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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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 第5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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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他有任何不利于仇士良的举动都会遭致不可测的伤害,他的兄长敬宗皇帝李湛就是个例子。自己借仇士良之手除掉了王守澄,却又亲手把仇士良扶植成了第二个王守澄,这叫什么,作茧自缚,不,这叫自己挖坑自己跳,跳进了坑里还在自诩聪明睿智。

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后,李涵想到了光王李忱,当初自己要是听从他的建议以明升暗降的手段解除了仇士良的兵权,彻底废了宦官典军的旧制,何至于有今日之困。

光王现在正在蜀中游历,得赶紧把他找回来,叔侄联手再把仇士良这头饿狼拿下,稳固大唐江山万万年。

事情交给突吐成骅去做,突吐成骅转过身就去找了静怡师太郭韧。拱倒王守澄,郭氏兄妹出力不少,所得却少的可怜,王守澄倒台后,仇士良摘了果子,她兄妹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自然十分不满,但现在光王李忱外出行踪不定,大明宫内那位又自己作死,成了仇士良的傀儡,那些美好的承诺找谁兑现去?

颍王李瀍算一个,但这个小滑头,表面大大咧咧,说话做事却滴水不漏,根本抓不到他的什么把柄。郭韧除了生生闷气,还真是无可奈何。

她预料到皇帝会对仇士良不满,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她顿时两眼冒光,斗志昂扬起来:“这么说,咱们的大家对仇中尉也不满意,可据我所知,仇中尉是个很本分的人,并不干涉政务。你是不是会错了意?”

突吐成骅这些年能在险恶的长安城里存活下来郭氏兄妹功劳不少,某个意义上他们已经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利益共同体,李涵力排众议让他做枢密使也是看中了这一点,郭氏兄妹是绝对的实力派,只是一直缺少抛头露面的机会罢了。

“他是不像王守澄那样把手伸的很长,表面上对政务不管不问,安守本分,可你想想,咱们大唐能控制的军镇里,有多少节度使出身神策军?京西北的就不说了,许多藩帅现在还在神策军的盘子里讨生活,受两位中尉节制呢。这些人眼里只有两中尉,根本就没有天子。剑州的洪木木要求归附朝廷,朝臣多主张招抚,大家后来也倾向招抚,可东川节度使不同意,他要养寇自重。这是以一己之私坏国家大政,论理是没有好下场的。可这个人是仇中尉的门生,仇中尉为了挺他,不动声色地派人潜入山寨,竟把洪木木的夫婿张琦给拿了,扬言要在剑州开刀问斩,这一下洪木木不干啦,率兵攻城,杀的血流成河。那还谈个屁嘛。正是有他从中作梗,东川战事现在是愈演愈烈,朝廷是骑虎难下,仇中尉的那位门生现在可威风啦,节制三万兵马,调动几个镇围着他转呢。你说他这是干政还是不干政?再说一件事,洛阳粮商安家在长安哄抬粮价,大家让京兆打压。京兆恐引起粮荒,建议先由船帮运粮进京,大家准了。结果潼关守将把船帮的船扣下,说船上有耗子,又说有蛀虫,还说藏着何三才派来的刺客,这一扣就是大半个月,没有米粮储备,京兆哪敢再动手?打压之策只能付之东流。你再譬如……”

郭韧忙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仇中尉的手段了,比王守澄高明,既成了事,又不让你拿着他的把柄。”

突吐成骅道:“所以这个奸臣留不得。”

郭韧冷笑道:“为国锄奸,替大家分忧,我郭家那次不是鼎力相助,舍命相拼,可每次得手之后就没我们什么事了,这公平吗?我不是贤士名流,事成后挥挥衣袖,深藏功与名。我有一大帮子人跟着我吃饭,次次如此,你让我喝西北风去啊。”

突吐成骅道:“以前的事的确有欠妥当处,怠慢了功勋,此事我会择机禀明大家,给予补偿。这一回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一定给予满足。”

郭韧道:“好处给的再多,不兑现又有个屁用,若果真有诚意,就请大家见我一见,也免了你夹在中间为难。”

突吐成骅摸了摸额头,讪笑道:“您该不会又……”

郭韧笑道:“这是我的事,左右牵连不到你。”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光王游历蜀中,行踪难定,想找到他不容易吧,颍王是个大滑头,料必大家对他也不放心吧。”

突吐成骅想了想,咬咬牙:“好,我答应你。”

李涵和郭韧不久就见了一面,具体谈了些什么,突吐成骅不得而知,但此后不久,裴仁渠便由邠宁调回长安,出任司农卿。长安的上空再度乌云密布。

第664章 代理人起于江南之地

长安城的新动向自然瞒不过李茂的眼睛,但他现在无暇西顾。江南的老朋友何三才在昔日由苏州刺史晋升浙西观察使的过程中,沾了王守澄的一些光,此刻被人认作是王守澄的余党,必欲除之而后快。

