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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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银河-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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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回应,卡加费蒙只听到那边传来微弱的,含糊不清的声音,那种混沌的声音像是被人掐着脖子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兑出来的。
  
  “司令大人?”
  
  “他死了……真的死了?”
  
  卡加费蒙见洛文启天听到了自己刚刚的汇报,松了一口气,握着电话,习惯性的微微鞠躬,道:“是真的,属下不敢骗您。”再说这种事有什么好骗的,死就是死了。
  
  腰弯下去还没直起来的短暂片刻,卡加费蒙就听见电话里传出嘟嘟嘟嘟的声音,显然洛文启天已经挂断了电话。
  
  电话从洛文启天垂下的手中逐渐脱离,一点点滑出,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抬手,按住眉心,洛文启天的身子变得很僵硬,怎么会死呢,明明从来都不会痛,怎么打都不会死的人为什么突然就死了呢……他还是不相信。
  
  几分钟后,洛文启天直接穿着睡袍来到书房,他以为自己会跑起来,实际上走路的速度却比平时还慢了许多。
  
  总部外的各处都安装了摄像头,命令手下将那天的影像传递过来,洛文启天开始回放,他不相信天河会死,还是不信。
  
  回放、慢播、拉近视角。他这才清楚的看到当日天河被扔出后去是怎样吃力的一点点爬到草地上最后再也不动弹。他惊讶于草地上那一滩骇人的血迹和天河闭着眼睛趴卧在那里时安静的样子。镜头里夕阳的余晖竟也可以这样清楚,这个世界从来没那么安静过。
  
  洛文启天啪的一声将屏幕关上。
  
  沉重无比的身子一点点陷入椅子中,他开始回忆那天的场景。
  
  刑室中的血迹,地板上的灌水机,还有被满是血的皮带紧紧勒着的已经被水胀充起的肚子,被血画花的白衬衣和白西装,还有两条拖在身体后面的软绵绵的腿……那些本该司空见惯的景象这会儿在头脑中再现怎么会突然这么骇人,洛文启天突然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推到了地上。
  
  仆人闻声赶来,却被他阴沉的面色和房中静得出奇的恐怖气氛吓退了出去。
  
  书房的灯一直亮着,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书房的灯也没关。仆人敲门进来时,看到的还是昨晚的景象,洛文启天竟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了一整晚。
  
  吃早餐的时候,洛文启天的目光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神色时而茫然,时而若有所思,好像想着什么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接连几天,洛文启天都保持这种状态,没睡醒似的。厉害的时候,看上去就像在梦游。
  
  某天半夜,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对值夜的下人说,他要洗脚。下人觉得很奇怪,但不能忤逆主人,所以只得给他打水伺候他洗脚。可他刚把脚放进水里,下人刚开始撩水准备为他按摩时,他就突然把脚拿了出来,神态倦怠的说:“我是让天河过来给我洗。快点去把他给我喊来。”
  
  下人以为洛文启天睡迷糊了,就没敢说什么。
  
  片刻后,洛文启天低声自言自语道:“对,他已经死了……我忘了,他死了……”然后也不等下人给他把脚上的水擦干,他就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次日,他听说鹰取烈醒来后,便去了鹰取之城。坐在鹰取烈身边,听着病得迷糊的鹰取烈说起倾城的种种,他自动将倾城的名字在心里替换成了天河,同时鹰取烈痛苦懊悔的神态在他的脸上得到了原原本本的复制,彼此的神色如出一辙,简直一模一样。后来鹰取烈说到懊悔处时竟又晕了过去,洛文启天突然清醒了一下,看着鹰取烈迅速褪去血色的脸,洛文启天终于清醒的意识到天河已经死了,自己把天河打死了,是自己亲自动的手,亲眼看着手下打断了他的腿,亲眼看着他口吐血水的被人抬出去,后来又亲眼通过录像看到了余晖照射下的那张毫无人色的脸和那滩骇人的血。
  
  是自己误会了那个无比忠诚的,深深爱着自己的孩子,是自己亲手打死了他,打死了自己的儿子。他终于意识到,天河也是血肉之躯,也会痛,也会血流不止,也会死……
  
  从鹰取之城回城堡的途中,洛文启天一直处于“梦游状态”。
  
  几天之后,俊得到洛文启天病了的消息急忙从实验室赶回城堡。坐在洛文启天的床边,俊握着洛文启天冰冷的手,又是心疼又是着急。知道洛文启天已经昏迷了几天时,俊将洛文启天的私人医生喊来,焦急的问医生自己的爸爸到底得了什么病。可医生只顾着擦汗,欲言又止,半天才说自己也检查不出明确的病因。最后,医生只能和俊说,司令大人是忧思成疾。
                          


53、五二

  一连几日,洛文启天都卧床不起,水米难进,只能靠输液来维持正常的机体状况。
  
  拉尔法刚到银河边缘,还没做工作交接,就听说了洛文启天生病的消息,扔下银河戍边区的任务,拉尔法驾着自己的战机日夜不停的往回赶,在洛文启天生病的第三天就回到了首都星。
  
