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西尔弗伯格短篇科幻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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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西尔弗伯格短篇科幻小说集-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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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理查森说,“在现实世界中,一个程序肯定能够毁坏另一个程序,说不定一个模拟人能够对另一个模拟人构成威胁。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头发花白的高个子咆哮道:“你说你是雅典人,不是希腊人,我越听越糊涂。也许你是个傻瓜,对吗?或者说,你认为我是个傻瓜。”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有没有可能是个神呢?”

“神?”

“是的。”苏格拉底说,他端详对方。皮萨罗索满脸凶相,目光冷峻。“也许你是阿瑞斯。你有一副战神的凶猛相,而且还穿着铠甲,不过你的铠甲与我看见过的不一样。这个地方太怪诞了,很可能是诸神住的地方,你穿的可能就是神的铠甲。如果你是阿瑞斯,我就向你致敬。我是雅典的苏格拉底,石匠的儿子。”

“你在胡言乱语。我可不知道你的什么阿瑞斯。”

“他是战神,那还用说!人人都知道,除非是野蛮人。那么,你是野蛮人吗?我敢说,你说话听起来就像野蛮人——不过,我说的话听起来也像野蛮人,我可是说了一辈子典雅的希腊语呀。这里的怪事的确多。”

“又是你的语言问题,”坦纳说,“难道你就不能将古希腊语搞正确吗?再不然他们俩彼此讲的都是西班牙语,是吗?”

“皮萨罗索以为他们讲的是西班牙语,苏格拉底以为他们讲的是希腊语。不用说,希腊语当然走样了。我们无法知道录音时代之前的任何一门口语,我们只能猜测。”

“难道你就不能——”

“别扯了。”理查森说。皮萨罗索说:“老兄,我也许是个大坏蛋,但不是野蛮人。所以注意你的嘴巴,我不想再听到亵渎的话。”

“如果我亵渎了你,请原谅我。我是无意的。你说一说我冒犯你了什么,我就不会再犯了。”

“胡说我是什么神呀,只有异教徒才会说这种话,希腊人是不会的。不过,也许你是个希腊异教徒,那就不怪你。异教徒处处都看见神。我看起来像神吗?我是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索,是大名鼎鼎的军人,陆军上校萨洛· 皮萨罗索的儿子。我父亲参加过西班牙帝国战争,我也打了一辈子的仗。”

“这么说来,你不是一个神,只是一名士兵吗?很好,我也当过兵。我想我与士兵在一起比与神在一起更随便些,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

“士兵?你?” 皮萨罗索笑了。这个比马夫还要邋遢的凡夫俗子居然当过兵?“参加过什么战争?”

“雅典战争。我在波绨达打过仗,当时科林斯人闹事,拒绝向我们纳贡。那里冰天雪地,久攻不下,但我们还是恪尽职守。后来,我又在德里尔姆同皮奥夏人打了几年仗。当时拉基斯是我们的统帅,我们打了败仗,但我们在撤退中还是英勇杀敌的。后来——”

“够了,” 皮萨罗索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些战争我不熟悉。”这家伙准是一个私人雇佣兵,一个出身低贱的人。

“那么,我想这里就是他们运士兵尸体来的地方。”

“这么说,我们是死人吗?”

“早就死了。现在的国王是阿方索,教皇是庇护,你不会相信他们是多少世。庇护十六世,我想是那个魔鬼说的。另外,美国人说今年是2130年,我记得去年才是1539年八五八书房。你认为呢?”

那个自称为苏格拉底的人又耸了耸肩:“在雅典,我们使用不同的年历。就算我们死了——我想这很有可能,因为这个地方怪兮兮的,我的身体轻飘飘的。我估计这是阴间生活。这是有德行的人还是无德行的人死后才去的地方?不管有没有德行,所有人死后都要往那地方去的。你怎么看?”

“我还没有想出来。”皮萨罗索说。“你生前是有德行还是没有?”

“你是说我有罪孽吗?”

“是的, 可以用这个词语。”

“他想知道我是否有罪孽,”皮萨罗索吃了一惊,“他问我是不是有罪孽,我的一生有没有德行,关他什么事!”

“我觉得有趣,”苏格拉底说,“为了争论的缘故,请允许我提几个小小的问题——”

“瞧,开始了,”坦纳说,“你看出没有?你成功了!苏格拉底一步步地将他拖进争论!”

理查森兴奋得两眼发光:“可不是!真是太神奇了,哈瑞!”

“苏格拉底要把他驳得体无完肤。”

“这我倒说不准。”理查森说。

“我既索取也给予,”皮萨罗索说,“如果我受到伤害,我就还以伤害。这有什么罪孽可言,不过是常识罢了。一个人要在世上活下去并且立住脚,就得做必要的事情。我偶尔忘记了戒斋,或者妄称上帝之名——这些我承认是罪孽——但这就表明我是罪孽深重吗?我一有时间就忏悔。这是一个罪恶的世界,我和别人没有什么两样,为什么非要对我过不去呢?为什么? 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上帝创造的,上帝是按他的形象创造我的。”

“那么,你是个有德行的人,对吗?”