何三才感到委屈:自己升任观察使凭的是在地方上的功绩和能力,跟王守澄有个屁关系,王守澄升他的官无非看中了他根底浅,是想利用他驱逐别派势力,为自己的党羽谋夺江南扫清障碍,至于说自己能坐稳这把交椅,乃是时势使然,江南饥民遍地,四处狼烟,不论富户还是贫贱日子都不好过,地方大僚不谙军事屡屡被流寇戏弄,自己懂军事,敢打敢干,能保境安民,受到地方的诚心拥戴,这才坐稳了这把交易,这是凭自己本事挣来的,又非王守澄施舍的,王守澄倒了霉,还想把自己也拉下水,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何三才想不通,一激动就把长安来的敕使给捆了,由此闯下大祸,现在朝臣们一个个指责他有谋反之心,他是身有百口也难自白。

李茂同情他的遭遇,但对他的请求却爱莫能助,何三才请他上表为他辩白,这种事是万万干不得的,干了,非但不能洗刷何三才,还会把自己搁进去,朝中正有一股势力欲把他和王守澄捆绑,借王守澄的倒台移祸于他呢。

于是他对何三才的儿子何藏说:“眼下休要管其他事,握紧刀把子,保境安民,干好本分。天子被佞臣蒙蔽,将来自会明白你父子的一片忠诚的。”

何藏道:“浙西兵弱将寡,沿海军兵又被镇海控制,而今镇海、淮南、浙东、宣歙都对我虎视眈眈,只要朝廷一纸诏书,非得扑上来活剥了我父子。恳请太保遣良将南下,救我父子于水火,大恩大德我父子铭刻在心,永志难忘。将来天下若有事,我父子必以太保马首是瞻。”

这话说的很到位,李茂有些心动,细想想出兵南下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光明正大的派兵南下,毕竟还没到翻脸的那一刻。李茂答应何藏会慎重考虑。

王守澄当政时,为了平息江南民乱,沿江增设三处军镇:镇海、武昌、荆门。镇海军节度使驻节润州,掌管长江水军和两浙沿海驻军。润州同时也是浙西观察使的驻地,浙西兵马本来就少,增设镇海军后,沿海驻军和长江水军又被划走。

何三才这个观察使手上能用的兵并不多,且多是讨伐民变时招募的新兵,训练不足,装备差,未经历大的阵仗考验。而今四周强敌环伺,的确是岌岌可危。

李茂仔细分析了江南形势,决定出兵南下帮何三才稳住浙西,此中意义现在还看不出来,将来必影响全局。

以什么形式南下助阵,却颇费了他一番思量,武宁、魏博、义武等镇私下派军将南下,与流民、叛军、江湖盗匪混为一类,招兵买马,割据一方,这是一种模式,这种模式的好处是灵活便利,可进可退,缺点是名不正言不顺,在道义上站不住脚,难成大器。尤其是在江南灾情消退,民乱渐平,士民百姓求安定的大背景下。

李茂不想用这种方式,再三考虑后,他召来了大德天师鹿裁,问道:“你与武火松的口水战还要打到几时?”鹿裁苦恼地回答:“被他扒的差不多了,天师堕落凡尘,身败名裂,近来玄壮观门可罗雀,我已是众叛亲离,再耗下去就等着被他送上断头台了。”

李茂道:“河北你是呆不下去了,江南却还大有可为,你率亲近弟子南下布道,去江南,去润州,那儿有人接应你,到了那以传教为幌子,暗地里协助何三才稳住浙西,这是一桩苦差事,但若成事却是奇功一件。你有没有胆量去?”鹿裁道:“天师弟子不足凭借,还望太保调兵遣将,随我一道南下。”

李茂笑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这个我会安排,你回去准备准备,我会让李国泰、秦凤棉协助你。”

鹿裁又道:“在河北我是声名狼藉,去江南能骗得了一时,骗不了长久,武火松这个人必须得让他闭嘴。”

李茂道:“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把他抓起来,开革他出天师教,定他个叛教之罪,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鹿裁大喜退下,这大半年他这个天师被武火松每天扒一层皮,又不能反手,让他十分难堪,眼下他是声名狼藉,除了曾志坦、明村好之外,身边已没有几个追随者,便是曾志坦和明村好若非内保处胁迫,也早跑的没影了。

鹿裁明白自己的任务即将完成,心里却丝毫没有成就感,由万众敬仰的天师堕落凡尘,到底还是有些小失落,若是还有选择,他更愿意继续扮演天师这一角色,风光、排场、颐指气使,能做成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做人如此,夫复何求?

正当他将要绝望时,机会从天而降,他的天师身份非但得以延长,还有更大的舞台等待着他去发挥,这真是喜从天降,想不高兴都难。

这一高兴,他又给李茂加封了几项尊号,把他的地位又提升了一大截,然后他宣布自己将南下传教,拯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江南百姓。

大和二年秋,天师教掌教天师鹿裁率左右护法,十三随身,十三主持,三十三备身,三百三十三神使,三千三百名内室弟子沿桑干河顺流而下,在河海交汇处登乘大海船扬帆出海,南下润州传教。

天师走后不久,便有信徒向大护法举报说冀州大坛主至是和他兄弟武火松狼狈为奸,欺骗信徒钱财,诱奸女信徒,拐卖信徒子女,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大护法李茂下令冀州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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