  俊临时接到通知,从家里赶去了实验室,所以拉尔法到达城堡时,俊并没陪在洛文启天身边。
  
  拉尔法简单的换洗了一下,找医生了解了一些情况后,就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洛文启天的房间。房间的窗户关着,厚重而华丽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一缕光线都照射不进来。
  
  拉尔法松开了衬衣最上面的几颗扣子,用手指夹住窗帘的金边,将窗帘拉开了一小道缝隙,借着那道缝隙漏进来了的光,他才看清昏睡中的洛文启天的脸。
  
  脸色出奇的难看,就是那次受伤躺在医疗间里时,洛文启天的脸色也比现在要好看。拉尔法修长的手指动了动,他被洛文启天憔悴的神色吓得不轻,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好,显然是心慌意乱了。
  
  拉尔法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好像把骤然的心疼和难过都汇聚到了紧拧的眉头间,解不开,化不掉。坐在床边放着的精致黄铜椅上,拉尔法柔和而痛楚的目光紧紧罩住洛文启天的脸,片刻也不肯离开。
  
  就算房间再怎么昏暗,拉尔法也能看到洛文启天乌黑的头发中夹杂着的那几根银丝。那些银丝极好的混在了乌黑的发色中,毫不猖獗,并没有让洛文启天看上去显得苍老,反而削去了洛文启天几分无可置疑的强大,平添了一些动人的温和。在拉尔法眼中,教父的一切都是完美的,连这几根银丝都是如此的让人着迷。
  
  忧思成疾,这是拉尔法向医生问来的病因,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可以导致他强大的,无坚不摧的教父缠绵病榻?拉尔法想不通。
  
  夜幕降临后,房间彻底黑了下来,拉尔法伸出手,用指尖按下床头小灯的按钮,将灯的光线调到最暗。黄色的灯光一点也不刺眼,反而愈发让人镇定。
  
  这时,拉尔法发现洛文启天的表情有了变化,扶着床沿站起来,拉尔法俯身去看,靠得很近。他发现洛文启天的眉头渐渐拧紧了,神色很痛苦,好像正做着什么噩梦。
  
  拉尔法不知道要不要喊醒洛文启天,用手臂撑住俯下去的身子,就那么站了一会儿。发现洛文启天的神色愈发痛苦后,拉尔法突然弯下腰,抱住了昏睡中的洛文启天,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都压在了洛文启天的身上。
  
  闭上眼睛,拉尔法的心跳得很厉害。这些日子,他实在太想念他的父了。
  
  拉尔法不想看到洛文启天痛苦,一点都不想,可又不知道怎么才能缓解洛文启天现在的痛苦。啦抱着洛文启天,好像不是为了帮洛文启天缓解痛苦,而是借此缓解看到洛文启天痛苦时自己心里的痛苦,但他不敢抱得太用力,只能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射到肌肉上,将身子绷得紧紧的,几乎是连带着空气一起拥入到怀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这样渴望独占这个人全部的爱,是父爱,是什么爱都好,拉尔法抑制不住想独自占有这种爱的欲望。
  
  洛文启天在半睡半醒中,迷糊的感觉到有人抱着他。
  
  “天河呢,我想见他……”洛文启天喃喃说道,声音竟十分悲切。
  
  拉尔法愣了愣,见洛文启天似乎醒了,赶紧直起腰,将自己的身子和洛文启天的身子分开,“父,您醒了?”
  
  洛文启天只是喊着天河两个字,并没有醒来的征兆,拉尔法仔细的看着洛文启天,声音很是轻柔:“父,是我……您醒了么?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么?”
  
  洛文启天的一只手上插着针头,不能动,另一只手放在了胸口上,手指微微颤动。
  
  见洛文启天面色悲哀,拉尔法这才发现洛文启天放在胸口处微弱蜷曲的手掌已经伸开,正按紧住胸口。慌张的将手放在洛文启天的手上,拉尔法将焦急的脸扭转到冲门的方向,急切的喊了声:“来人,喊医生,快点!”
  
  洛文启天睡得并不沉,这会儿被拉尔法的声音惊扰,慢慢醒了过来。
  
  “拉尔法?”沙哑的声音没有往日里那么摄人,虚弱了很多。
  
  “父?”拉尔法见洛文启天醒了,惊喜的说:“您醒了?好些了么?您哪里不舒服,好点没?”
  
  洛文启天强颜微笑,声音很微弱:“我很好,别担心。”说着,洛文启天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胸口,拉尔法的手还覆在自己的手上。
  
  顺着洛文启天的目光跟到自己的手上,拉尔法的脸突然红了,仓皇的低下头,拉尔法跪在地上,将烧得难受的脸藏在碎发后,道:“对不起,司令大人,是属下僭越了。”
  
  几天没吃东西,洛文启天浑身无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想扶拉尔法起来,他记得拉尔法腿上还有伤,不能随便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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