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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随军最辛苦的并不是风餐露宿，长途跋涉，在到达灵山大营之后，玄才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最痛苦的，其实莫过于弥漫在空气中血腥和腐烂的味道、随时惊扰着人们脆弱神经起兵的锣鼓，和回荡在山中似真似幻的嘶声吼叫。每天都有士兵冲出去，每天也都有死尸被抬回来。
这几日双方战事焦灼，鹰王的大公子还是没有任何的下落，上一次交战，他带兵冲过灵山天堑，中了安祁的诱敌深入之计，那一仗，妖族损失惨重。
其实，灵山天堑的地理环境已经决定了这就是一场硬拼硬的战争，双方的面前都只有一条道路，不是胜，便是败，就看谁可以先突破对方的防卫。在这一点上，妖族稍微占据了点优势，他们拥有一支全部由鹰族战士组成的先锋队，可以从空中轻易攻入灵山另一侧安国的领地。不过，先锋营的人数不过一万，单凭他们想取胜，是不可能的，还需要陆路上的配合。
从皇都到灵山，一路之上，木子谦的伤已经完全康复了，在玄的授意下，青莲换掉了放在他饭菜中的软骨散，如今他已经可以行动自如，只等一个最佳的时机。当然，玄一直没有再见他，一切情况都是从青莲口中得知的。
每天早上醒来，一走出帐篷，就可以看到灵山秀丽的身影，他其实很想去灵宗跟慕容悠打声招呼，毕竟对方为了他，竟然远赴妖族皇都，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亲自说声谢谢。不过，姬南风一听说他要去找慕容悠，立马黑了脸，摔门而去，吓得他再也不敢提到此事。
这妖皇的醋劲可是不小，好几天不见人，这山间夜晚气候寒冷，没个人肉暖炉在身边，还真是不太方便。但最关键的问题还在于，冷战继续延续下去的话，估计他的南宗之行也就泡汤了。所以玄决定，先服软，哄哄那个家伙。
“公子，皇上的早膳我端来了。”青莲端着碗清粥，几碟点心走过来。
“他早上就吃这个，这么简单？”想想兵士每天早上给自己送来的早膳，比这个可好多了。
“皇上说战时粮草紧张，与众军士同食就可以，早上就一碗粥和两块饼子而已，这些点心还是我刚才交代灶房临时做的。”
“粮草有这么紧张吗？”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玄带着青莲前往中军大帐，一路上经过不少关押俘虏的栅栏，最近几次交锋的结果就是营中人族俘虏激增。
“我们要吃东西，给我们东西吃……”
“求求你们，给我们点吃的东西吧。”
大概是看到了他手中的食物，里面的人叫嚷的声音更大了起来。
“吵什么，不要命了。”看守的兵士拿着鞭子抽在那些人身上，可饥饿早就让那些人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依旧奋不顾身的冲上来，透过栅栏中间的缝隙，向玄伸出双手，想要捉住他的衣角。
“公子，你小心点。”青莲拉了拉玄。
“五殿下，五殿下，救命呀！”俘虏里面竟然有人认出了他，这一声叫喊如同在湖水里他投下了石头，其他栅栏里关押的犯人听到，也同时呼喊起来，一时间场面乱成了一团。“五殿下，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位怎么会是你们那病秧子皇子。”周围的士兵都跑过来，镇压那些妄图冲出栅栏的俘虏“这位公子可是我们皇上最宠爱的重华夫人，敢惊扰夫人，仔细你们的小命。”
“五殿下，救命呀。”俘虏们哪里听得妖族士兵的话，认准了玄就是安逸，依旧苦苦哀求着。
“夫人，你看……你还是快点离开吧。”负责看管犯人的将领小心翼翼的迎上来“这太乱了，万一伤到您，我们十个脑袋还不够赔罪的呀。”
“你们不给他们东西吃，他们早晚是要闹事的。”玄皱了皱眉，虽然他不是安逸，可他们那声五殿下，还是叫的他有些于心不安。
“夫人有所不知，咱们的粮草自己吃都不够，哪有多余的给这些人族。”将领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你们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他们，也省得他们在这里受罪。”玄不理解，难道关着这些人，就是要看他们活活饿死？
“杀了多浪费，留着这些人族，自然是有用处的。”
“能有什么用，难道还让他们替咱们攻打人族不成。”
“这……夫人您就有所不知了。”将领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长途跋涉，粮草难行，万一断了粮，这些人自然就派上用处了。”
一股寒意不由窜遍全身，这将领的话虽然说的隐晦，但玄还是听懂了，这些人，是被当做牲畜养了起来，有一天，他们也许就会变成自己餐桌上的一道菜肴。
想到这里，玄的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公子，你还好吧。”青莲看到主子脸色苍白，有些担心，不知道那将领是什么意思“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玄看了一眼青莲，还是不要吓唬她了，拉着青莲，快速离开了多事之地。
中军大帐在营地的中心位置，道路两侧都插着象征皇室权威的黑旗，在风中呼呼作响，不言而威。相对其他地方的嘈杂，这里算是秩序井然了，只是有不少传令官和将领来来往往，不时进出大帐。
