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林书良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安，他伸手摸了摸我头顶，“别想太多了，幻境中事情都是假的。”
“是吗？”我问。
“嗯，幻境一般是先让人觉得绝望，然后在人失去防备的时候，再用各种条件诱惑人自愿留在里面。”
我听了，心里有些发苦：“你确定……那些都是假的……吗？”
林书良声音里满是肯定：“当然。如果不把人逼到绝望，它拿什么让人自愿留下来呢！”
我闭眼后，仍旧是睡不着，就对林书良说：“我们继续出发吧，这次可以过桥了吗？”
“嗯。”林书良起身将我拉起来，笑着说，“看来萧前辈说的是对的，他说你肯定不会受幻境影响，一定会出来的。”
我低下头，看着雪地上我们的脚印，说：“那就走吧。”
这次我们很快地就通过了幻心桥，在过桥的时候，我看到桥两边扶栏上形态各异的人像，心里想：不知他们在幻境中见到了什么，最后……是在心愿达成的幻觉中死去的吗？
夜风吹过，桥身有些摇曳。
林书良抓紧了我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得坚定。
我看着他的侧脸，心里觉得，能够再见到他，真的是太好了。虽然他总是告诉我，幻境中事情都是假象，可是，那一幕幕就那么真切地在我眼前发生过，叫我无法那么简单地就忘却。
过了桥之后，月光渐渐隐去，眼前又恢复了黑暗。
林书良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柔声说道：“再往前应该会有座山楼，里面聚集了山中各路鬼怪，我们可以到那里打听护髓灵璧的消息。”
我点头，然后跟在他身后一路往前走。
后来，果然如他所说，我们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看到一座灯火辉煌的高楼矗立在黑漆漆的林中。
林书良在看到高楼之后，似是松了口气，转头对我说道：“我们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看到他眼睛里的愉悦，一时间心里也好过了不少：“好。”
林书良又交代我，进楼之后我不必出声，他会打点好。
我自是点头答应，在进大堂之后，任是听到什么都不回声，眼睛也只是看着林书良后背，并不往别处打量。
有鬼怪似乎是想和我说话，在我身边走来走去。
还有一个小个子的鬼怪走到我面前，结结巴巴地：“你……你到这……这里来……做……做什么呀？”
它话一说完，就传来一阵哄笑声：“哟！胆小鬼今天胆子不小嘛！怎么，看中了那俊俏的小子了？”
这一切我只当没听到，在林书良转过身来示意我可以上楼之后，才跟着他上楼了。
进了房间后，林书良说：“只要在各自房间里，就不会被鬼怪打扰。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下去打听一下情况。”
我知道自己无法在无数鬼怪间从容自如，只好点头：“那你小心。”
林书良笑笑：“放心。”
我在房中等了好久，林书良还没回来。
于是我就先上床休息了，想着等我醒来，他总该回来了吧。
但是在我醒来之后，仍旧不见他身影。
我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我想，要不要下去看看？
但是又想到，无数电视、小说中的好些家伙都是因为没有遵守就在原地等待的承诺而坏事的，心里挣扎了许久，还是决定就在房中等待林书良回来。
假如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若是林书良都不能全身而退，那我过去也只是会拖后腿罢了。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在我已经忍不住饿吃了两次食物之后，林书良才回来。
我立刻跑到他跟前，前前后后地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确定他身上并无任何伤口，这才放下心：“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林书良却是摇头，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抓着我的手，放到我手心里。
那是一块白玉质地的玉璧，在灯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晕。
我疑惑地看向林书良，却见他一脸微笑地看着我：“猜猜这是什么。”
我见他这样，有些迟疑地：“莫非是……护髓灵璧？”
林书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嗯。”
我这才欣喜地将玉璧握在手中，贴在脸上：“太好了！”然后又拉着林书良手，将他拉到桌前：“你快吃些东西，吃完之后，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回去！”
林书良点头笑道：“好，不过吃完东西后，我还想带你去个地方。”
“嗯。”
