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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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 第4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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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书丞脱去披氅,主动说道:“是啊,天忽然就冷了,这**又不知街上要冻死多少人。明日州县又要忙乱了。”

文书丞与人谦和,和李茂身边的人关系都处不错,李茂料想胡斯锦给他点拨了什么。

他倒也没在意,顺着文书丞的话往下说:“幽州现在是块福地咯,外地人拖家带口来投奔咱们,咱们却把人晾在冰天雪地里挨冻受饿,说不过去啊。”

文书丞把手从火盆上抽回来,蹙着眉头,为难地说道:“这两年幽州军垦没跟上来,粮食一直吃紧,眼下又要对恒州方面用兵,家里那点存粮得优先保障南线,算上损耗,满打满算也就是勉强维持,实在是抽不出余粮赈济他们了。”

李茂知道文书丞说的都是实情,幽州的军垦刚刚起步,要见到收益还在两年后,一旦对南线用兵,冰天雪地里转运粮食,损耗大的出奇,但恒州局势风云变幻,谁也无法保证什么时候就得恶化。幽州的存粮只够应付外患,城内的灾民却是顾不上了。

“公库里拿不出粮食,可以从私库里想想办法嘛,人说我们幽州是苦寒之地,便是财主也是穷怕了的,我们城里有很多富得流油的人,他们家的库房里粮食堆积如山,为何要搞那么多粮食,就是怕没吃的,对将来没有信心。现在我们要给他们信心,让他们把粮食拿出来一部分,粮食堆在仓库里不吃也是要坏的嘛。就算不坏,虫咬鼠噬,损耗也大的出奇。”

文书丞苦笑了两声,幽州城这几年不停地折腾,豪富人家要么破家败产,要么要走他乡,所剩无几了,有限的几家,都跟李茂沾亲带故,谁能动得了他们,让他们吐点好处出来解燃眉之急,谈何容易?

文书丞道:“一则四方日子都不好过,若幽州待人太过宽厚,只怕四方流浪之民都会涌过来,总有一日让我们无招架之功。二来,城中豪富之家已所剩无几,所余的几家,亦无大过,若非不义之财,我们取之有愧。”

李茂笑道:“幽州、辽东地广人稀,人多怕什么,组织他们垦荒便是。至于你说城中富户财货来的干净,我以为大有可商榷之处。”

文书丞摇头叹道:“且不说他们的钱来的干净不干净,只是眼下人家并无大过,你凭什么要他们掏钱做善事,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李茂道:“我没有强迫他们掏钱啊,人说‘穷无志气,富长良心’,别把富人都想的那么恶。你不信他们肯做善事?”

文书丞果断地摇了摇头。

李茂道:“好,咱们打个赌。只要地方官府上门去促请,他们一定会争先恐后地站出来做善事,且绝无半点勉强的意思。”

文书丞道:“赌就赌,赌什么我都不怕,我奉陪到底。”

文书丞信心满满,不过他的这份信心是装出来的,李茂要拿城中权贵开刀了,他想以不见血的刀子逼迫他们吐出一些好处,既能安抚百姓,收买民心,又能切实有效地减轻财政负担,为官府分忧解难,还能平息内部的质疑,保障财政革新的推进,赎轻自己的罪过,可谓一举数得。

以李茂的手段,文书丞丝毫不怀疑他能做到这一点,但这只是治末之策,散去他们作恶得来的浮财,却不挖除他们作恶的根子,这个根子不挖出来,附着在公体上的肿瘤只会越来越大,吸食公体的精华,腐蚀公体的肌体,直到有一天尾大不掉,活活把公体拖死拖垮,然后一道走向毁灭。

李茂是看不到这一步,还是迫于形势故意装着看不见,先走一步权宜之棋?文书丞不想过早地下这个判断,一切有待时间的检验。

一切尽如李茂所预测的那样,城里的豪富之家得知城南聚集着大量无家可归之人,顿时善心发作,四处搭建粥棚,舍粥舍饭,又腾出闲置的空房,安置流民居住。

城内的灾民和乞丐得到善士的救助,这个冬天,他们可以确保温暖了,与善士的善心同步而至的,是官府组织来的二十几个田庄和工场的二管家,他们奉命来难民中挑拣人手,与聘用着签订契约,由官府加盖印章,登记造册,予以公正。

官府同时承诺凡被聘用者在幽州居住满三年后可以申请一笔安家费。

在妥善安置城中流民的同时,保安局抽调精兵强将,会合保安军对盘踞在城中的丐帮势力进行了强力扫荡,瓦解其组织,搜捕其头目,将其青壮成员全部罚作苦力,配在军中效力。老弱者迁移至城外田庄安置,分给田亩耕种,自食其力。

幽州城内轰轰烈烈安置流民,抓捕乞丐的消息传到恒州,王承苏暗暗舒了口气,他终于放下心来,传言说李茂要对恒州进行干涉,看来并不属实,他家大业大,最怕河北乱起来,只要自己下手够快,够准,够狠,一举除掉王庭凑,料必幽州方面不会做太多的干涉。

王承苏把手指捏的咯咯爆响,他准备大干一场了。

第594章 宴无好宴

十二月初二是莫夫人四十七岁寿诞,王昱在城中大摆宴席,广宴宾客,王庭凑也接到了请柬,当即准备了一份厚礼,欲进城去,参谋劝道:“留神有诈。”

王庭凑笑道:“黄口小儿若敢杀我,怎么向朝廷交代?他护着我还来不及呢。”

王昱的确怕王庭凑在节度使府出事,上次周弘的事已经让他十分被动,若非李茂替他遮掩,单凭这一样,便坐实了逆反的罪名,朝廷若下诏讨伐成德,以成德目下的形势万难抵挡,他除了引颈待戮,又能怎样?

