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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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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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也就罢了,做人媳妇的,哪里能不受婆婆的气呢?可恨的是回了自己院子,竟也不能称心如意。宜春侯世子与前头的妻子居然情意颇深,就连如今娶了新人,也还留着亡妻住过的屋子不许人动。已故的世子夫人与韩绮不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故而宜春侯世子见了韩绮爱说爱笑,便总觉得她不大稳重,并不多接她的话茬儿。于是夫妻二人在房中,常常是韩绮有说有笑,宜春侯世子默不作声。

    这样的日子,韩绮一开始还能自己找话来说,日子一长就绷不住了。凭你说什么,夫君也不知听见没有,这样的日子,是个人都过不下去,于是韩绮也只能沉默了。

    夫君并不如意也就罢了,偏前头留下的那个继女也不安生。那丫头今年已经六岁,正是说懂事又不大懂事,说不懂事又鬼灵精的年纪,韩绮总觉得她时时在窥视着她,不定什么时候就细声细气在宜春侯夫人面前告个刁状,都不是大事,却总叫人心里不舒坦。

    就这样一件件小事堆积起来,叫韩绮觉得日子过得没味儿,倒是整日里提心吊胆,不知哪一件做错了便要招得婆婆不喜。这样的日子,也难怪她照着镜子,总觉得眉间的纹路越来越深。

    为什么一样嫁的是侯府,顾嫣然的日子就比她过得好那许多呢?就连那个庶子死得不明不白的,竟都丝毫没有影响平南侯对她的喜爱,居然还把那姨娘发嫁了。单看平南侯亲自从前头过来抱孩子的时候,对顾嫣然笑得那样温存,这笑容,却是她从未自宜春侯世子脸上看见过的

    长房的满月宴十分圆满。送走了宾客,周鸿回房来看孩子,带了一身酒气,得意地歪到床上:“元哥儿胆子大得很,今日我抱他到前头去,见了那许多人,竟是一声也没哭过。”

    顾嫣然捧了碗解酒汤给他,一边吩咐准备热水让他沐浴,一边好笑:“不过是去见见客人罢了,算得什么大胆。”

    “你哪里知道。”周鸿笑起来,随手扯开衣领,又在儿子的小脸蛋上轻轻戳了一下,“军中的兄弟们,多有满面胡须甚至有伤疤的,别人不说,当初李校尉的儿子满月,我们也去吃满月酒,孩子一抱出来,见着我们就吓哭了——哈哈哈。”

    元哥儿到底是小孩子,一天要睡八九个时辰的,这时候已然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了,忽然被爹戳了脸不算,耳边还传来大笑之声,顿时不高兴了,哇一声咧开小嘴就哭。顾嫣然哭笑不得地把儿子抱起来哄着,一边用脚轻轻踢了踢周鸿:“快去洗洗吧,别人没吓着元哥儿,你倒把儿子吓哭了,真好本事。”

    周鸿也没想到会把儿子弄哭了,尴尬地嘿嘿一笑,进净房沐浴去了。等他出来,见儿子已经不在房中,忙问:“元哥儿呢?”

    “自然是乳母抱去睡觉了。”顾嫣然拿了块干帕子替他擦头发,“他还小呢,这会儿早该睡了,莫再吵他。”

    屋子里已经笼了炭盆,暖融融的。顾嫣然只穿了家常的水红色小夹袄,举起手来的时候袖子褪下几分,便露出半截手臂。她坐这个月子,齐妈妈精心照料,不单饮食上注意,还要注意让她保持身材,不致补得太过。因此如今看着腰身倒未大变,不过手腕却圆润了一分,且比从前还白了一层,被水红色袖子一衬,真如半截嫩藕一般。

    周鸿眼睛看着,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地道:“过几日,陛下要到北山猎场围猎。”

    围猎乃是皇家例行的活动,不过先帝对此并不热衷,北山猎场一度闲置。倒是今上继位后,因为被人说不擅武功,对围猎倒是特别积极,隔个一两年总要去北山猎场一次。前几年因太后过世,皇帝也就息了这项活动,如今又要去北山,也是正常。

    “都有谁随行?”不用想也知道,周鸿大约是要去的了。

    “不少人。”周鸿有些遗憾,“可惜不能带你去。这样天寒地冻的,你又是刚出月子,齐妈妈说是不宜出门的。”

    如今有了元哥儿,虽说有乳娘带着,但顾嫣然只觉得一时不见都想得慌,哪肯抛下儿子去什么北山,抿嘴笑道:“你自己去吧,我和儿子在家里等着你。”

    周鸿也舍不得妻儿,叹道:“这一去少说三五日——也罢,等我猎几只好狐狸,回来给你做领子手筒。”

    三日之后,皇帝带了不少官员及卫军,宫里妃嫔和公主皇子也带了几个,浩浩荡荡往北山去了。

    顾嫣然不出门,就在家里看着儿子。因孟节和齐大爷都随行,林氏无事,就带着孟玫过来帮她照顾元哥儿。

    孟玫今年十三了,自己还有几分孩子气,故而看着元哥儿特别喜欢,只要元哥儿醒着,她就能趴在床边上逗着元哥儿玩半个时辰,丝毫不嫌厌烦。林氏看得直笑:“元哥儿还小,精神短,要多睡些时候,你少逗他。”

    孟玫不舍地轻轻捏一捏元哥儿的小胖手,眼巴巴看着乳母把他抱走了,才走回到母亲身边笑道:“怎么钊哥儿就能玩一两个时辰呢。”

