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食者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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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食者协会-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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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开始直到现在,你的行动都在正常轨迹内,没有一点变化。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一定会死!”
  我站在星巴克的门口,外面的阳光晃得我眼睛疼,一时之间,我竟觉得危险无处不在。阳光、空气、每个行人、慢慢开过的汽车、身处的建筑和看不到的身后,没有一个让我安心。
  “托盘能算到我把这个消息捅给你,所以我帮不了你,不能给你实质的建议,只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用你的直觉吧,这时候千万别用逻辑判断,你算不过托盘的。总之,要打破你现在的状态。”
  她挂了电话,留下我驻足在星巴克的门口,感应门保持着开启的状态,迈一步是出,退一步是入,但我一时间进退两难。
  做一件正常状态下绝不会做的事情?打破现在的正常状态?但如果托盘能算到王美芬会给我预警,那它能不能算到王美芬会给我这样的建议呢?
  当然能。
  所以托盘知道我会做一件正常状态绝不会做的事情?
  如果我现在一切照常呢?是不是也会被托盘算到?
  我想到王美芬的告诫,别用逻辑判断,你算不过托盘的。
  那该怎么办,凭着感觉走?但如果托盘以我之前的人生所有的行为模式为基础,能判断出我此时此刻,凭着感觉会怎么做吗?所谓感觉,还不是被自己的习惯、人生经验和思维模式所左右的吗?
  思来想去,仿佛我不管怎么做,前进还是后退,出门左转还是右转,都会落入托盘的毂中。
  先前作为一个观察者研判托盘的算计时,只觉得毫无头绪,处处都是可能,但还没有切肤之痛,比起现在,那真是轻松得很。而今知道了自己正在被托盘算计,那庞大的无处不在的阴影,立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往何处走都是错的,任何一个念头都是会被猜到的,这种感觉,简直能把人逼疯。
  也许把我逼疯,正是托盘的计划?
  我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引得店内人人侧目。我却不管这些,一边脸热辣辣地痛,正提醒了我自己此时此刻还活着,能痛能哭能笑,下一刻能不能活,且要看自己是不是能赢托盘一局。
  就当是个预考吧,如果我连这都破不了,怎么又能力破解割让D岛这个复杂测试呢?
  我哈哈一笑,出门而去。
  一脚踏出门的时候,我抛了个一元硬币。
  硬币翻飞,撞在墙上反弹回来,掉在地上。
  我低下头,见它已被经过的一个年轻人一脚踩在下面。皮鞋移开,一元面朝上。
  我把那“1”字当做箭头,视线顺之前移,那个方向……
  我往那个方向大步前行。五步之外,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大叔似有所觉,转过头,看着我直奔他而去,表情变得有些错愕。他停下脚步,大约是以为我要问路,然而我抡起电脑包拍在他脸上,眼镜顿时飞掉了。
  他“啊”地惊叫起来,把电脑包拨开。
  对不起,我在心里默念,任凭电脑包掉在地上,挥拳直击。
  旁边的路人为之哗然。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我又进了一步,第二拳。
  你进医院,或者我进医院,或者去派出所,怎样都行。这样,我今天的生活轨迹,算是有了大变故吧。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无妄之灾,皮肉之苦。然后我挥出了第三拳。很好,这拳被挡住了,他终于回过神来,懂得先招架再说。
  当然,两拳之后能招架,以他的瘦弱身板来说,显然是我手下留了力。我只想改变自己今天的轨迹,不想把人打出个好歹,改变彼此一生的轨迹。
  “你干什么?”他大叫。
  “打的就是你,梁应物你这瘪三下流胚子。”我顺口把老友的名字借用过来,想必他不会在意。
  “你认错人了。”他话辩到一半,胸口就又被我打了一拳。右胸,我怕他有心脏病。
  他揪住我的领子,我以为总算要挨上一下,没想到他另一只手抓过来,一拉又一扑,我们两个就纠缠着倒在了地上。
  如果硬币指的是个美女,该有多好。我摔倒的时候想。
  周围的人退开,有个女人惊叫起来。
  只是这惊叫听起来有些远。
  我和中年人扭打翻滚着,我很轻易就压到了他的上面,一手掐住他脖子,另一只手撑在地上,抬头往惊叫声的方向看。
  已经有人围起来看我们的好戏,那个方向上,是几个打扮入时的少女,但她们这时却正扭头往身后看。她们身后是什么,我却看不见。
  她们要闪躲开了!
  我右脸挨了一拳,然后被掀翻下来,头朝下被他压住。中年人用胳膊卡着我的后脖颈,领带软绵绵搭在我侧脸上。
  “跟你说你认错人了,白痴!”他气急败坏地说。
  我不去理他,努力把头昂起,但是先很有限。眼前是各种各样的鞋子,它们正在飞快地散到我视角之外,前方,只有一双鞋子,正急冲冲往这里靠近。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我急于把头抬得更高,用力上顶,于是看见了他的腰,手在腰间摆过,又一摆。
  手上是……菜刀!
