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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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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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最后的海匪人头数目有些太少,于是他打上了吕家村的主意。挑中吕家村其实全是偶然,沿海数十个渔村,他也只是随意拣选了一处便利行事的罢了。事后,人头数目进了军报之中,而当初随他去屠村的百名军士,已经在这几年之中被他慢慢提拔起来,又一个个送上战场,全部身亡了。到了今日,知情人,只剩下了他与徐先生。

    那是他最得意的一场功劳。而前几年,他又用两个假证人诱使孟节一派上奏折弹劾他,从容地将这十余名御史一举扳倒,亦是他的得意之笔。但如今,这些从前最得意的东西,已经渐渐显出了危险

    茂乡侯府中这一场深夜密谈,并无外人知晓。陆大将军此次回京,也不仅仅是来向寿王贺喜,还要向皇帝禀报西北边关军情,故而第二日便入宫,并得皇帝在德妃的长春宫中赐宴。据宫中所传出的消息,陛下于席间谈笑风生,看起来仍旧十分宠信于陆大将军。

    周家暂时顾不上这些事,因为要准备迎接寿王妃三朝回门,十分忙碌。

    虽然寿王妃是周家二房之女,但毕竟身为王妃,到三朝之时,周家三房人都聚到二房宅子里,迎接王爷和王妃。

    寿王今儿穿了一身朱红色金线滚边袍子,衬着他白生生的脸倒是十分俊秀,只可惜眉梢眼角都带着点不怎么正经的笑容,平白多了三分流气。

    他先下了马车,随即转身抬手,笑嘻嘻将周润从马车上扶了下来。教在门口等候的沈青芸心里顿时一松——寿王如此体贴王妃,想来夫妻十分融洽才是。

    不过一看见周润,沈青芸松下的那口气便又提了起来。

    周润也是一身红衣,真红色的二色金绣牡丹衫子,胭脂色泥金裙子,头上戴着王妃规制的五尾凤钗,钗口衔下一枚红宝石,直垂到眉间,真是彩绣辉煌。只是她神色略显僵硬,虽有笑容,却并不自然。沈青芸是她亲娘,知女莫若母,只这一眼就看出来,周润这笑是强挤出来的。

    虽说是新姑爷,可国礼在前家礼在后,将人迎进后宅,周家众人齐齐先给寿王夫妇行礼。

    “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寿王吊儿郎当地笑着,目光在众人中溜来溜去,落在顾嫣然身上,“二嫂有身孕,切莫多礼,快扶起来罢。”

    周润的脸色便又难看了些,在无人注意之处狠狠瞪了寿王一眼,淡笑着道:“可不是,二嫂如今身子金贵,若是动了胎气可不好,快免礼罢。横竖日子长着呢,待二嫂生了之后,有的是行礼的时候。”

    沈青芸见她神色不好,早就担忧得不行,也顾不上借机踩顾嫣然几脚,忙上前挽了周润的手道:“你祖母一早就等着你们过来了。”

    按说新姑爷陪着回门,少不得要给长辈磕个头,如今也没人敢铺下磕头用的垫子,只由寿王做了个揖礼,周润福了福便罢了。众人自然也给了些见面礼,寿王也叫人送上回门礼,忙活了半晌才算见礼完毕。沈青芸便给周励和周瀚父子使眼色,示意他们带着寿王到前头书房去说话。

    寿王却不急着走,眼睛似笑非笑地在屋里打转,就这一会儿,每个丫鬟脸上他都拿眼睛刮过一遍了,尤其是对顾嫣然,看得更仔细,笑嘻嘻道:“二嫂还是当初在潞国公府的宴上见过一回,如今瞧着,倒比那时更显得年轻了几分似的。”心里不免有些遗憾——若是当初端午节那回周鸿没有碰巧回京,说不定这么个娇嫩的小美人儿已经收在他房里了。

    其实真论容貌,顾嫣然也未必就比周润出色。只是周润师承沈青芸一脉,力图清雅脱俗,宛如空谷兰花一般;顾嫣然却是如同四月里新鲜开放的芍药花,明艳照眼。本是各擅胜场,无奈周润如今日子不如意,身上总带几分怨气,便显得刻薄寡淡了;反是顾嫣然日子过得顺心,眉间唇角常不自觉便有一丝笑意,叫寿王看了心里便有些痒痒的,忍不住就要出语撩拨一二。

    沈青芸青了脸,只恨不得眼里能飞出几把刀子,戳死顾嫣然这个勾引自己女婿的狐狸精,暗暗后悔不该叫他们夫妻过来。

    周鸿心里更是恼怒,冷冷道:“内子有孕,只怕不能多奉陪王妃了,容我等先告退,寿王殿下恕罪。”一拱手,扶起顾嫣然就走了。

    寿王再混不吝,也不能明目张胆拦下隔房的嫂子,也只好看着顾嫣然走了。再看这房里的丫头们,并无一个比得上顾嫣然和周润的,便失了兴趣,跟着周励周瀚往前院书房去。

    这里沈青芸打发了下人们,便忙不迭拉住女儿的手问道:“润儿,殿下待你如何?”虽看见女儿面有怨色,心里却还抱了一丝希望——寿王好色,女儿容光过人,总能得宠罢。

    周润却是恨声道:“沈碧莹那贱…人,她竟有孕了!”

