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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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传奇- 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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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司冥微笑一下:“百姓欢喜,朝廷自然要顺应民情。何况对那些远道而来的百姓,到一趟京城只怕是他们一生一次的经历。虽然墨扬他们的任务会增加,但这也是官府职司应有之分,但得他们克尽职守就好。”

“靖王殿下说地是。皇上也是这样嘱咐群臣,务必要使百姓满意为上。”

风司冥点一点头:“朝中地事务,我收到传谟阁的公函和奏报。进城的路线,所到地点、时刻地安排说得十分清楚,我也都知道了。但有一条,却有些迟疑。”停顿一下,风司冥抬眼,注视林间非的黑色眼眸露出一点淡淡地笑意。“‘百官出迎十六里’——若司冥不曾记错的话,亲王之礼的最高极限也只有十二里。十六里是摄政监国才能享受的礼节,除了历代君相,就是前朝的未岚太子代天子出巡,回京时百官也只有出迎十二里的。至于司冥……”

林间非轻轻颔首,嘴角带笑,握住茶杯的手却有些微微的颤抖:“是地殿下。我北洛礼节,就是太子。不获得上下朝廷认可、不掌握国中军政实权。自外还京也没有出迎十六里地先例。但这一次是皇帝陛下在泰安大殿上发下地旨意。靖宁亲王回京,‘一切以太子礼仪,百官出迎十六里’。”

说到最后一句,林间非一字一顿,字字如巨石千钧。

身子不能自抑地微震:风司冥自然知道林间非说出这一句时不自觉颤抖的原因。十年前,他率军击溃东炎趁“玉螭宫之乱”入侵的大军,解除国境东西同时作战的被动局面。当年奉诏还京,胤轩帝令有司“比照太子礼仪”,百官迎出京城六里。这一道旨令不仅向天下人尽显胤轩帝对这一场胜利的欢欣,所透露的皇帝对九皇子风司冥的爱重,更是立即压服了朝廷当时势力角逐已经进行到非常关头、转眼就要由暗转明地诸皇子的争夺。但,当年的恩宠爱重,仪式上毕竟也只是“比照”太子而已。但这一次明白无疑的“以太子礼仪”迎接回京,胤轩帝的心意。几乎可以说已经是昭然群臣、昭然天下。

回想到那封语焉不详。却透露出异常紧急的密信:“将有变,国或不国”,风司冥突然心头一紧:“林相。难道说……皇兄中,又有所不安?!父皇,父皇他可有事?”

注视年轻亲王那瞬间射出真正惊慌焦急的黑眸,林间非心中一声轻叹,嘴角不觉浮出一丝苦笑。见风司冥已经起身两步冲到自己身前,林间非摇一摇头,抬手示意风司冥安心返回原座,这才不急不缓地说道:“靖王殿下勿慌,皇上无事。对于皇上的这一旨意决定,穆郡王殿下、诚郡王殿下、池郡王殿下还有敛郡王殿下都是心悦诚服,十分赞同地。”

胤轩帝生有九子,除第四皇子风司行十八岁时急病不治,其他八位皇子均在。其中第八皇子风司退因胤轩十三年“玉螭宫谋逆”,二皇子风司宁、七皇子风司磊因胤轩二十年河工弊案各遭废黜圈禁,剩下五名皇子都各领朝廷职务协助胤轩帝治国理政。风司冥以军功,虽然年纪最幼,民间军中名声威望却是最高;自胤轩十八年还朝受封靖宁亲王主持宁平轩后,理事治政之能又得到朝廷众臣地敬服追随。加上他是当朝唯一太子太傅柳青梵的学生,近几年时间朝廷对于储君之事看得渐渐分明,曾经争夺角逐的各支势力也渐渐平息安定。以风司冥对兄长们地情谊和了解,还有对承安京中各种情况动向的掌握,他原不信

兄会在此事上再行差错,掀起波澜。但此刻听到林语,风司冥还是顿时心下一安,随即重重吐出一口气来。

“如此……甚好。”

林间非微笑一下,注视风司冥脸上每一丝最细微表情,半晌也轻轻叹一声:“靖王殿下父子兄弟情深,臣下……十分感动。”

“林相。”见他目光柔和意带抚慰,风司冥微微一笑,随即低下头,“天伦常情,司冥不能免,也不想免。”

这一句声音不高,但在安静的客栈客房听来却是十分清晰。然而,直到语声的最后一丝余音也在空气中消散,依然不曾听到林间非回应,风司冥不觉心中微诧。抬头,却见这位当朝的宰相首辅早已转过了脸,侧着头静静凝视手边烛台上一点灯光。蜡烛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亮,然而从自己的角度看去,表情却反而一片模糊。心头微微一沉,风司冥凝声轻呼道:“林相——京城一切,是否果真皆尽安好?”见林间非仍旧侧目不语,风司冥眉头蹙起,沉默片刻,“那,太傅呢?公函上没有提到太傅的位置安排。在广宁接到五月的廷报上说,太傅因操劳,身体不适,父皇特意赐下了南郊的别墅让他疗养。如今可都大好了?”

