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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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门-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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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此事,由尘轻蹙起眉头,望着那只能看见一片青山绿水,然而又走不进去的峰峦,忽而缥缈如风低喃:“老朋友?”
  唯一听见的濮落,因此有些怔愣,而后墨玉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一抹寒光。
  “两位别杵在这儿啊,想想办法怎么进去!”身后宝扇“嘶啦”打开,麓公走到两人身旁,嘴角的笑意怎么看都有些僵硬。
  刚才那一幕,真是刺眼。
  “不能。”濮落淡淡回话,转回头看向时现时虚的金白结界,鼻间萦绕着浅浅的佛香。
  麓公不解,笑笑道:“上仙是在说笑吧?您可是仙界至尊,怎么会连如此小小结界也无法破开?”
  “仙神两界各不相犯,何况还多了一个佛国之人,本尊不能冒然行事。”
  听到濮落如此一笑,麓公“嘶”了一声,神色怪异:“上仙,什么时候你也顾忌这些了?”
  你不是任逍遥三界六道么?朗朗乾坤唯你独尊,怎么现下却怕了?
  “你可知,里面神界的人是谁?”这边由尘忽而问道。
  沉吟片刻,濮落轻微蹙眉:“与我颇有渊源,但却比我更为古老,是天地强者。”因此萌生了惺惺相惜之感,没有妄自行事。
  “不如……我试试。”由尘道。
  转头看向他,片刻,濮落点了点头。
  天堑之上,几丈宽的距离,像是银河横在其中,对面茫茫一片。
  沉静地望着对面的光景,由尘瓷白的脸色在寒风的抚慰下,更显脆弱,一头随风飘扬的白发,像是一抹幽魂飘荡天地之间,好似只要切断了,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佛国啊佛国,为何离得那么远,却又还是觉得就在身边?犹如只要伸手,便能触到那一片祥和的圣地。
  明明已被驱逐,明明什么都回不去了,为何仍旧心存眷恋?
  难道,他真的天生放不下对光明的祈盼,即使已被放逐,心底的痕迹还是难以磨灭?
  “阿难尊者,别来无恙。”
  千里隔音,本身密不透风的金白结界,还是被那声音穿透一般,牵绕着向着结界深处而去。
  深渊卷上无数寒风,雪白的衣袍好似风中摇曳的白色蔷薇,伴随着周身蔷薇花的冷香,纠缠结界中的梵香,奇异的不觉揉杂,只有更为清冽的心旷神怡。
  “阿难尊者。”
  像是从遥远山坳中传出的声音,余音缭绕,带着微微低沉的回音。
  纤长的五指缓慢触摸那无形的屏障,虽然心底有些不适,银白色的眉峰因此纠结了一下,但是,整个人依旧安然无恙,一旁的麓公和那带路的妖兵,不由睁大的眼睛,满目惊诧。
  明明是妖,却不怕神气与佛光。
  这只白狐,到底还有多少奇异的地方?!
  “法华,久候多时。”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清风荡漾而至,由尘放下手掌,终是舒展了眉头,脱出一口浊气。然而,望着那深渊一边的双眸,却多了一份望穿千年的沉淀。
  老朋友,果真是你。

  第三十九回

  看着那泰然进入的两人,脚踏万丈深渊,凌空行走,衣袍飞舞犹如狂沙卷舞而上的绫罗细绸,和谐而又美好,带着震撼人心的强横实力。
  强制靠近结界,想要追上前面的人,然而还未踏出第二步,一股极其刺痛皮肤的金光闪电,遍布麓公全身,将他生生摔了出去。
  险险翻身落地,后退了好几步才稳稳站住。
  “左使大人!”黑甲妖兵大惊,忙跑向刚稳住身姿的麓公,忧心忡忡地问,“你没事吧?”
  黑玉宝扇猛地收拢,麓公未看黑甲妖兵一眼,勾魂眼微眯,像是怒极一般,嘴角忽而勾起一抹狠辣的微笑:“好,好!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倒要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徒为过客不知意,只缘身在此山中。
  青峰峦是妖界风景最为秀丽的地方,因为褪去灰日和血月的光芒,整座绵亘犹如卧龙的峰峦,点缀着浮萍般的翠绿,缭绕水雾,缥缈似画中景色。
  在一片单色的天气中,那云雾缭绕的绿色更为让人觉得珍贵难得,只深刻地印着浩瀚恍若星海的感动与震撼。
  “景色确实不错。”
  低声赞叹,像是一句平淡的赞美,又好似只是说出了事实,顺其自然得令人毫不觉突兀。
  “青峰峦,原来这就是青峰峦。”平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却又带着无法言喻的悸动之感,像是对天地的浅浅敬畏。
  “事实难料,曾说过要与你一起来,却不想是这样的场面。”濮落若有所感似的沉吟,使得身旁之人侧头看向他,神色复杂。
  “麓公……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迟疑地吐出这句话,由尘瓷白的脸颊虽是冰封一般,却还是泛起了一抹涟漪漾开的波纹。
  “没什么,”随声答道,没有片刻犹豫,“快些走吧,前方就是。”
  顿住脚步,由尘的心里微微泛起一丝苦涩,纤长的五指覆在心口,不知为何,那里有些痛。
  银白色的眉峰下,淡金色的眼眸恍若撩拨着一抹哀伤的水光。
  明明陌路是最好的结局,为何心中却还是留有不舍?