玄早上的好心情完全都消失殆尽了，代替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
虽然中军大帐未经妖皇许可，任何人不准进入。但守门的侍卫见来人是玄，也未加阻拦，没有通报，就放他进去了。
大帐里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只有姬南风和几个女奴，妖皇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两个女奴在他身后轻轻摇着扇子，剩下一个则坐在他腿上，亲密的为他捏着肩膀。
一看这境况，本就心情不好的玄，心里的火腾一下冒了出来，走到桌前，将手里的食物哐当一声扔在了桌子上。
姬南风并没有睁开眼睛，不过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他怀里的女人倒是被玄吓到了，抬头看了一眼“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没看到皇上在休息吗？”
竟然训斥起他来，这女子大概不知道他是谁吧。玄打量了那女人一眼，看外貌应该是人族，衣服光鲜亮丽，却不是什么上好布料，且有些暴露。看看后面那两个女子，衣着打扮也差不多，只是不似这女子般妖娆。
并不记得出宫之时，妖皇有带侍女出来，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三个人应该是捉回来的人族女奴，通常她们在军营里充当的角色也只有一个，军妓。
“皇上，很会享受嘛。”
这话说的，语气有点怪，青莲偷偷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好像在生气。
“这是谁来了？”姬南风早就知道来人是谁，却故作无知，缓缓睁开眼睛。
“哼！”玄冷哼了一声，这家伙就知道装蒜，除了自己，还有谁敢不经通报就闯进来的。
“你们都下去吧。”害怕将面前的人气跑了，姬南风推掉身上的人，挥了挥手，毫无留恋的打发了那三个女子。
“皇上，请您不要把我们送回去，就让我们留下伺候您吧。”三个女子一听要她们离开，噗通一声全都跪在了地上。对于她们来说，能被送到这里伺候妖皇，已经是福气，总比送到士兵的军帐之中，被千人骑万人压好的多。而且这位妖皇如此的英俊，留在他身边，若是有幸得到恩宠，那就更是她们的造化了。
“同样的话，朕不愿意说第二遍。”妖皇微微皱了皱眉“凭你们刚才对夫人如此无礼，能活着走出这里，已经是你们的造化了。”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退下。”三个女子听到这话，再不敢说什么，战战兢兢的退出了大帐。
“皇上，未免有些无情了吧。”玄抱着肩膀，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我若是对她们有情，那夫人恐怕就对我无情了吧。”姬南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托盘，里面的东西洒出来大半，显然是没有办法再吃了。
青莲在旁边很不客气的笑了出来“皇上，公子今天特意来给你送早膳的。”
“早膳，恐怕这样的早膳没有办法吃吧。”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片狼藉。
“反正我家公子也没有用早膳呢，不然皇上随我家公子回寝帐用膳吧。”青莲这丫头的机灵真不是假的，一看这情况就知道，皇上根本早就气消了嘛，就是要找个台阶下而已。
正如青莲猜测的，妖皇几天之前气就消了，本来就打算这两天去找玄的，可没有想到他却先来找自己了，这让妖皇还是有些惊喜的。其实关于慕容悠，也许真的是他太小题大做了，明明知道玄对慕容悠没有什么意思，但是一听到那个名字，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那个人确实出色的让他也可以感受到威胁。
“朕是没有什么问题，就不知道你家公子准备朕的早膳了吗？”
“还用我给你准备吗？”玄翻了翻眼睛“皇上，秀色可餐呀。”
“你吃起醋来的样子，倒是比平日里可爱多了。”姬南风拖着下巴，完全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看着自己怒气冲冲的夫人。
“我吃醋？你哪只眼前看见我吃醋了。”玄怒目圆睁“少自作多情”
“没有吃醋，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生气是因为……”玄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大火气，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早膳“我生气是因为有人不知道珍惜粮食，难道不知道吗，外面还有很多人没东西吃呢，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这些东西给那些俘虏。”
“夫人，这食物好像是你打翻的，跟朕没有什么关系。”妖皇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至于那些俘虏，他们现在能活着，已经朕的恩赐了。”
“哼，他们活着，还不是被当成牲畜来养，早晚要进你家将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