注意到听闻“太傅”二字,林间非身子极微小的一震。目光也慢慢回转过来。风司冥心中微惊,语声提高,语速也不自觉加快。说到最后一句,人也已经到了林间非身前,黑色眼眸直视他双眼,锐利地目光似乎要直接敲开紧抿的嘴唇,立刻便掏出他的答话。

“柳太傅……青梵的病,其实是和三年前。胤轩二十三年夏秋时分那一次一样。因为耗费了太多脑力心力。需要静静地调养才好。”在风司冥目光逼视下又沉默了半晌。林间非深深叹一口气,方才缓缓开口。

“三年前,啊,就是第一次攻打旧炎,最后议和休兵的时候……”悬在半空,似要抓上林间非的手慢慢缩回,风司冥头脑中忽一道光芒闪过。黑色眼眸精光一敛,“当年两国交兵与和议,佩兰的病,av解围和事后地朝拜致谢,还有朝廷地各种政务杂事、三司五年一度地官员整体考评,太傅实是真正居中调度之人。可那时太傅不是只住到草亭街的别院去,这一次父皇却赐下了南郊的别墅,难道……”

林间非微微笑一笑。笑容中却依然淡淡苦意:“我去看过他。听他带在身边的长史兰卿说。当初便是太累,每天四更才歇,五更又起来。每天睡不到一个时辰的觉。这次便更严重——东炎战败,许多部族投降纳礼,攻打下城池的城图库藏、军民帐簿清单,等等都送了过来,还有各地的军报,全部汇总到西花厅议事处。本来,军政要务,应该是上下朝廷宰相和三司司正,我们几个人一起看地。但是,因我们还要分管内外务,国中本身政事的处理,还有继续调集钱粮支持前方军队。而在东炎各地情况的了解上,又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把握全局,所以最后都要汇到他手上居中总理。皇上随时动问,随时回答;对占地的管理、当地行政制度的改革和官员的任命,对降部的安抚,还有对那些归服入朝的部族首领、将军地职位处分,一切决断都离不开他。他每日从朝里到家里,根本不得歇;忙地时候,有六天六夜不曾合一合眼的。”注目风司冥,见他眉头越蹙越深,林间非轻轻摇一摇头,“殿下知道,柳青梵是去年九月,与宋、爻、雍三国使团一齐返回承安的。从去年九月到今年春天,凡是与旧炎相关地一切政务都要经过他,玉乾关向东的一切安排处置都是他在主持。等事情渐渐安稳,所有的章程都一一议定,草原归服之地、旧炎藩属各国的一切事务都可以依法依例办理,他这才撑不住地倒下来。”

说到这里,林间非抬头,却见风司冥已经背转了身子,挺拔的背影仿佛坚石树立。林间非心中微怔,刚要开口,却听年轻亲王几乎是耳语一般的喃喃:“整顿制度、议定章程、颁定律法——我不知道,我真没想到……事情竟然还留下这么多。我以为在广宁的时候,都立出章程条目,各种事情立下规范,明确处治,主意都定准了。可回到京里,回到京里,居然……”

林间非闻言不觉宽和微笑:“不,臣不是这个意思,殿下。只是殿下,初定的地方到底是初定。多少事情堆在一堆,轻重缓急自然拣头等紧要的处理,权衡利弊也多只在当下一时。殿下定出的章程其实尽善尽美,对于那些刚刚平定的城池,归服不久的部落部族十分适用。只是到局势稳定,百姓重获安心面对生存的时候,便又会生出许多新的情况,许多新的不适应。青梵便是想到这些,才紧急地安排布置,协调国中东南,沟通旧炎草原;拟定各种可能情况下各种对策,吩咐各地长官提前做好一应准备。目的,就是让草原尽快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必不令已经归属了我国的百姓再受波折苦楚。当然,也为靖王殿下在旧炎整体的治政,提供更有力的支持。”

“太傅……”

风司冥喉头颤动,忍不住一声轻叹逸出。他完全可以想象柳青梵的所为——“治大国如烹小鲜”,这位凡事举重若轻的青衣太傅,在治政一道上的精细周全自己不仅幼年时便有所知,主掌宁平轩后各种政务得到他无声无迹指点时感受更是至切至深。何况,对于经历天灾更饱受战祸之苦的草原。他心中更有一层不能轻易言出地关切与同情。虽然柳青梵素性沉静从容,心绪鲜少外露,但若连自己都不能明白他为草原百姓竭诚努力、安抚其生民的心情,那这个世界上只怕也再无了解柳青梵之人了。沉默许久,风司冥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以林相所言,太傅的病都是操心劳累所起……那,太傅五月始告假养病。现在如何?”

“臣七月的时候。去南郊青梵养病的别院看过他。”林间非微微笑一笑。“皇上连续赐了那边两座宅子给他,都在京南郊皇庄附近,山明水美,确实是治病休养的好所在。可是靖王殿下,您应该知道他的,虽然表面上无波无澜,内中所用的心思计算。却是处处小心步步严密,决不肯有什么地方疏漏。自他到了修

院,头一个月霓裳阁地花弄影就出入了四五回。之始,京城大大小小地酒楼饭庄戏班舞馆,唱的都是战场纵横的曲,演的都是铁马兵戈的戏,说书人开口必定是‘在某城某地、洛炎交战处’……自两国交战起,关于战事的歌曲戏文就不断增多。可从来没有这样爆发一般的集中。词曲也从没有这样地文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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