  中年人的胳膊用力把我的头压回原处,我只来得及见到那双鞋一停。
  “听见没有,你认错人了。”他再次大吼。
  然后许多声尖叫同时响起。
  中年人终于意识到那不是献给我们的,我背上的压力一下子减弱了,想必是他分心往那儿看。
  我又昂起头,看见那双鞋又重新开始靠近了,还有那刀,刀上有血往下滴。
  中年人像是傻住了,也许刚过去的这一分钟对他来说有太多变故,但你丫别在我背上愣着好不。
  我弓背一扭,把他掀到旁边。这时我终于看清那双鞋的主人,是个脸色惨白头发乱作一团的男人,或者说男孩,一个中年女人跌倒在他身后几步处,双手捂胸,手下是红色的……丝巾,还有血。她被砍了一刀。
  持刀者对受害者并未多看一眼,像是只随手一劈,死不死伤不伤与他无干。他红着一双眼睛,死盯着我看,不断地叫。
  那是个武疯子。
  他加速了。
  为什么是我?
  红色。我今天穿的是橙红色外套。狂躁的精神病人对红色都极其敏感,对面这个的敏感度一定已经高到破表了。看来是我救了那个中年女人。
  我也不指望她报答救命之恩,先逃过这劫吧。
  该怎么……逃?
  凭我的直觉。
  那就不逃!
  我一骨碌爬起来,旁边的中年人还瘫在地上。
  “认错人了不好意思,我挡住这家伙你快跑吧。”相信这句话能让他事后不再找我什么麻烦。
  然后我不去管他,迎上去,一边扯下了外套。
  橙红外套冲他一舞,然后被我抛向了马路中央。
  他的头立刻随着外套扭转过去。
  这时我离他还有三步。
  赌他会以你为红外套离身而不再关心我?当然不,我疯了才会和托盘赌!
  而且一个拿着菜刀的武疯子而已。菜刀不是匕首更不是军刺,看起来吓人其实杀伤力很弱,砍一两刀在身上,除非是脖子凑上去,否则重伤都难。
  我这么有准备的扑上去,干不翻他才怪。
  武疯子胜过常人的地方,无非是胆气足而已。
  他头还没转回来,就被我赶上去,一脚踢在裆里。断子绝孙腿,为净化人类基因做贡献。他立刻哀嚎着捂裆蹲下去,菜刀脱手掉在地上。
  我进身一拳把他揍倒。干净利落!
  我扭头去看那中年人,他还没爬起来,傻愣着看我。他能回过味来我先前手下留了情不?
  有时候手底下的动作要比脑袋里的想法快。前一个觉得菜刀威胁不大尽可以冲上去干倒武疯子的想法这时才刚隐没,眼前的一切就已经证实了我的想法,然而紧接着,一个疑问冒出来。
  这个武疯子就是托盘的计划?
  的确穿着红外套的我就像个火炬,只要这个时段出现在这条街上,不管我是正常走路还是与人厮打,甚至还坐在星巴克临街玻璃后,都会变成武疯子攻击的目标。但……托盘认为我在被王美芬提醒之后,还能被一个提着菜刀的武疯子砍死?
  当然不!
  那么它一定有别的机会!
  然后我发现,面前中年人瞪大的那双眼睛,从我身上移开了。
  他在看……
  我霍地回头,武疯子还在地上痛苦呜咽。
  车笛骤鸣。
  一个凶猛的车头从几辆躲避的轿车间突然冲出。
  后面紧跟的警车终于拉响了警笛。
  那是辆重型集卡,见鬼!白天集卡是禁止入内环的,这就是为什么巡警会追它。瞧这架势,说这辆集卡会不出事谁都不信。
  这十几吨的巨兽以推平一切的气势直扑过来,驾驶员让它从那几辆左闪右躲的小车间闯出来已经竭尽全力,然而他这时竟然还没有踩刹车。
  即使踩了刹车也毫无用处了,一辆高速重型车从突然制动到停下,需要的距离比普通轿车多十倍。
  这才是终极手段!
  逃!
  往哪里逃?
  我脚上一紧,这种时候,武疯子竟伸出手死命抓住了我的脚。
  操,枣红色皮鞋你也不放过?
  我挣了一下,发现他真是下了死力,再看集卡奔啸而来的速度,就知道绝没有机会逃开了。
  是的,那车现在还算开在马路上,照正常情况判断的话,未必就一定就在我面前出事并撞到我。但现在哪里是正常情况,有托盘这拨动命运的黑手,那车不撞我才怪。
  差不多还有五秒,或更短。
  那硬币掷了和没掷一样,本来想通过随机事件破局,却没料到,杀局竟来得这么快,而且托盘设计的连环扣杀伤面太广,武疯子不提,眼前这辆集卡的架势,恐怕就算我还坐在星巴克里,都逃不过这一劫——因为我一贯喜坐靠窗的位置。
  五秒钟,我不能坐以待毙。然而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应该怎么自救,而这自救的方式,还不能落入托盘的算计内。
  并且,脚下还有这该死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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