    “什么?”沈青芸顿时变了脸色,“正妃未过门,她如何能有孕!”虽说周润是因为年纪太小不能立刻出嫁,才让沈碧莹这个侧妃先过门的,这种情况其实皇帝也是默许侧妃先生个子嗣下来,但按礼节来说,总归庶子是不该生在嫡子之先的,寿王倘若尊重正妻,就该给侧妃服下避子汤药。

    周润手里一条帕子绞得不成样子,咬牙道:“那贱…人,第二日到我屋里来请安,我只略叫她立了一会规矩,她便做张做致晕倒在地,请了太医来一诊脉,说是已有了两个月身孕。问她,她只说不知,还说避子汤药都是喝了的——呸!明明是贱…人耍了手段,根本没有用药!问起她来,便说什么癸水素来不准,又说这些日子忙着筹办我与殿下的大婚,并未顾得上请平安脉殿下居然,居然就信了!”

    沈青芸只觉得怒气上冲:“信了又怎样?便该一碗药给她打掉了才是!”

    周润满心气恼,哭道:“殿下虽对我好,可说到子嗣便护着贱…人,只说他年纪也不小了,便是生了下来,也由我来养——娘,我为何要替贱…人养孩子!”

 第116章

    周润在房里扯着沈青芸哭诉的时候;寿王正在周瀚的陪伴下逛园子。

    本来周励是要请寿王去前头书房坐;翁婿两个再加上周瀚这个舅兄说说话的,可寿王不愿。他跟周家父子也实在没甚好说,周励好金石古玩;周瀚如今天天捧的都是四书五经,并没人能陪着寿王谈谈美人画儿什么的;还不如逛园子呢。

    周家二房分得的这处园子;便是从前平南侯府的东园;不过是建起一道墙与长房分隔开来而已。其中有一段,便是东园原本的围墙。

    东园当初是给周渊兄弟两人住着读书的;有时也供他们请好友前来游玩;与后宅女眷们的宅子必要区分开来;免得有不自觉的人乱跑。故而东园的围墙建得不比一般人家园子里用的那等矮矮的花墙,而是颇为高峻牢固,但为了美观,在墙上用小巧的红砖砌出镂空窗洞,其空隙安排巧妙,连一只手都伸不过去,却可以隔墙观看或者说话。

    寿王正从这道墙旁边走过的时候,便听外头有人带笑说道:“你们这群小蹄子,只会搜罗我的东西,不过是几个香囊罢了,也值得这么你争我夺的。”声音清脆,宛如莺啼燕啭。

    寿王一听就有些拔不动脚了,顺着墙上窗洞往外看去,只见一个穿月白衫子的大丫鬟立在一丛紫红色芍药花旁,正含笑看着三四个未留头的小丫鬟嬉笑着抢东西。

    这月白衫子的丫鬟有十六七岁,衣裳虽简单,却裁得合身卡体,短短的窄裉,正衬托出细柳般的腰肢。下头配湖绿色洒脚裤子,站在紫红色的芍药丛边,越发显得颜色娇嫩鲜亮。那衫子上自腰间起绣了一丛兰花,枝叶也是青绿的颜色,仿佛是从下头的裤子上生长出来似的,在胸前开了几朵浅紫色的花,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那花朵便也如在春风里上下轻颤似的。

    寿王的视线就从那细腰顺着兰花直移到胸前,再往上移到了那丫鬟脸上。只见一张瓜子脸儿满满的都是笑容,真也如刚开的花朵一般鲜嫩。满头青丝挽着双螺髻,只简单用两根绣带扎着,戴了一朵浅黄色的堆纱玉兰花。倒是耳朵上一对亮晶晶的水晶坠子来回晃荡着,更显得青春动人,秀色可餐。

    三四个小丫鬟围着她,分几个颜色各异的香囊,各人往腰带上挂。一个伶俐的边系香囊边讨好地笑道:“牙白姐姐做的香囊最漂亮了,我们不抢姐姐做的,却去抢谁的?”

    牙白?寿王摸摸下巴,笑了起来,隔着墙扬声道:“什么香囊,可有本王的份儿么?”

    周瀚见寿王半晌都站在墙边上看丫鬟,心里已经有些鄙夷,只是他是王爷,也不好说什么,却没想到寿王居然这样不讲究,隔着墙就调戏起长房的丫鬟来。这个牙白他也知道,是顾嫣然陪嫁的四个丫鬟之一,管针线房的,岂能让寿王这样调戏,连忙咳嗽了一声:“殿下,我们往前面去罢。”

    寿王这一嗓子,吓得那边几个小丫鬟一下子都躲到花树后头去了,只留下牙白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动,冲着墙这边扬起头来,仿佛受了惊吓似的:“什么人?”

    寿王看见那张脸上浮起的红晕,心里更痒痒了,凑到窗洞上笑道:“本王乃寿王,你又是什么人?”

    “殿下!”周瀚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是长房的陪嫁丫鬟。”

    他若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寿王越发的有兴趣了:“哦?你叫什么名字?”

    周瀚真是又气又急。气的是二房的姑爷调戏长房的丫鬟,这简直成何体统!急的是若是牙白应对不当惹怒了寿王,又该如何是好?先国礼后家礼,寿王毕竟是皇子亲王,若是发起怒来,即使牙白是长房的丫鬟,怕也要吃亏。

    他倒是好心好意在担忧,牙白却飞红了脸,双手握在腰间冲着墙这边福身一礼:“奴婢牙白,给寿王殿下请安。”她今儿穿的衫子袖口宽大,不知怎么的却有些儿短,双手在身侧这么一握,左边衣袖便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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