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见霍芙？”纪薇回头看着霍阳。
霍阳的神色有些黯然：“她现在住在疗养院里。”
疗养院？纪薇一惊，恍然记起第一次见到霍芙时，她那苍白精致的脸庞，那薄薄的嘴唇说着她曾经痛苦的日子，是呵，她不是最不想住在疗养院吗？为什么还要送她回去？柳静呢，她会同意将霍芙送回去吗？
“她身体愈发不好了，只能住进疗养院。最近奶奶又生了这样的病，更没有人去看她了。”
“她是什么时候去的疗养院？”纪薇吃惊的问，柳静不是疼爱霍芙得紧么？而她的外公不是给了她大笔的钱吗？怎么会，怎么会还要送她去？
“上个月。”霍阳淡淡的说着，对于霍芙的病情，他已经很习惯了：“你不用担心她，有姐夫每天陪她，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姐夫？纪薇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挑起，是呵，当年霍阳也曾这样唤过李慕然，当时李慕然笑呵呵的神情仿佛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她万般难受的问：“她已经结婚了吗？”
霍阳点点头：“四年前就跟结婚了。结婚之后她就不住在这儿了。”
“我想去看看她，好吗？”纪薇问道：“疗养院在哪儿？”
“二姐，你今天还是休息吧，等明天再去看大姐。”霍阳关心的说道。
纪薇不再勉强他，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从包里掏出来，轻轻的放在耳畔。
“纪薇，是我，欧沛！”电话那端欧沛稳重成熟的声音乐呵呵的响起来了：“应该下了飞机了吧！”
“我已经到了爸爸家。”纪薇看了看仍在屋内的霍阳，转过身，走到窗前。
“莫曦可逗了，他一直吵着要给你打电话。”欧沛快乐的声音感染着纪薇：“来，跟他说几句吧！”
“薇薇！”莫曦可爱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我好想你。”
“早上不是才分开吗？”纪薇的声音不禁柔和了许多。
“你想不想我？薇薇？”莫曦赖皮的说：“不要忘了想我哦，我在你的皮包里放了照片的，别忘了拿出来看。”
“知道了。”纪薇不想在霍阳面前多说，她想掩盖关于南通那边的一切，包括莫曦的存在：“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吧，”莫曦失望的说着：“那拜拜哦。”
“二姐。”见她挂完电话，霍阳问道：“你在南通过得还好吗？”
纪薇浅浅的点头：“还行吧！”
霍阳到底年轻，沉不住气：“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刚说完，又觉得好像说错了：“你有没有再结婚？”
纪薇怔怔的看着霍阳，一笑，故意不回答他：“问那么多干嘛？”
“没事。”霍阳经典的搔着头。
纪薇朝霍阳笑着：“别打听那么多，该告诉你的，我会一字不漏的给你说。”
吃过晚饭之后，霍阳开车送纪薇进了医院，霍老夫人已经悠悠的醒了过来，当她混浊的眼睛看到纪薇时，激动的哆嗦起来，枯黄的手拉着纪薇不肯放开。
纪薇从来不知道，霍老夫人竟如此眷恋自己，她只得任凭她拉着的手，依依的说着话。
“对不起，”霍老夫人的意识略有些不清：“薇儿，奶奶对不起你。”
她莫明的这些话引得纪薇不安，安慰道：“奶奶，奶奶。”
“真的对不起。”霍老夫人的眼角沁出泪水：“奶奶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都是奶奶害了你。”说着，泣不成声。
“奶奶，没事。”纪薇以为她是年纪大了，又好几年没见自己，很感概罢了，根本没有深入的去想这些话：“真的没事。”
霍老夫人枯黄的手抚在纪薇的脸上，那浑浊的眼眸透着奇异的光彩：“孩子，你过得还好吗？”
“我很好。”纪薇淡淡的笑着说着淡淡的话语。
“真的？”
“真的。”纪薇一如既往的微笑着。
“其实，你留长发更好看一些。”霍老夫人的手伸到纪薇的发间，喃喃自语：“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月华，好像月华当年一样。”
月华？月华？纪薇的心泛过一丝涟漪，纪月华？正是自己亲生妈妈的名字，她现在怎么会提到妈妈呢？
霍老夫人仍旧自顾自的说着什么：“月华是个好孩子，月华是个好孩子……”她的神智仿佛又不清似的，拉着纪薇的手，像个小孩子一般说着：“月华，月华，你还怪我吗？你还怪我吗？”
纪薇听不太懂她的话，不过却感觉到她此时想说话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那已经过世的妈妈：“奶奶……”
“不，月华，不是我，不能怪我。”霍老夫人的面孔有些狰狞，看着纪薇的身影有些害怕的拍拍双手：“不要，不要……”
这时，霍振英突然进来了，看到霍老夫人情绪不稳的挥着手，赶紧按了病床上的呼叫器，很快，医生和护士跑了进来。
“不，我不要打针！”霍老夫人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当她看到护士手里的针时，更露出了忐忑的神情：“月华，月华，救我……”
她的呼叫吓坏了霍振英，趁医生护士正在按着她的空当，他拉着纪薇走出了病房。
没想到人老了，意识也糊涂了，纪薇并未将刚才那一幕放在心底，只是叹息着生命的悲哀。
第237章重逢VS他已经是别人的男人了
“你别怕，你奶奶这种情况，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见纪薇不语，霍振英安慰她：“走吧，咱们回家吧。”