  呵,果真是在人世待久了,深中执念的毒不够,还学会了依恋。
  “不要多想,”犹如暖阳一般的声音响在耳侧,伴随着肩头一沉,“我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沉默蔓延开来,瓷白的容颜没有丝毫表情,仍旧漠然如昨,然而却骗不了自己的心,确实因为那一句话,散去了胸腔中一点点的哀伤,任由身旁的人拉着向前走去。
  暗自叹息一声,狐狸,果真是贪婪的啊!
  一片梨花之海,一层一层犹如白沙大漠,漫天飞舞飘零的白色花瓣,没有梅花的孤傲冷艳,也没有桃花的多情妖娆,只有近于苍白的圣洁柔和。只要轻轻一下,便能将那脆弱的花瓣揉进指尖,踏进污泥尘埃。
  美好,却那般不堪一击。
  走进时,梨香沁人心脾,直暗了那淡淡的梵香。
  “阿弥陀佛,法华,红尘三千流转,你越来越像他了。”
  青莲华似的双目淡淡地看着来人,那端坐在梨树下的身姿,散发着令人肃然起敬的气息,带着安抚岁月碾痕的魔力。
  收回痴迷于漫天梨花的目光,由尘看向石墩棋盘前的和尚,闭眼合掌轻声道:“阿难尊者。”
  面如满月,眼如青莲华,身光净如明镜。
  佛祖座下十大弟子之一,阿难陀,多闻第一。
  “仙君。”阿难对着濮落招呼,抬手请两人就座棋盘前,濮落与由尘并坐,另一方是一个陌生的玄黑锦衣男子,容貌丰神俊朗,极为俊美。
  “很多年未见如此繁盛的梨花了。”
  佛国的那个人……最喜欢的便是梨花。
  安然坐于棋盘前,由尘这才发现,与阿难对坐的是一个从来不曾见过的陌生男子,一身玄黑锦衣,剑眉斜飞,鬓发入耳,星目浩然璀璨,同是极为俊美的男子。
  只不过,男子较之由尘,阳刚恰如其份,不冷漠也不热情,好似让人看不透猜不透。
  而较之濮落,虽与濮落极为相似,却又大为不同。濮落霸气外露,天生强尊,而男子却内敛隐晦,眼里甚至带着游戏人间的玩耍之意,莫名使人觉得危险之至。
  仅是他心不在焉地瞧了由尘一眼,那双幽深眼眸中的戏谑便使得由尘心中微动,隐隐觉得若是和这个男子沾染上,定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连坐于男子身旁的濮落,也不由仔细打量起这个陌生的男子,墨色的双眸中,是熠熠光辉。
  “我与钵多罗相交甚久,此事缘起于他,缘灭也应由他来做个见证。如今他已散去根基,就将这漫山遍野的梨花当作是他吧。法华,我知你怨他,但是,一切皆有定数,他改不了,你也逃不掉。现今你因癯仙之事,辗转红尘来回,执念深种,是你命中有此一劫,已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劫渡天成,必能修成正果。”阿难沉声说道,平平淡淡,然而每一句话都让由尘无法开口。
  他说,一切是天意,是劫。
  “我听说他……”
  “法华,”阿难打断由尘的话,“此次我来找你,是因为我与神者有一件事,需要你和仙君相助。”
  由尘疑惑抬头,看向阿难,再望了那神人一眼。
  “何事?”
  阿难淡笑:“我和神者想让你与仙君,替我们开启此残局。”翻手指向面前的石墩,错落的棋盘上是一盘杀得极为惨烈的死局,只是棋子棋盘都好似风化一般,与石墩皆是一色。
  “这是……?”看着棋盘,由尘不解蹙眉,询问似的望向阿难。
  阿难道:“千百年前,佛法大会上,我曾与神者有此一辩,而后甘落于神者莲舌之下。之后,与神者在青莲池边对奕,若非钵多罗坠入邪魔歪道,也不会有了眼下这盘残局。尘封千年,我们希望你与仙君可以解开封印,以圆我两人千年棋局之梦。”
  “为何是我二人?”濮落沉声问,看着面前祥和的尊者,周身的威严之气不由自主地收敛些许。
  “是缘,不是劫。是劫,不是缘。你俩有此佛缘,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圆了此事。”
  “这位神者,也是此意?”侧头看向那始终沉默的神人,濮落嘴角的微笑,淡然却含有深意。
  玄黑锦衣的男子沉眼看向两人,那如浩瀚星空一般璀璨的墨眸,悠远深沉,好似从天地开出,到时间的尽头,都尽含其中。
  这是一个,非常远古的神人,追溯起来,怕是要到盘古开天辟地之时。
  “这一局,我亦盼了千年。”缓慢悠远的声音,低沉带着牵动耳膜的魔力,好似从远方飘荡而至,不由让人凝神细听。
  唯一的一次开口,让人印象深刻。
  “如此,此人情我给。”点头答道,濮落没有丝毫犹豫。
  同为天地至尊,难免不心生相惜之情,是强者与强者之间的对垒,是实力与实力的碰撞。
  “作为回报,我提醒你们二人一句,‘花门由尘’并非天机,天机在于人为,莫要被蒙蔽了双眼,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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