卢桢、方闯二人得到王昱的授权,全权调派军马加强恒州城的防御,因为不满王承苏骄横跋扈,原本忠于王士裹的成德军马倒有大批人马倒戈投向了王昱。

卢桢、方闯所部兵马较王士裹在世时已经雄厚了几倍,不过二人都是谨慎之人,小心翼翼地隐藏了真实实力。

王庭凑对此有所察觉,但摸不出深浅,王承苏却毫不在意,视二人如无物。

恒州城内颁布了最严格的宵禁令,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牙城和节度使府更是戒备森严,连王承苏的贴身卫队都被拦在了牙城外,王承苏暴跳如雷,嚷着要见王昱,眼见事情闹的无法收场,莫夫人的兄长、营田副使莫深岚匆忙赶到,好说歹说劝住王承苏。

莫深岚推心置腹地解释说:“你若带了卫队进去,那位也要带兵进去,老夫人的寿宴成了什么,让老夫人的脸面往哪搁,让少帅的脸面又往哪搁?”

王承苏凝眉想了想,问道:“果然是谁都不准带兵进去?”

莫深岚道:“我知道你担忧什么,这种事徐徐图之方为妥当,哪有把寿宴当战场的,传出去不怕别人笑话,让天下人怎么看我成德镇。”

王庭凑笑了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己和王庭凑再水火不容,也不宜把把老夫人的寿宴当成角斗场,那么干只会让天下人耻笑,即便是赢了,自己也失去了威信,将来在恒州还怎么号令群雄,当家做主?

想到这,他便令贴身卫队留在牙城外,却又暗嘱副将王贤:“若见到那个逆贼的卫队往里进,你死活也要拦住,万不可放他们进去。”

众皆应诺,王承苏这才故作轻松地走进牙城,又见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四周都是卢桢、方闯的手下,连房顶上都趴满了人,不觉心又提了起来,便一把拽住莫深岚,拿他当人质。王昱迎到节度使府外,身边只有几个文职幕僚,王承苏这才略略放心,放了莫深岚,一把扯住侄儿,拉到一边责问道:“你搞什么名堂,为何不准我带兵马进来?我看今日倒是个好机会,不如趁机除掉这个祸害,一了百了。”

王昱大惊失色,张大了嘴,半晌方有人色,打躬哀求道:“叔父,我的好叔父,今日是祖母的好日子,您老好歹担待一二,待改日我在府中设宴,再请他过来,咱们掷杯为号,将他一刀两断,今日的确不是时候,吓死我也不敢。”

王承苏试探出这些兵马不是冲着他来的,终于放下心来,却又板起脸训斥道:“无事在军府设宴他如何肯来?月底将在城西校军场点兵,你请他过来观礼,就地设伏兵杀了,一了百了。”王昱连连称是,王承苏此语并非发自真心,不过是随口说来试探王昱的,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心里暗自得意,笑道:“叔父是试探你的,那个奸猾小人,岂肯到咱们的兵营里去?我另有妙计,回头再跟你说。”

王承苏这话倒不是随便说说,这些日子他可没有闲着,暗中调兵遣将,又收买了一批死士,酝酿着大干一场,非但要把死对手打的万劫不复,还要毕其功于一役,连带自己的侄儿也轰下台去,省的这孩子吓掉魂似的整天哭哭啼啼不成体统。

眼见自己的侄儿唯唯诺诺,王承苏心里冷笑:“国有长君社稷之福,恒州而今四面受敌,偏偏立这么个黄口小儿为主,岂非天大的笑话,我若不取而代之,任由他胡闹下去,将来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王昱恭恭敬敬地把王承苏引入内堂,王承苏也是王家子弟,还是王昱一系的近亲,莫夫人是他的婶婶,他理应过来拜见。莫夫人没了丈夫,没了两个儿子,孙子又幼弱,对家里人格外亲,留着王承苏喝茶吃点心,坐着说说闲话,好一会儿,王承苏方才告辞到外堂来。

这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见王昱亲自陪着王承苏从内堂出来,众人慌忙起立迎了过来,众星捧月一般围着王承苏,倒把主人王昱冷落在一旁。

王昱谦和地笑着,毫无怨言,王承苏很享受这种虚荣,又存心想试试众人对他和王昱的态度,故意冷落王昱不顾。

正当此时,莫深岚领着王庭凑进来,王昱跨前一步相迎。王庭凑是客人,身份是瀛莫观察使,带御史大夫衔,正三品官,王昱带御史中丞衔,正五品官,论地位反倒比王庭凑还低一等。自然在恒州地头上,王庭凑也不敢托大,二人以平礼相见,携手一同步入宴会厅。

众官员见状纷纷上前见礼,王承苏瞪了眼王庭凑,哼了一声,背起双手和侍立在左右的卫士扯闲篇,只当王庭凑是团空气。

他非但不肯与王庭凑见礼,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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