    林氏好笑地戳戳她的脑门:“钊哥儿多大,元哥儿才多大,也不想想。”

    孟玫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又摇晃着母亲:“娘,我们几时再去晋王府看看姐姐?好容易这会儿能跟钊哥儿多玩一会儿,我们多去几次嘛。”

    顾嫣然连忙看着林氏,林氏便笑道:“晋王妃跟着晋王爷去了围场,把钊哥儿交给瑾儿养几日。”说着,脸上笑容就淡了,轻叹道,“孩子也不小了,也就这几日能跟瑾儿亲近些——也算是王妃厚道了”

    一时屋中寂静无语。自钊哥儿记在晋王妃名下,自然就抱到晋王妃院子里养着。晋王妃对他倒是极上心的,孟瑾为了避嫌,除了每日去请安,绝不往晋王妃院子里去。晋王妃倒体谅她母子分离,隔一日也抱钊哥儿出来给孟瑾瞧瞧,这次跟着晋王去围场三五日,便叫孟瑾住到她院子的厢房里去,好照顾钊哥儿。说起来这也算是厚道了,可如今孟瑾母子分离。也是晋王妃当初一句话求了孟瑾做侧妃之故,倒真叫孟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半晌,顾嫣然才勉强笑道:“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钊哥儿了,舅母若是去,带上我可好?如今元哥儿还不能出门,待他再大些,也抱去见见他表哥。”

    顾嫣然说这话却是真心的。钊哥儿明明是孟瑾生的,却只能管晋王妃叫娘,就连顾孟两家亲戚,也不好去多探望,难得有这几天的工夫,顾嫣然也委实想去看看那孩子。

    如今周家长房都是顾嫣然做主,周鸿和孟节都跟着皇帝去了围场,林氏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叫人给孟老夫人送了个信,几人就去了晋王府。

    虽说晋王妃让孟瑾住到她院子里去,孟瑾却也并不逾矩,林氏等人来了,也先请到她院子里去,让乳母抱了钊哥儿,到她院子里来相见,并不就大刺刺的在晋王妃的正院待客。

    钊哥儿果然是个好精神头儿,他如今一岁多,已经走得很稳。不知是不是血脉相连,虽不常见,可他见了林氏却毫不怕生,才一进屋就扑上去抱着林氏的腿,咧开了小嘴嘿嘿地笑,惹得林氏又是欢喜又是伤心,抱着他亲了又亲,眼圈却红了。

    孟瑾依旧还是那样从容的态度,见母亲伤感,便含笑道:“娘别这样,既见了就欢欢喜喜的岂不是好?钊哥儿还小,别叫他心里疑惑。”

    林氏忙抹了抹眼角,抱钊哥儿坐在自己腿上正要说话,外头便有个小丫鬟变颜变色地跑进来,杜若就在门口站着,连忙拦住道:“这样着急忙慌的做什么?仔细冲撞了客人!”

    小丫鬟忙扯着她道:“姐姐,可不好了!王妃让人用车送回来了!”

    孟瑾在屋里听见,也不由变了脸色,一面起身一面道:“王妃怎么了?你倒说清楚些!”

    小丫鬟跑得气喘吁吁,脸色却是发白,喘着道:“奴婢看见王妃是让人从车上抬下来的,那被子上都是血!”

    出了这样的事,林氏等人自是不能再呆下去,连忙告辞。孟瑾也来不及相送,便直奔正院去看晋王妃了。

    顾嫣然回到家里,却见元宝已经回来了,一见她便急道:“夫人,良表少爷让人送回来了,侯爷说,让夫人在库里寻些人参当归,快送到舅老爷家里去!”

    顾嫣然刚才从晋王府出来,心里就悬着,此时听了元宝的话,心里就不觉的砰砰乱跳,连忙叫丹青开库房门,一面亲自去挑选,一面急问:“到底怎么回事?听说晋王妃也被人抬回来了,到底围场出了什么事?”这才不过去了三天,怎么就闹成这样,“侯爷可受了伤没有?”

    “没有没有,侯爷无妨。”元宝连忙先答了这句话,才将围场之事慢慢讲来。

    原来皇帝到了围场,头一日射了些羊鹿之类,兴致大发,第二日又亲自下场,谁知这一日就蹿出三头猛虎来。

    两头猛虎扑到皇帝马前,侍卫们都挡不住。当时晋王夫妇就在眼前,晋王是文弱之人,晋王妃却是将门出身,眼看情势不好,亲自执弓去射那虎。她箭法颇好,一箭射中了一头虎的右眼眼。谁知那虎发了狂性,倒弃了皇帝扑了她去,侍卫们救护不及,晋王妃就被从马背上扑了下来,虽然晋王带着侍卫们拼命从后头刀剑齐下将虎斩杀,晋王妃却也受了重伤。

    还有一头虎,却是奔了两位公主去。景泰公主也想下场射些野兔野羊之类,宁泰公主不好此道,却也只得陪着她。彼此这虎一出来,群马皆惊,两位公主都被马颠了下来。景泰公主摔伤了腿,但到底是离虎远了些,宁泰公主却落到了虎口前头。

    吕良跟着齐大爷去围场,充做守卫,听见虎啸就赶了过去,见此情境,操了把短刀就扑了上去。也亏得那头虎小些,不过是头两岁多的半大老虎,吕良凭着一把刀,自己固然挨了几爪子,却将那虎赶跑了,将宁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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