问着,瞄了眼傅雪凝的腹部。
  她脸红地低下头,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声音低不不可闻地回道:“还好。”
  “我能摸摸吗?”
  宋祁璟收拾着药碗,听到穆水涵这么问动作一顿,之后便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
  “嗯。”傅雪凝欲语还羞,将头垂得更低了。
  穆水涵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她肚子上,傅雪凝配合地微微挺起身,好方便他动作。
  “现在没有在动呢,睡着了吗?”他问了句,好奇地小范围摩挲着。
  傅雪凝扑哧笑出了声,身体也跟着微微抖动,吓得穆水涵连忙将手收回。
  “怎么了?”看她只是笑,并没有不适的样子,不由疑惑。
  “没什么,大概真是睡着了。”傅雪凝掩着嘴仍笑个不停。
  被她笑得尴尬万分,穆水涵不敢再摸了,红着脸转开视线,正看到宋祁璟回来。
  “今年的第一场雪,不看看真是可惜了,宋大哥,不如我们出去赏雪?”他向着宋祁璟问道,眼中充满期待。
  宋祁璟刚想开口答应,傅雪凝却道:“外面冷得紧,风也大,你身子虚,还是等好些了再去吧。”
  看到穆水涵失望的眼神,宋祁璟于心不忍,又觉傅雪凝说得不无道理,说:“不能去外面,在屋里总不打紧吧,咱们打开窗一样赏雪,你说是不是?”
  穆水涵又燃起希望,傅雪凝沉吟了下才道:“好吧,不过时间不宜太久。”
  得到首肯,宋祁璟将椅子挪到窗前,在上面铺好厚厚的被子,再加了个软枕,这才过来扶着穆水涵坐下。
  “我怎样觉得自己是个将死之人。”穆水涵一句玩笑,却引得二人脸色难看至极。
  傅雪凝脸色犹为铁青,咬着下唇,轻颤不已,借口准备膳食离开。
  赏过雪后,穆水涵感觉精神格外好,靠着床头看起书来,宋祁璟陪在旁边,看到有趣之处,两人时不时搭上几句话,气氛甚是温馨。
  宋祁璟的心思全然不在书上,他偷偷观察着对面人的一举一动,内心无比满足。
  穆水涵则聚精会神地看着书,一点一点移动的乌黑瞳仁柔活灵活现,煞是讨喜,纤长的羽睫时而眨动,在柔和的脸部线条上投下变幻万千的阴影,看到难解处时便轻蹙眉峰,挺秀的鼻梁微不可察地皱一下,紧抿的薄唇虽没有先前红润,清清冷冷,神采依然。
  宋祁璟想起自己在初见他后画的那幅画,如此看来,还不及真人神韵的一分一毫。
  唯一不如画中的地方,就是眼前人如今瘦得只剩皮包骨,脸色青白,两颊也没有以前丰腴,精神也萎靡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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