林书良吃东西的时候，我握着玉璧，想着总算是不虚此行，虽然一路走来确实吃了些苦，但是却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了。
我看向林书良，他俊秀的眉眼间虽然充满喜意，却也有无法掩饰的疲惫。我心里十分惭愧，这一路多亏有他照拂，否则……
林书良带我去的地方，是自从我进入凤岐山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的景致。
我记得山外正值春季，但此刻我眼前却是铺天漫地的金黄，而且，我还看到了不知道多久没有见到的太阳。
我心下震惊，转过头去想问林书良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可是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身红衣的林书良，正带着宠溺的微笑看着我。
秋风乍起，吹起他鲜红的衣角，如墨的发丝在风中飞扬。
我，我一时分不清眼前的是林书良，还是赵君行了。
“你……”我心里突突地在打鼓，我怕眼前又是幻影，我怕……此刻，我自己是幻影。
对面的人拉起我的手，握在他两手之间，眉眼里俱是笑意：“别怕，你看，我能抓住你的手。”他柔声对我说：“我已经想起来了，别怕，我永远在你身边，好不好？”
“嗯……”我看着他，眼泪忍不住簌簌地往下落。
“你喜不喜欢这里？”他替我擦着眼泪，“若是你喜欢，我们就在此处安家，你愿不愿意？”
“从渊，”他叫着我的名字，眼中温情几乎将我融化，“自第一眼见你，我就很欢喜。你大概不知道，我这辈子对你仍旧是一见钟情。”
“我……”我看着眼前人，心中突然涌出无法描述的痛苦，我握着他的手，我伸手想要触摸他的脸，但是我却只能喘着气，看着他，似是有股什么力量要将我从他身边拉离。
“从渊，我想你身边只有我。”他说着，将我搂入怀中，轻柔地抚着我的背，似是在宽慰我不能平复的心情，“我……不想你眼中还有其他人。”
“萧临他……”我忍住头晕的感觉，“萧临他们，不是其他人。”
“可是我不喜欢。”他看着我，眼里似有委屈，“我与你分离那么久，并不想再管别人的事了。我们就在此终老，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我眼睛好像看不到东西了。
我心里惊慌起来，想要伸手，想要他再握住我的手，想，想要他告诉我，他还在我身边。
可是……
是因为我没有答应，所以……不愿意再和我一起了吗？
我觉得心头似是压着千斤重的东西，直叫我喘不过气来。
“林……林书良……”
然后，我心头一痛，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好像有人在说话。
“颜颜大概还要多久能醒来？”
我好像……听到了小毛团的声音？
“不知道，现在脉象已经恢复正常了，应该快了吧。”
这是……林书良？
我睁开眼，看到雪地上，一人一狐狸正满眼担忧地看着我。
我再看了看周围，仍旧是在幻心桥处。
但是这次，就在我还没能回过神的时候，怀中就多了一团白毛：“颜颜，你吓死我了！刚才你差点死掉！”
我低下头，看着小毛团蹭着我的胸口，然后抬起头，看着坐在我对面的林书良，他似乎也是刚刚松了口气，此时半靠在两个大背包上，眯着眼睛，看着我微微笑着。
“谢谢。”
这次，总算是真的通过幻心桥了。
过桥的时候，我在看向两边扶栏的时候仍旧心有余悸。
差一点啊，就也要成为这桥上雕花了，怎么能不后怕呢！
然而，小毛团也在我口袋里探着头四处看着，毛茸茸的脑袋晃来晃去的，倒是叫我心情没那么沉重了。
过桥之后，我问林书良：“是不是走不了多远，前面有座山楼？”
林书良点头笑道：“莫非你在幻境中已有经验？”
我一笑，想着，林书良果然和幻境中一样，有法宝防身，但他却是也经历了幻境的，只是比我更早地出来了。可见那幻境中的林书良还是有句话是说对了：所谓幻境，果然都是假象么……
但是，就在我看到和幻境中一模一样的山楼时，我心里还是有股不好的感觉。
这股不安的情绪，在听到林书良嘱咐我进楼之后不必出声，他会打点好一切又增强了些许。
最后，在我看到幻境中曾出现过的小鬼、和我说着一模一样的话时，我的心，仿佛被沉浸到了冰水里。
林书良在转过身之后，估计是看到我脸色很不好，立刻拉着我上了楼，我看着门牌号，心里突然开始慌了起来：“我到底……是出了幻境，还是仍在幻境中？”
第十四章
林书良在听了我的话之后，表示这只是幻境带来的阴影。
我狐疑地看着他：“那要怎么解释这种巧合呢？”
“这是概率问题。要通过幻心桥的人如过江之鲫，随着被困在幻境中的人增加，幻心桥逐渐也就产生了神识，它会对周围的环境进行探测和分析。这是小概率问题，你只是恰好碰上了！”
口袋里小毛团已经又在打哈欠，我摸了摸它脑袋，又问林书良：“你待会是要下去打探消息吗？”
林书良有些无奈地看着我：“你也知道，带着你确实不太方便。”
我低下头，看着小毛团眨巴眨巴的黑溜溜的眼睛：“那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小心。”
林书良走后，我和小毛团就在房间里休息。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