“反正我不是有罪的人。我告诉过你,即使我有罪,我也进行了忏悔,从而将我的罪孽洗刷得干干净净的。”

“是这样的。”苏格拉底说,“这么说,你是个有德行的人,我们来到了一个好地方。但我想弄个水落石出,请再告诉我一遍:你的良心是完全清白的吗?”

“你是忏悔牧师吗?”

“我只是一个在追求知识的愚昧的人。你可以帮助我,和我一道探索。如果说我来到了这个有德行的人的地方,那就意味着我自己生前一定是个有德行的人。因此,为使我放心,请让我知道你做没有做过什么悔恨的事,使你的灵魂至今仍然感到不安。”

皮萨罗索不安地躁动起来。“这个,”他说,“我曾经杀过一位国王。”

“是坏国王吗?是你们城市的敌人吗?”

“不是,他是一位贤明善良的国王。”

“那么,你就应该悔恨了,因为杀贤君肯定是一种罪孽。”

“可他是一个异教徒。”

“一个什么?”

“他否定上帝。”

“他否定他自己的上帝吗?”苏格拉底说,“那么,杀他就不怎么错。”

“不是。他否定我的上帝,他信他自己的上帝。所以说,他是一个异教徒。而且,他的人民全都是异教徒,因为他们效仿他。这怎么行?他们效仿他,就是冒着下地狱的风险。我杀他是为了拯救他的人民的灵魂,我杀他是出于对上帝的爱。”

“可是,你不是说所有的神都是一个上帝的化身,是吗?”

皮萨罗索想了一下。“我想,从某种角度说,是这样的。”

“而且,侍奉神本身难道不就是敬畏神吗?”

“苏格拉底,不是敬畏神还会是什么呢?”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根据他的神的教义忠实地侍奉他的神,那么他的行为就是敬畏神,是吗?”

皮萨罗索皱着眉头说:“这个,如果你要这样看也可以。”

“那么,我认为你杀的国王是一个敬畏神的人,因此你杀他就是亵渎上帝。”

“等一下!”

“想一想吧:他侍奉他的神,就等于侍奉你的神,因为任何一个神的仆人,都是众神之神的上帝的仆人。”

“不对,”皮萨罗索沉下脸说,“他怎么可能是上帝的仆人?他根本不知道耶稣,他根本不懂三位一体。当神父给他《圣经》时,他不屑一顾,将书扔到地上。苏格拉底,他是个异教徒,你也是。如果你认为阿塔瓦尔帕敬畏上帝,那你就一窍不通。”

“的确,我懂得很少。可是你说他是一个贤明善良的人,对吗?”

“是以异教徒的方式。”

“而且对他的人民很好,对吗?”

“好像是这样的。当我发现他们时,他们都显得丰衣足食。”

“但却不敬畏神。”

“他从来不做圣礼,事实上他一直都蔑视圣礼,直到临死那一刻他才接受了洗礼,才开始敬畏上帝。可是,当时已经宣布了死刑判决,来不及挽救他了。”

“洗礼?皮萨罗索,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一种圣礼。”

“圣礼又是什么?”

“一种神圣的仪式。由神父主持,用圣水进行。它接纳人们加入圣母教会,宽恕原罪与现实的罪孽,并且带给信教人圣灵的礼物。”

“下一次再多告诉我这些事情。话说回来,你用这种洗礼使那位贤君敬畏神吗?然后你又杀了他吗?”

“是的。”

“当你杀他的时候,他可是敬畏神呀。所以,杀他肯定是罪孽。”

“苏格拉底,他必须死!”

“为什么呢?”雅典人问道。“苏格拉底开始收网,擒拿猎物了,”坦纳说,“看这个!”

“我在看。但不会有任何猎物的,”理查森说,“他们俩的基本观点相差太远。”

“你会看到的。”

“我会吗?”皮萨罗索说:“我已经告诉了你为什么他必须死,是因为他的人民凡事都效仿他。他们崇拜太阳,是因为他说太阳是上帝。所以,如果我们让他们继续下去,他们的灵魂就会下地狱。”

“既然他们凡事都效仿他,”苏格拉底说,“那么,他们肯定会效仿他接受洗礼,敬畏神的,这样做就会取悦你和你的神的!不是吗?”

“不是。” 皮萨罗索说,开始扯胡子了。

“为什么你要这样想呢?”

“因为仅仅在我们判了国王死刑后,他才同意洗礼的。他挡住了我们前进的道路,你没有看出来吗?他是我们夺取政权的障碍!我们必须干掉他。可是,我们不想将他的肉体连同灵魂一块杀掉,于是我们对他说:阿塔瓦尔帕,我们要处死你,如果你接受洗礼,我们就迅速勒死你;但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要把你活活烧死,慢慢地死去。不用说,他同意洗礼,于是我们将他勒死了。有什么办法呢?他必须死。就我们所知,他依然不相信真正的上帝,他的骨子里和从前一样还是一个大异教徒。不管怎样,他死的时候成为了基督徒。”

“什么?”

“基督徒!基督徒!相信上帝的儿子耶稣基督的人!”

“上帝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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