“我们离开，那谁来照顾奶奶？”纪薇回头看了窗户里面，霍老夫人还在挣扎。
“有特护照顾。”霍振英拉了纪薇的手，往病房外走去。
纪薇没有坚持，跟着他走到医院停车场，却突然想起霍阳所说的，他在停车场遇到李慕然，是呵，她努力的吸了一口气，是的，呼吸着他曾呼吸过空气，可是，心里却微微泛着疼痛。
“听你妈妈说，你现在还是单身？”霍振英边开车边说着：“傻孩子，五年了，难道你还走不出那个阴影吗？”
阴影？那岂止是阴影，简单是这辈子烙在身体上的伤痕，已经不能消失了，纪薇低头之后转向他：“我很好。”
霍振英的车开得极稳：“如果你过得好，那天在电话里就不会流泪了。”
想起那天他打电话过来，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纪薇有些许后悔，为什么自己还是这样容易冲动，“只是许久没有联系了，我很感概。”
“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天吧！”面对纪薇，霍振英很愧疚。
“南通那边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去做。”纪薇拒绝，随阳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山水总有相逢的时候，她有些怕。
“听你妈妈说，你现在还不错。”霍振英笑着：“经营着一家颇具规模的花卉公司。”
“只是小打小闹而已，谈不上有规模。”纪薇想起这几年的创业历程，确实很艰辛：“只是，养活自己没有问题。”
好一会儿，霍振英都沉默不语，之后，实在忍不住了：“莫曦是他的孩子，对吗？”
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纪薇突然有些害怕，“不是！”
“我是你爸爸，不是他，不会跟你抢，”霍振英转头看着她：“告诉我实话，薇儿，这些年你是不是过得很苦？”
不知为什么，在南通一直很坚强的纪薇，面对霍振英时，总会有几许软弱，她没有再强烈反驳，“不苦，有妈妈陪在身边，她很照顾我。”
一声长长的叹息响在车内，霍振英的手握在方向盘上，“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为什么要离开上海？为什么要消失得无影无踪？如若不是我遇到你妈妈，可能还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
“爸，我已经长大了。”纪薇看着反光镜中自己利落的短发：“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纪薇了。我有能力养活自己，我有能力照顾好妈妈跟莫曦。”
“可是，你毕竟只是一个女人。”霍振英颇为感概的说着：“女人的肩膀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而且，他告诉过我，你从来没有动用过那一千万，甚至，每年的红利划到那个帐户上都从来没有动过，薇儿，为什么？”
他？父女俩谁都没有提他的名字，可是，一说他，都知道是指那个人。
“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牵连，包括经济上的。”纪薇违心的说着：“爸，我能养活自己，干嘛还要靠他呢？既然，既然断了，就要干干净净的。”
“可是，莫曦的将来你想过没有？”霍振英提了刘秀娟经常说的一个问题：“他是个很可爱很活泼的孩子，纪薇，他应该生活在一个健康的环境里。”因为自小愧对纪薇，所以他不想纪薇的孩子跟纪薇小时候一样，没有父爱。
“他跟我不一样。他不是私生子，他有爸爸。”纪薇直接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只是，父母离异了而已。”提到离异，她的心仍在隐隐作痛。
“你仍在怪我吗？”一提到私生这两个字，霍振英想到她是在责怪自己，颇为难受。
“我没有怪任何人。”三十岁的纪薇，心态已经很平和了：“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想到之前曾跟刘秀娟谈过的话，她淡淡的说：“或许，我会考虑为莫曦找个爸爸。”她低下头，欧沛的脸庞模糊的出现在她的脑海，是呵，那个斯文儒雅的男人，很适合做莫曦的爸爸。
听到她的话，霍振英说：“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爸。”纪薇抬起了头：“关于莫曦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包括阿姨和阳阳他们。”
霍振英一振，转而点点头：“你的意思我懂，我就怕，如若他知道莫曦的存在，肯定不会就此罢手的。”说着他又仿佛在自言自语：“现在的他，不适合做莫曦的爸爸。”
现在的他？现在的他？跟以前的他不一样吗？纪薇一阵失落，暗暗嘲笑自己，现在的他，肯定早已经成家，或许有了他自己的孩子了。呵，莫曦，幸好自己还有莫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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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振英去了公司，柳静去了医院，而霍阳上学去了，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